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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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如过眼云烟。
惟剩下心中百合朵朵，暗自芬芳。
是什么摇晃得落英缤纷。
是什么还灿烂的怒放便遮了色彩。
彼时的你我。
掌心的余温尚存，烂漫的花季早已渐行渐远。
那美好的情事如云遮雾绕，纷纷扰扰，煞是难以捉摸。
许久以后，我才真真地看清那人生情劫中清晰的脉络。
一只是李四的手，一只是小五子的手。我从未觉得选择会这般难。时间恍若停止一般，我没有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过。当人呱呱坠地之时，他的人生开启，便有了无数个结局，每次的选择就是人生航线上的一次岔路，一个选择就会影响一生的结局。
我抬眸对上他们的双眸，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那样的熠熠生辉，星光点点。此时的唐哲修也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尴尬的场面，他浅浅地笑了下，那微笑如此得无奈。
我伸出双手欲要一起握住他们两个人的手，却见小五子蓦地把手伸了回去，我的手就呆呆地停在空中。我诧异地看向小五子，他嘴角保持着那淡淡的戏谑的笑容，可是那眸子里却是万千繁华落尽后的悲凉。
他摇着扇子，头却偏向侧边，痴痴地看着什么，“有四哥就不用我了。我倒是省了力气。”
我看向李四，他的眉头紧蹙，眸子不再清澈，有什么东西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现在在想什么，我把手递给李四，他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这次唐哲修稳稳地扶住了我。
小五子转身，摇着扇子，大步地走着，嘴里大声地吟道，“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飚尘。”那背影如此得落寞孤单，凄凉得让我的心由不住地紧紧缩了一下。
耳边一直回荡着这一句悲壮的“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飚尘”人生像寄旅一样只有一世犹如尘土,刹那间便被那疾风吹散。我真真地感觉到了他的疼痛，我不知为什么他会吟一首这样悲凉的诗，他是想告诉我，他的理想和梦想都已经幻灭了么？不是的，不是的！人生是应该充满希望，充满快乐，充满梦想，充满理想，而不应该如此绝望啊！
“我也该回去了。”李四不等我说话，就匆匆已经离开了。他转身那无奈的一瞥，让我无法忘怀。
我怔在原地。
在很久以后，也有同样的情景，小五子和李四都是这样离开得。人生就是在相遇离别中轮回的。这次的离别也许是为了下次的相遇。
唐哲修搀扶着我，在耳边轻轻喃着那首诗的最后两句，“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坎轲长苦辛。”
有种湿润的液体涌进眼眶，他生长在什么环境中，才能有如此悲凉的心境。他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中，困惑着，挣扎着。却一步步地让自己沉沦，泥足深陷。
小五子，假如你肯向我敞开心扉，也许我会做你最好的倾听者。
唐哲修扶着我一瘸一拐地找到爹爹，爹爹担心地问了问我伤脚的情况，知道我没什么大碍，便放下心来。
突然全场安静下来，礼部尚书站在舞场上，高声唱道，“本届重阳大典舞林争霸通过舞岚坊举荐，经过多方筛选，层层选拔，最终名次已经确定，第一名，王——柳——瑄。”【某薰：芒果台在选秀嘛，童鞋们快换台。】
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
镶嵌在天幕下，
闪闪地发着光。
淘气的小星星在蓝幽幽的夜空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
像织女抛出一道锦线。
此时我和爹爹已经坐在家中的饭桌旁，脚伤已经由大夫诊治过，并未伤到筋骨，而李四也在榜单宣布后笑嘻嘻地跑来告诉我，皇上已经知道我的脚伤，让我好生休养，伤愈后进宫面见圣上。
唐哲修将我的伤脚轻轻架好后，便退到了一边。
“瑄儿。吃这个。哲修啊，你也别看着，来坐下一起吃。”爹爹边给我夹菜边招呼着唐哲修一起坐下吃饭。
“是，老爷。”唐哲修咧嘴一应，已然坐在我身边。
“瑄儿，多吃点。”
“小姐来吃这个鱼。”
“瑄儿，这个重阳糕很美味啊，你尝尝。”
“小姐，吃猪脚，吃什么补什么。”
看着他们忙碌地给我夹着菜，我的碗半晌内被他们垒成了个小山，我欲哭无泪。唐哲修此时夹了一个大鸡腿，便要往我碗里塞，我连忙双手护住我的碗，极度不满地说：“碗里没地方了。”
