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楚凉二三事》肆月清疯8

2、二

　　坐在飞驰的出租车上，楚凉望着窗外风景发呆。这边景致飞快离开，另个景致紧跟而来，各种色彩模糊一起，唰唰在楚凉眼瞳中闪过。
　　不知是何时知道何清的，这里用 “知道”却不用“认识”，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深交集过。同院孩子互相知道是应该的，只不过男生通常和男生一起玩，女生和女生一起。其中又各自分成喜欢运动的，喜欢看书的，喜欢看漫画的，等等。楚凉一般都喜欢和哥们们打打蓝球，但因为范云梅管得较严，出去玩的时间并不多。很早前还能见到何清和其他女生躲在院子里树木密集的地方玩稀奇古怪的游戏，像是编故事捉虫子之类的。
　　记得有一次，男生和女生争地盘，闹得不可开胶，不知是男生中谁提议比赛爬树订地盘。女生们有的反对，有的想干脆让给他们。只有何清听后按捺不住，竟然爬上树去。男生派出的人蹭蹭上了何清旁边的树，爬高了何清半个身子，而何清也不干示弱，只是在上面树杈太高，翻了几次都手滑。树下的人都等着她放弃，谁知她硬是试了好几次，也不顾树下的不满声，最终爬了上去。
　　“老何家的疯丫头。”楚凉想起妈妈切菜时提到。
　　那时候，范云梅下班路过集市，都会买几块蛋糕给楚凉当早餐。路过门口正玩的女孩子们，也会给几块，但从来没有何清的份，因为何清永远是脏兮兮的，手里沾得不是土就是泥巴。
　　谁知再后来“老何家的疯丫头”竟然变得文静许多，抱着个娃娃一脸不情愿的站在家门口，看着其他人玩也不加入，只是时不时的问路人时间。
　　有次楚凉正好经过，看见何清问路人时间，得到“没带表”回答后，她耷拉着眼睑，嘴抿在一起。
　　“18点52。”当时楚凉刚得到他的第一块表，是范云梅去香港旅游从迪斯尼买的。
　　“哦。”何清也没说谢谢，只是转身抬头盯着自家阳台。
　　再再后来，因为兴趣班增多，学业繁重，楚凉更少出来玩，回家的时间较晚，也没怎么见过何清。
　　最后一次交集是一年前的晚秋，繁星闪烁把地上的路对比得更加黑。范云梅一手拎着楚凉沉甸甸的书包，一手拉着他，从兴趣班往回走。
　　“妈妈...”楚凉拉了拉她的手。只见前面在团团灯光下有个身影忽闪忽动。范云梅看了几眼，竟然是何清捧了本书在灯光下看。
　　见有人来，何清把书合上，站在那里望着他们，灯光照映下一双眸子冷冷盯着范云梅手中的书包发楞。楚凉只觉得她和记忆中不同，可两人本身交集不深，也道不明是哪里不同。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范云梅皱眉。
　　见她不回答，只是眼睛从范云梅的那只拎着书包的手渡到拉着楚凉的手上，神情越发凄凉。楚凉感觉他妈妈轻轻得叹了口气，“走，我带你回家。”何清也不反抗，把书抱在胸前，跟着他们往自家楼门口走去。
　　屋里只有张颐在。“你这孩子去哪里了？让我们担心死了。”她小声呼到，怕吵醒睡着的何琪。转头又对范云梅说：“真感谢你们。哎，我就说了她几句，她竟然就跑开了。”
　　范云梅也陪着笑脸：“哎，现在的孩子不好管啊，也就你还能这么有耐心，真不容易。”
　　张颐见她这么说，低声道：“你知道，孩子不是亲生的，不好管。说多了讨人嫌，不说吧，也不能看着不管啊。特别是还有小琪，这孩子敏感这那。”
　　“可不是嘛，真难为人啊。”张颐低头，看着身边楚凉的脸回答。“那个，也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给老楚做晚饭了。”
　　“哎，我也要赶紧呼老何回来了，他刚才出去找孩子去了。”
　　被张颐送出门之前，楚凉回头扫了眼。躲回房间的何清，正隔着门缝望着他们。楚凉看着那双眼睛盯向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这种眼神代表什么？
　　等下了楼，范云梅吐了口痰，用脚在地上蹭没，抬头望着半昏的灯光和半明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