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男嗷嗷叫》波***啊

16、告白

　　暮色下的村庄，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没有了孩子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
　　超人照例做了满桌饭菜，去唤鸡精。一个下午都没有一句对话，让超人心里有些打鼓。于是，尽量放轻脚步，缓速向前。
　　卧室没人，那么人，无疑是在画室了。
　　轻轻推开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一片夕阳洒下，映得坐在屋中的那个人金灿灿的。这让超人想起了第一次去他工作室的情景，同样是背影，同样是布置的简简单单的画室，心情却不尽相同。那一次是惊讶还有一点点赌气的愤怒，这一次，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鸡精手里的笔还在挥动着，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超人悄悄地从门口踱进门里，生怕打扰到他。屋里，满地的画，有的甚至连颜料都没有干。超人努力地看清所有躺在地上的画，全部都是窗外的那一片景色，然后每一幅画的用色却都各不相同，仿佛可以让看画的人又重新经历一遍整个下午，从太阳当空到太阳落山，从景色明亮到夜色渐进。超人轻轻地捡起一张，细细观察，不禁感叹，果然是副好画。这画画笔流畅，用笔沉稳，层次分明，栩栩如生。
　　“这么好的画，扔在地上可惜了。”超人喃喃自语。
　　鸡精闻声回头看他，超人一时陷入尴尬，羞赧无言。
　　鸡精转头回来，继续作画，良久，才说了一句：“这个景，我一年会画上几百幅。”
　　超人立刻答道：“那也不能扔在地上啊，这么好的画！”
　　鸡精一耸肩，说：“你喜欢的话，送你。”
　　超人下意识地松开手里的画，就这样傻傻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那画在空中打了个圈，悠悠落地。
　　糟糕，好像弄巧成拙了，气氛更加尴尬了。
　　鸡精又画了一会儿才停下笔，开始收拾用具。转身的时候发现了还在一边的超人，惊讶道：“怎么你还在这，有事？”
　　超人被他突然地开口吓了一跳，导致说起话来都有点磕巴，“我，我是来告诉你，开，开饭了。”
　　鸡精一听乐了，就连他的肚子也非常配合咕咕地叫了起来，“太好了，正好饿了！”边说着边挥舞着蹿下楼去了。
　　留下一直没动地的超人一个人，就这样，跑了。
　　超人蹭一下怒火上升，内心咆哮：这人到底是怎样！一会儿摆出一副“旁人勿近，非要近的话就死”的阵势，一会儿严肃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一会儿把自己笑成一朵花一样，过了一会儿又像个小孩似的蹦跳奔跑，到底有没有个准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超人下楼的时候，吃货正自己吃得开心。超人懒得理他，二话不说地坐下开吃。
　　鸡精边往嘴里扒饭边嘻皮笑脸的满意称赞道：“不错不错，吴超人同志厨艺有进步，传我旨意，赏！”
　　超人斜眼看他，外带鄙视一记！
　　鸡精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超人碗里，正经说道：“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超人怒：“屁！这菜还不是我做的！”
　　鸡精正直，“但是是我亲自夹的。”
　　超人继续怒：“就算是你亲自夹的，那夹还不夹块肉，青菜算是怎么回事！”
　　鸡精摇了摇停在空中的筷子说道：“不行哟。”
　　超人盛怒：“为毛！”
　　鸡精摊手，“因为我要吃。”
　　嘣！超人决定磕死在饭桌上。
　　而我们的鸡精，趁超人磕死的功夫，又多往自己的碗里夹了几块排骨。
　　饭桌上的气氛一度紧张而又焦灼，桌上的两双四只筷子上下飞舞，叮当碰撞，直到超人脑门一拍——
　　“对了，田邹邹下午给我打过电话。”
　　“恩，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催着回去呗。”
　　“哦？你们的感情真是令人意外的好啊。”
　　超人反驳，“并没有！”
　　鸡精：“恩？”
　　超人小声：“他饿。”
　　“啥？”
　　超人越说越小声：“他说他饿。”
　　鸡精一声“哦”打了一百八十个转儿，接道：“看来你这个厨子还挺抢手的。”
　　超人气红了脸，“你才厨子，你全小区都是厨子！”
　　鸡精向前挥挥手，“好啦，我会考虑加薪的，你没必要用这种方法啊。”
　　超人狂吼：“啊啊啊！这是什么对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死鸡精真是太烦人了，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自己所有的怒气，太讨厌了！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要不要去海边散散步？”鸡精指着窗外，对着刚收拾完躺倒在沙发上的超人说。
　　超人正在沙发上躺的舒服，懒洋洋地回话：“不去！”
　　鸡精上前握着超人的手，把他从沙发里拽了起来，“走吧，你缺乏锻炼。”
　　超人使劲儿想挣脱，“说不去就不去！”
　　鸡精乐呵呵地拉着超人往屋外走，“如果你拉得过我的话。”
　　超人见挣扎无用，便认命的跟着去了。
　　外面的景色很美，还有空气里的槐花香，晚上的温度也比白天低了不少，海风一吹还有点冷呢。
　　超人和鸡精并排在海滩上走着，偶尔身边会路过嬉闹的小孩儿，还有谈笑着散步的大人。只有他们两个人是在安静地走路，会不会很奇怪？
　　超人习惯性地打破沉默试图改变气氛，“呃……今晚天气好好！”
　　鸡精没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所以呢？”
　　“所以？”——哪有什么所以啊，我就是随便一说嘛，超人想。
　　“你想回去？”
　　“啊？我，我随便啊。”——反正也没什么事等着我做，在哪都一样。
　　“回去之前，可不可以弄清一件事？”
　　“什么？”——这个臭鸡精，不知道又有什么怪主意。
　　“吴超人，我喜欢你。”
　　“什！么！！！”——嗷嗷嗷，难道真的猜中了！！！
　　鸡精好像早就料到超人会是这种反应，继续淡定说：“你呢？你喜欢我吗？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试试看？”虽然一切还在意料之中，但这毕竟算是告白，尽管佯装淡定，但话说起来也确实哆嗦了一下。
　　“我，我……”——嗷嗷嗷，怎么办，怎么办！
　　超人不敢看他，只能用余光尽力地往鸡精的方向瞟，越用力往边上看，脸就越跟着变形。终于当鸡精转头看超人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张扭曲着的可爱鬼脸。
　　鸡精噗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超人惊讶：“你……你怎么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他刚才的话是逗我玩儿的？
　　鸡精笑够了，轻咳正色，“你想好了吗？”
　　超人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怒道：“想个毛！鸡精你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吧！”
　　鸡精上前，双手扶住超人双肩，说道：“我是认真的。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
　　超人是感觉到了，可是他只感觉到了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这个鸡精好像是真的来真的了，以前的担心真的变成真的了！怎么办！！！
　　鸡精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超人。
　　超人慢慢地抬起头，憋了半天，脸又红了一大截，才结巴着说：“你你你……你真的……真的是认……认真的吗？”
　　鸡精突然觉得自己被他打败了，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有多纠结，一再地问自己，是想得“这只是一个玩笑”的答案还是根本看不懂自己对他的心？算了，都这个时候了，想这些有何用，于是叹了口气，认真地答复他：“是，我是认真的。”
　　超人顿时警铃大作，整个人僵硬得说不话来。然后拼尽全力地动用了全身的细胞，最终想到了办法，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不到答案，干脆逃跑好了！
　　超人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声，作势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鸡精伸手就捉住了超人衣领，冷静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就认了吧。”
　　超人使劲儿扭动，奋力挣开，大叫：“嗷！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总可以吧！”
　　“可以。”鸡精松开手，改为双手叉腰，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欲速则不达。
　　一听到批准的指令，超人一蹦三米远，生怕再被抓住，边往远处跑边说：“你说可以的，我现在要去自己冷静下，你就在这等我，不要跟过来啊，不要过来！”
　　鸡精看着超人逃一般的跑远，不由得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顾戚景啊顾戚景，你也有今天这般田地。

