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城》棋岚

4、出逃

　　等我醒来时，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看摆设好像是客栈。
　　我迷迷糊糊扶着床沿儿起身，圆桌上摆着杯具，我走过去，端起壶。水还是热的，显然刚煮不久。
　　我倒一杯入碗，一口饮下去，肠胃痛的难受。我运一口气在胸中，手掌翻转两下，一腔鲜血喷出。
　　“呕．．．”绿色的液汁顺着嘴角一点点往下滴落，香雪峰．．．这是一种常见的契丹迷香，磨成粉状添少许罂粟。那次家族浩劫，我被父亲撒了不知名的迷粉，可以使我屏息七天，判若死人。因此逃生。但毒药毒性阴邪，与许多毒品反应，尤其罂粟。我不知药性的消散时间，但现在，必须逃跑。耶耶说，药性发作时，煞气最浓，现在体内翻江倒海，正是煞气所致。
　　门吱嘎一声，裂出小缝。一个女仆模样人进入，手中拿着雕花茶具：“姑娘醒了。”
　　我盯着她，眼睛红肿。
　　她走来，步幅轻稳，“姑娘不舒服？这和茶是用山花砌泡，少喝为妙。”她微顿，将手中的茶杯放置圆桌。
　　“什么花？”我倒吸口气。
　　“姑娘既然知晓，何必再问。”她仔细看我，“不过，看你神色，不像中毒。”
　　我稍稍明晓，“这茶是海棠红，对不对。”
　　“果真聪明，一点就通。不过辽国人可不是轻易凭借聪明就可，有时候，阴毒的东西使出来，方可保命。”她咪咪一笑。
　　我仔细打量她，水绿色的奴仆装扮罩在她身上，说不出的脱俗清新。尖下巴，丹凤眼，肤若粉黛，眉目俏盼，容貌绝佳。
　　“你什么人？”我问。
　　“姑娘说笑，看我这装扮，三岁小孩儿都知。”
　　“不信，你不是丫头，对吧。”
　　“那你看我是什么，侍妾？小姐？我可没那好命。”
　　我抓住她手掌，翻来细瞧。“是拿剑的，你是刺客。”
　　“天下舞剑者如此之多，姑娘不会见一个说一个刺客？”她换掉餐具，“将军一会儿会召您，姑娘仔细准备。”
　　“哼！不说我也知，你要识趣，就带我逃走。”
　　“为何，可有好处？”
　　“好处没有，坏处一大堆，不带我走有你受的。”
　　“姑娘煞气不打紧，喝了我这口茶水，自然便好。”
　　“你这茶？”
　　“特意替姑娘换的，将军不知，放心。”
　　我微愣，低头韵一口，“那我也要走，你能帮我么。”
　　“我可没这能力，这儿虽然粗瞧是周国的外使驿站，可是周围都是辽军驻守，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我俩。”
　　“没别的法子？”
　　“姑娘为何要走？煞气已除，还有何事不能释怀。”
　　“辽国人的底细我略知一二，恐怕不会留我。”
　　“我看未必，姑娘与少公子交情颇深，恐怕将军的顾忌无从下手。”
　　我看她，面目嬉笑，一恍然竟与耶律休哥看错。
　　“你叫什么？”
　　“奴婢鸽子”她温润一笑，“我还知道你叫小强．．．还是肖强的。”
　　我无语。(+﹏+)~
　　“是萧嫱。”
　　“额，对不起对不起，我只听少公子这样说，也没听个明白。”
　　“无妨。”我轻语。
　　门外叩声响起。
　　“应该是来叫您的。”她吐吐舌头，“我先走一步。”
　　”你怎么还在这闹腾，不是让你送了茶就走么，又瞎说啥了？”
　　一溜烟地鸽子不见了。
　　却是耶律休哥立在了门口，眼含笑意，“可是好些了么，怎么追我到这儿了？”
　　我一愣，指着茶水，“你．．．让送的？”
　　他“嗯”一声，温润一笑。像极鸽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病？”我警觉。
　　他眼神微眯，与昨日见到的他，神色不同。他声音稳重些，不稚气，目光敏锐。
　　“我妹就是练毒的，她昨天看到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呗。”
　　我疑虑重重，看着他，“不管怎么说，你要真想帮我，就带我出去。”
　　“可以啊，没问题。”他轻松一笑，我一块心石落定，他接着说，“等见了耶耶，我带你走。”
　　“你！．．．见了你耶耶，我还有命可活？”
　　“恩，不一定，说不准就放了你。”
　　我赔笑：“呵呵，说不准说不准，你还真会推。”我竖起拇指，扼住他下喉，“为了活命，对不住了。”
　　“哎呦喂！～疼～我的妈呀～你和谁学的穴道，得得得，我就当回行尸走肉。”
　　我拽住他衣襟，走到窗前，“跳下去！”我命令他。
　　“什么？！这么高．．．你玩儿呢。”
　　“你不是会轻功么！”我嗔他。
　　他撇撇嘴，举手投降，顺着床棱跳下去。我伏在他身旁，凌厉劲风从脸畔划过，很疼。他双手自然环住我，莫名的，心放静了。这种感觉如此踏实宁静。仿佛坐在云端，他在身旁。他轻功舒展的很轻柔，落地后，无声响。
　　我把住他咽喉，他说：“恩～事先说好，我带你去见我耶耶，你还有活的可能性，你要逃走被耶耶捉到，嘿嘿，你这一辈就算栽在我耶耶手里了。”
　　“你管！？带路！！！”
　　他吐吐舌头，“知道你不会听！”
　　“那还废话，快走！”我不客气，加重手劲。
　　“喂喂喂！～我走！我走！我走还不成么！！”他一边挣扎一边拨开杂草，“西边是父亲的侍卫军，东边是后周军队，所以东西都过不了，南边是大哥的小分支，或许给点儿银子就蒙混过去，但也有风险，北边大门就我大哥，嘻嘻，他可古板了，你要不要试试？”他吐吐舌头。
　　“什么？．．．我，我怎么知道，你看什么差不多就走哪条路。”
　　“喔～～我看哪条路都差不多～～”
　　“好～你敢耍我，我就让你下半生脑瘫。”
　　“看不出来你那么凶～！”他摆摆手，从衣服里掏出女仆的装束，“喏．．．早知道你要逃，我管鸽子借的，她平时就穿这件儿，她现在穿的是耶耶给她买的宋装。”
　　“你耶耶和她很熟？她到底是不是侍女？”
　　“什么侍女，她是我妹！竟喜欢弄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耶耶也把她惯坏了。”
　　“你妹？怪不得，我觉得你俩挺像。”我接过服装，找个隐蔽处蹲下，“喂～你转过去，走远点儿。”
　　他脸一红，扭头便走：“不怕我跑啊。”
　　我急急换好衣裳，连忙起身。一声断喝，一个拿刀的汉子冲着这个方向嚷：“喂！什么人。”
　　我“嗖”一声又蹲下，耶律休哥见势不妙，跑过去，拦住那人。
　　“我是少公子，看清楚了。”
　　“我明明看见一侍女，不是你。”汉子粗声粗气。
　　“喂～大哥，你也知道，妹子老穿丫头衣裳，刚刚我们在这儿玩儿，她内急，茅厕又挺远，要不你通融通融？”耶律休哥掏出些银两。
　　“这事儿其实也好办．．．那个．．．”
　　“哥，你怎么在这儿？”
　　水绿色的衣裳就在大汉身后立着，我一阵晕眩，险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