“那嘴里有地方。”他话未说完，欲要将大鸡腿塞到我嘴里。
“唐哲修有胆你就塞。”我嗔怒。
“我也是好心嘛！”唐哲修小声嘟哝了句，“不吃算了，我给老爷吃。”言毕，他就把大鸡腿放到爹爹的碗中，爹爹眉头蹙在一起，都能夹死苍蝇了，其实啊，爹爹虽然看人很犀利，可有时候他也搞不懂这个稀奇古怪的唐哲修。
“唉，小姐，最近为了你我都快累死了。”唐哲修的懒腰伸到一半，便听“咚”地一声，他已然睡倒在桌子上，嘴里还有没咽下的饭菜。一阵冷风吹过，我和爹爹面面相觑。
“咳，你们两个，把唐管家抬回房。好了，瑄儿快吃吧，吃完就回房休息，你这脚伤需要静养。”爹爹隐住笑，佯装正经地说道，无奈他抖动的嘴角完完全全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思。这段时间可是把唐哲修累坏了，天天忙碌到那么晚，得让他好好歇息歇息了。
脚伤愈合得很快，没些日子，已经结疤，瘙痒无比。
“痒死我了，痒死我了。”我坐在床上，不停地挠着痂附近的皮肤。
“啪。”唐哲修拿着戒尺，打掉我搓着脚心的手。
“哎哟。”我凄惨地叫了声，手背的皮肤上一道明显的红印，：“唐哲修！你！”
“你再挠，我让老爷来。”唐哲修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行，小人得志了！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谢谢唐大管家的关心，就不劳爹爹亲自动手了。”
初冬悄然而至。早晨起来，冬雾弥漫，总能看到地上有一层薄薄的银霜，
那日长安城内，翩然落下了初雪，蝴蝶一般的雪花轻轻地飞舞着，带来了这个季节特有的风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就是这瑞雪纷飞的一日，恍然开启了我与小五子一生的痴缠。
贞观十四年十一月廿二。
我脚伤痊愈后，被皇上召进宫。马车在雪地上缓缓行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暗叹口气，掀开帘子，看了看大明宫的方向，越不想去的地方，越是必须去的地方。上次是徐贵妃，这次是皇上，我需要更加小心，君心难测。
不一会儿，马车已停到丹凤门大街上，有个年纪很小的宦官，已经在丹凤门等我。我环顾四周，这情景煞是熟悉，想起那日来探望徐贵妃，然后遇到李四的情景，我抿嘴乐了乐，我会不会又遇到个张三什么的。
“柳瑄姑娘，小的于丰，皇上正在宣政殿早朝，王公公抽不开身来迎您，所以派小得在这守着您，皇上吩咐领着您先到含元殿偏殿去。” 小公公恭恭敬敬地说道。
“于公公请带路。”言罢，我就随着他进了大明宫向含元殿走去。含元殿是大明宫的正殿，它建造时充分利用了龙首塬的高地，威严壮观，视野开阔，可俯瞰整座长安城，诗句“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就形容了它的巍峨气势。
瑞雪覆盖着巍峨的宫殿，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一片片白色晃了我的眼睛。越是美丽的东西身上越带着芒刺，如这白雪一样，白得如此纯洁，却能花了人眼。他也正是如此，如桃花一般，明媚华丽，却是蕴含着剧毒。
我随着于丰一路前行，时不时有些宫女和宦官与我们擦身而过，皆是对于丰微微作揖，开口道，“于公公吉祥。”这于丰，估摸不过十八九岁，面红齿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看宫女宦官对他的样子，想必在宫中定是有威望之人。【某薰：恩哼，于丰是个重要人物滴说。】
他将我领至含元殿偏殿，便与我寒暄了几句，“柳瑄姑娘，你那日重阳之舞现在在长安城内是盛行之极啊。”
“是吗？我脚伤一直未好，许久不出家门了。”
“是啊，可惜小的是未得见，这大明宫里凡是见了柳瑄姑娘你那舞蹈的人，都啧啧称奇，尤其是那个开场，简直就像轻歌曼舞于云端一样。”他这马屁拍的天花乱坠，偏偏我还就爱听。我看了看眼前这个人，没有虚情假意地皮笑肉不笑，谦谨的态度让我着实好奇不少，明明在拍马屁可他却说的心诚意切一样。怪不得小小年龄就在这深宫中大有所为，原来是个谙熟权术之人。
我呵呵一笑，不在答话。他便作了揖，离了含元殿。
含元殿侧殿虽不及正殿富丽堂皇，却是别有一番情调，我环顾一圈，颇有江南水城的秀气之感。我坐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吃着那江南特有的糕点“粔籹”。
“柳瑄姑娘，随我来吧，皇上已经下朝往含元殿来了。”
我慌忙将剩下的“粔籹”吞了下去，然后喝了口茶水便跟着于丰来到了正殿。
“皇上驾到————”一个公公在殿内高声喊道。
殿内所有的宫女宦官均跪了下来，我也跟着他们叩首，齐声道，“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一个浑厚的声音，磁性中不乏魅力。