　　超人是跑远了，跑到连鸡精的影子都看不到的地方，也跑到了一个看不清楚自己内心的地方，其实在哪里才能看清楚内心呢？超人不知道。虽然以前是猜到过，但是从来没有肯定过，怎么就成了现在这种局面，太突然了。既然不能肯定是什么心情，就不要答应吧，对自己负责一点，也对他负责一点。恩，既然决定了，那就回去面对吧！
　　鸡精还在原地等着超人，本来以为他会去很久，甚至逃跑不回来了，却没想到，只是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回来了。
　　超人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鸡精面前，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迫不及待地张口：“顾戚景，我不能答应你。”
　　虽然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鸡精还是被这样的答案伤到了，就像一把刀，捅进心脏，尽管如此，还是要不甘心地回问：“为什么？”
　　超人愣住了，要怎么回答，说是不能确定自己的心么，那还不是不负责任，跟答应他有什么区别，要拒绝，就要来狠的！
　　“对不起，我不喜欢男人。”
　　原来是这个原因，鸡精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原来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而是不喜欢同性。
　　“吴超人，如果你一直喜欢女人，我无话可说，如果哪天你喜欢了男人，那你必须会属于我。”
　　超人被鸡精的这句话深深地震慑住了！
　　在他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鸡精的电话响了，打来电话的人是王亲。
　　鸡精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再没声响，电话说了很长时间，鸡精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他突然挂了电话，拉起超人的手就往回走。
　　超人有点被吓到，愣愣地问“干嘛去？”
　　鸡精用从没有过的冷漠声音回答：“回去，马上！”
　　“到底怎么了？”
　　而回答超人的，只有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