《学警-空城》Vaniki

2、旧伤

　　暮色沉沉，九龙西警区的医院笼罩在一片橙色的暖光之中。夕阳将下，西天绚烂若染的云霞如流火，投影在医院偌大的落地玻璃上，渐渐黯淡。
　　医院自然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绝对安静的，除了偶尔的惨叫和呻吟，以及2楼往左第二间此时略显拥挤的病房。
　　洁白的房门，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铺，透窗而进的夕阳光移步换景，悄悄然从床头的栏杆渐渐落到了窗边的地板。窗台上的花兀自享受着将尽的阳光，舒展着柔软的花叶。一切都显得娴静安雅，除了床上半躺着的那个皮肤略黑的人一脸憋闷幽怨的表情。
　　“啧啧，直接从手腕穿过去了诶。看来是有好一阵子没法开枪了。”粗ling一脸同情的望着床上那人的手腕，严肃认真的喟叹。一旁的邦少闻言，只见那人刚才地毯式扫荡般搜索过病房后无比失落的脸又黑了三分，忙伸过手来在背后拍了下粗ling，冲那人笑得一脸灿烂，“别担心啊阿文，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碍，留院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咯。”
　　"唉，阿文啊，不是我说你，这回虽然说是抓到了犯人，但你这样私自行动实在是太冒险了。”泉叔皱了皱眉头，自己都记不清这种话对着这个不长记性的人是说了第几百回了。
　　钟立文撇了撇嘴角，“那我当时确实是看到那人就是nb发出的通缉犯嘛，难道任由他走脱吗？再说了，我也只是跟着他，并没贸然行动啊，开枪也是在nb的同事们开枪之后援手而已嘛~谁知这么不好彩那家伙还有个同伙躲在后面，要不然我才不会受伤！”
　　peggy叹口气，“算了泉叔，反正都知道让这个人不多管闲事是个impossible mission了，由他吧~”
　　钟立文甩出一个我懒得理你们的惯用表情，侧过头不甘心的再次向门口张望了下，终于故作淡定的悠悠然抛出一句，“对了，柏翘呢？”
　　几个人默契的交流了一下微妙的眼神，传达着我说吧这小子绝对忍不住会问的意思笑得心照不宣。粗ling忍住笑，“哦，柏翘在nb的同事那了解完情况后就被胡sir叫去了，应该是问些具体细节吧。”
　　“我口供上不是都说的清清楚楚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想起胡sir，钟立文远就想到一年前的卧底岁月近就想到现在的三天一小会五天一述职，再加上从受伤到现在都没见着那人，心里早已没了好气，一张脸拉成三张长。
　　“你也知道的，对胡sir陈述组内行动的细节是柏翘的职责来的嘛，再说柏翘都说了一定会来看你的啦。”粗ling好脾气的解释。
　　“好了好了，阿文啊，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call我们~”泉叔抬手看了看表盘上快要重叠的时针和分针，笑着拍了拍钟立文的肩头。估摸着这会子柏翘应该也差不多述完职了吧。

　　适才有些拥挤的病房随着离去的脚步声变得陡然空旷，窗外的霭霭橙光也已化作夜色黯蓝。钟立文包裹着重重纱布的右手手腕仍有些隐隐作痛。当初被江世孝一枪击穿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小疤，这次打在几乎相同的部位，中枪之时只觉如烈火炙灼，断裂般的疼。从稀里糊涂的受伤到被人七手八脚的拉上救护车，跟着是入院包扎检查录口供，乱七八糟的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钟立文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纵使打定了主意要等那人来才罢休，但终究是抵不住汹涌困意，昏天黑地的睡去了。

　　“这次阿文实在是鲁莽，不过所幸他还知道顾大局，还帮着nb抓到了嫌犯，倒也不算误事。但毕竟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部署，我们最重要的是做好本分。柏翘，你向来行事最有分寸，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下一次。”
　　走进医院的李柏翘想到胡sir说最后一句话时头大的表情，不由得暗自同情。向来说一不二的胡sir怕是也早已懒得计较是否一而再再而三三而至无穷的说这句话了吧。

　　夜晚很静。静的李柏翘可以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上留下的清浅回音。
　　推开病房的门，李柏翘摇头苦笑。
　　床上的病号正歪歪斜斜的倚在枕头上，任被子受气般的蜷缩在脚边。左臂软软的垂在床沿，指尖已触着光滑的地面。“真拿你没法子。”李柏翘叹了口气，走过去替他掩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饶有兴致的端详起那人的睡颜。
　　浓密的睫羽垂下疏疏的影，如墨化就的眉，孩童般澄澈干净。李柏翘起了童心，伸出手去轻轻抚过那眉睫，睫羽在掌心轻颤如蝶翼，若有若无的痒。
　　裹着洁白纱布的右手乖巧的放在胸前，氤着淡淡的血迹，虽几不可见，仍觉触目惊心。摩挲着纱布上细密的网眼，记忆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场与江世孝的枪战，心中有丝丝拉拉的痛楚，难以言说的清是何样感觉，只化作唇边温温软软的喃语，“新伤叠旧伤的，你这右手是要不要了？上次养了多久才开得了枪，看你也是全忘了吧~”
　　那右手的主人却只蹭过枕头翻了个身，兀自睡的酣畅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