然后宫女宦官们就低首退了出去。我跪在地上，手心里浸满冷汗，好奇可又不敢抬头看向龙椅上那个男人。【某薰：最烦写这种宫廷礼仪的段落！我是历史白痴白痴白痴……无限回音中】
“民女扬县侯王元宝之女，王柳瑄，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抬头叫朕看看。”皇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懦懦地抬头望向他，龙椅上是一个一脸威严的中年男子，剑眉挺鼻，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嗯，倒是个隽秀的姑娘，那日面罩金纱，着实瞧不出个什么模样。”他点点头看了看我，又继续说道：“你给朕说说，那舞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还有那叮铃铃的声响是如何来的？”
我随后将我和唐哲修是如何研究肚皮舞和舞衣上的铃铛之事，详细地说予了皇上，他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你那个管家倒是个古怪之人。不过，朕还有一点不明，你开场那些缭绕的云雾是如何做出来的？”
“回禀皇上，那些东西叫干冰，平日放在冰窖里，与往常的冰块没有差别，如若拿到常温下，会瞬间变成气体。”我把唐哲修教给我的话一股脑地全吐了出来。
“哈哈，甚妙！倒是个爱琢磨的孩子”皇上开怀大笑起来，“怪不得连承儿那孩子也对你如此上心。”
我听到此，心里大惊，承儿难不是当朝太子李承？我顿时满脸黑线，我和他都没见过也不认识。【某薰：拜托，小萱萱你真是个白痴……】
“皇上之意，柳瑄不太明白。”我连忙装傻，心里却暗暗啐了自己一口，进宫两次不仅学会了装傻还学会了骗人。
“承儿眼下到了大婚的年龄。前几日他也向他母后要了个人。”皇上徐徐开口，听不出喜怒，黑眸盯着我看，我的一举一动都映在了他眼里。
我立刻慌了神，这不明摆着下旨要我当什么太子妃么，我不要什么太子李承，我也不想困死在这深宫，心里焦急地思索着对策，突然想起唐哲修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眼下只能赌一把了。
“回皇上的话，皇上您可听过《笑傲江湖》这个故事。”我稳定自己的心绪，缓缓地开口道。
“听名字倒是个有趣的故事，你讲给朕听听。”
我连忙凭着记忆，将《笑傲江湖》以简短的语言讲给了皇上。他听着听着渐渐入神，当初听到唐哲修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也是极度入迷，心里极是向往那般出神入化的武侠世界。向往令狐冲和任盈盈那厮守一生笑傲江湖的爱情。
“唉，最后那令狐冲和任盈盈可在一起了？”皇上叹了口气。
“回皇上的话。最后，令狐冲和任盈盈琴唱箫和，共奏“笑傲江湖”，夕阳如醉，二人纵意江湖，无所牵拘……”我将结尾缓缓道来。现下只希望皇上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倒是个至情至性的故事。”皇上微眯双眼，看着我，冰冷地说道：“只可惜你并不是任盈盈，这世间也没有令狐冲。”
“皇上息怒。”我心中大骇，连忙叩首，紧咬着嘴唇，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柳瑄只是……”
“只是什么？”皇上的语气冰冷的如同在冬天给我浇了一盆子凉水，冻得我浑身上下僵硬起来。
“回皇上的话，柳瑄从出生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爹爹安排好的，柳瑄学舞亦是希望爹爹能够开心，去年重阳大典的时候，爹爹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柳瑄一辈子是忘不了，因为爹爹为了柳瑄付出了太多，俗话说人生五伦孝为先，自古孝是百行原。为人子女应孝顺，不孝之人罪滔天。柳瑄只望尽到儿女的一份孝心，和爹爹共享天伦之乐，别无他求。”我将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我不谙这权术，但是我只希望用我的真心能够打动他，“皇上，您也是位父亲，也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承欢膝下。柳瑄，真心希望皇上能明白。”言毕，眼泪已经涌出眼眶，爬满了我的脸颊，我规规矩矩地叩了三首。
良久的沉默，含元殿内一片寂静。时间恍若静止了一般。
“抬头让朕看看。”
我将那布满泪痕的脸仰了起来。
“唉，承儿没有看错你，是个好孩子。”皇上坐在龙椅上，看了看我，然后阖上眼睛，眼角有颗亮晶晶的东西，似钻石一样，晃了我眼。就算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可最基本的，他也是一个人，他也有这世间人们必须有的东西，那就是感情。
“皇上……”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震，他似乎还没有放弃我做他儿媳妇的想法，完了，物其必反。
“朕已明白你的心意，以后多进宫给朕讲讲这《笑傲江湖》的故事。”皇上微微笑着，却不让我多言。
我忐忑不安地出了含元殿，皇上的心思我最终还是没有琢磨透，阳光有些刺眼，满地的皑皑白雪，我伸出手掌欲遮住那夺目的红日。这个深宫真的不适合我，枷锁，到处都是枷锁，逃也逃不掉的枷锁。我仰望着天空，这皇宫里的人要拷上多少枷锁去生活，亲情的枷锁，爱情的枷锁，就连吃饭都是他们的枷锁，他们仰望的天空只有这大明宫这么大。人生就应该大快朵颐，畅快淋漓。像雄鹰以蓝天为家，雄鹿以草原为家，自由自在地生活，我叹叹气，不敢想以后。真的不要发生我不期望看到的东西。
“瑄儿，为何愁眉苦脸的？”李四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他轻轻地掸掉我肩头薄薄的积雪。
天空中。
竟然又飘起了微微白雪。
那淘气的小雪花像顽童在躲迷藏般，调皮地钻入了我脖颈与衣服的缝隙中，有些凉丝丝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我冲李四笑了笑，并不作答。
“听说太子向长孙皇后……”他话未说完，我便打断了他，“李四，我把你当做是我的朋友才这么说，我不愿意做什么太子妃，也不愿意在这深宫里生活。”
李四的身形一顿，黑眸瞬间紧缩，“这是为何？荣华富贵不好么？”
我摇摇头，叹口气，“这荣华富贵好是好，可是没有自由地生活好。我不想像这宫里的人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我啊，你还不知道？我是王柳瑄，天大地大没人奈何得了的王柳瑄”
他垂头，脸上没有表情，突然他好像悟出了什么一样，灿烂地笑了起来，“瑄儿，今日我们去鸿宾楼大吃大喝一番。”
想到那日鸿宾楼与小五子拼酒对持的场面，我心有余悸，骇然地摇头，“那里我有阴影。”
他哈哈一乐，“你放心，如果遇到五弟我们马上换一家。”
我的嘴角不自主地抖了抖，虽然有些不甘愿，可是李四既然说了想去那里吃我也不能驳了他的兴致，只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吧。”
远方皑皑的白雪中有一个小黑点正在向我们这里快速的移动，我定睛一看，是于丰，刚才给我领路的那个年轻的小公公。
他快速跑到我们这里，各给我们作了个揖，便俯在李四的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只见李四的表情瞬间一怔，随即便是骇然的怒气，我从未见过李四如此骇人的表情。眉头紧蹙，双眸欲要喷火。
“爷，那我退下了。”于丰说完便又快速的跑开了。李四表情不好地点点头。今天这顿饭看来是又吃不成了。
“那个，李四你要有事我就先走了。”
“没事，瑄儿你去鸿宾楼我随后就到，”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温文尔雅得让我感觉，刚才那个怒气骇人的并不是他。
我点点头，欲要迈开步子前行
却听他柔柔地说。
“瑄儿，你记住，我李四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我回眸，看向他
飘扬的微雪中——
他气宇轩昂。
他温文尔雅。
他嘴角温润地卷起。
他眉目间没有了刚才煞气，那脉脉的眸子温情地凝视着我。
天地间恍若就剩下我和他。
我冲他笑笑，回身迈开步子踩在那柔软的微雪中，心乱如麻。
黄昏的雪，深切切的，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丝似的，扬扬洒洒的。
我站在鸿宾楼旁的一个巷角里，抬头望向天空飘下的雪花。纷纷扰扰，犹如那尘世间斑驳的伤情一样。什么时候我也开始变得这么伤感？
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巷子里却是那般安静，万籁俱寂。
而我就这样定定地站着，缓缓张开双手，犹如那黄莺的翅膀，在黄昏忧愁的风里，好像就要飞起来那样的轻盈，抬头看着那纷飞的雪花，一粒一粒的犹如钻石一样明亮，我浅笑嫣嫣。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首诗是《北方有佳人》，而吟诗的人把“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改成了“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我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小五子站在那里。
他的黑眸里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嘴角还是勾着那戏谑地笑容。
他已然喝醉了，站都有些站不稳。
“我真的是醉了，只有在梦中才能看到你这么美好的微笑啊，小娘子。”他晃悠悠地站在那，直直地盯着我。
我预言又止，不知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再去醉醉，醉死过去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他身体一个不稳就要跌在地上，我伸手连忙扶住了他。
他转头看着我，随即，他右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腕，把我顶在墙角。
“又见到你了。小娘子。”一股猛烈的酒味扑鼻而来。他是醉的不轻，脑子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也好，至少醉酒能让他摆脱暂时的痛苦。
我不说话看着他，他闭上眼睛，慢慢地将头靠向我。
那湿润冰凉的的嘴唇迅速地贴到我的嘴唇上，我惊的睁大眼睛，右手僵硬得张在半空。
他轻启我的贝齿，然后用他的舌与我的舌纠缠在一起，他的唇由冰凉转为温热，火热，滚热。我处在震惊中，连反抗都忘记了。
我只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颊淡淡有些红晕，他的睫毛沾着细细的雪花，在他的怀中，我能够真切地听到他“砰砰”的心跳，我开始有些沉醉了，他的吻那么秀深，我甚至听到那缠绵碾转的细语，雨水般清香的体味混着那浓烈的酒味，顺着那吻，滑入喉咙，流入心脏，让我窒息。我脑中一片空白，就这么被他深深地吻着。
“五弟！放开她！”一声威吓，将我从短暂的空白中唤醒。我猛地推开箍住我的人。
小五子用那迷蒙半睁的双眼看了看站在离我们不远的李四，冷哼一声，“四哥，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李四没有表情，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五弟……”
李四话还未说完，小五子便又拉起我的手腕，笑嘻嘻地将脸凑过来，似是在向我耍赖一样。他的头发上粘着晶莹剔透的雪粒，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表情那样的玩世不恭，可是眸子里却悲伤的好似死过一次。
“滚！这是我的女人！”一声怒吼。李四脸色铁青，眉头紧拧，双眸喷火。
“哈哈，然也，我继续去喝酒了。”小五子放开我，然后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一瞥狠狠地烙印在我心里，那么倔强那么孤单。
我就这样，看着他。
夕阳中。
小五子摇晃地走在微雪里。
他的周身散发着孤单的味道。
我能闻到，真真切切的闻到。
又是这样一个寂寞的背影。
周围车水马龙得喧闹，仿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瑄儿走吧，我们去吃饭。”李四轻轻环住我的肩膀，温柔地看着我。
“你为何这般对他？”我心乱如麻，兄弟不是应该相互搀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么？为何要这般剑拔弩张。
“因为他欺负了你。”他凝视着我。
“可他是你的弟弟。”我躲避开他的目光，看漫天飘零的微雪。小五子那孤单的背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你知道雄鹰为何会称霸蓝天？”
我不说话，可是我心里知道他的答案。
“因为幼鹰会在巢里互相残杀，把其他小鹰推下巢。激烈的竞争后，强者生存，最终，翱翔的雄鹰才会有良好的血统。”他微笑地说出那个我不想听到的答案，那清澈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好像在向往着什么。
他的“强者生存”理论，让我感到可笑，“你可听过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孩子气。”他微笑着摇头，抚掉我肩上微微的积雪，低低地叹了口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看不透了，小五子，李四，我都看不透了。
一个玩世不恭，
一个清澈如水。
一个对人生充满着绝望，在现实和梦想中艰难地挣扎，不甘愿地沉沦。
一个对人生充满着野心，那清澈的眸子里透露的讯息不再是我所熟知的。
我什么都看不透了，也不想看透。
天上的雪还在飘着。我伸出手接住那飘落的雪花，可它却瞬间融化在我的手掌之中。
人生如蜉蝣，繁华似春梦。【某薰：乃们原谅我吧，这是李白的诗啊。瓦知道李白大诗仙当时没出生啊，我实在是找不到句子了，这句实在是太符合这里的意境了。鞠躬致歉。】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