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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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重阳如期而至。
长安城内张灯结彩，喧嚣欢闹。
街上的小摊子卖着茱萸囊，以及各种菊花，茱萸样式的彩缯。
爹爹将一个精致的茱萸囊绕至我的胳膊上，茱萸囊用来驱邪避恶。而唐哲修则送给我一对漂亮的菊花样式的耳环。
我的眉间被唐哲修点上一颗朱砂痣，一头顺直的长发已经在唐哲修的指导下，被下人们用火钳烫成了大大的波浪卷，唐哲修轻轻地将他亲手制作的面纱给我戴上。一切都收拾妥当。
我睁开双眼，缓缓地看向镜中的我。
那面纱灿烂的金色，和裙子上耀眼的红色玫瑰映衬得我煞是妩媚动人。嘴角浅浅的微笑在面纱下若隐若现。我起身轻快地转了个圈，清脆的铃声欢快地响起。随后，我又将手腕和脚踝都套上了小铃铛。
“小姐，跳舞的时候要注意动作的轻快。”唐哲修喋喋不休，啰嗦的劲儿又上来了。我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听着唐哲修的唠叨。
“小姐，肚皮舞是要光脚跳的，千万别忘记脱鞋。”
“还有啊，小姐，这肚皮舞最重要的，就是妩媚眼神与轻快动作的结合。”
“这样吗？”听他这么说，我极度妩媚地冲她抛去一个媚眼。他的脸羞地通红，不再说话。
临入舞场前，我这身怪异的打扮已经被周围的人围观了个遍。
“那个女人是不是个神经病啊。”
“我看也像。”
“穿得这么怪异，还带个面纱。一定是个丑八怪。”
“是啊，是啊。”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我一脸黑线，然后看着唐哲修，唐哲修你确定我这样真的没问题么，真的不会被人当成神经病赶出舞场吗？估计他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露出洁白的牙齿，自信地笑着：“小姐，相信我。”
啊！！！！我头疼啊。
爹爹看到我这身怪异的打扮，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里也满是疑惑，然后鼓励地拍着我的肩膀，竟然说道：“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唐哲修听完，在旁尴尬地耸了耸肩，然后，趁我的暴脾气还没发作，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捏了捏拳头，算你小子跑得快。
一旁唱礼的礼部尚书，高声喊道：“下一位，扬县侯之女，王——柳——瑄。”我看了看这位礼部尚书，这应该就是李四的老爹了，嗯，眉宇间倒是有几分相似。
“王——柳——瑄。“他又是一喊。
我连忙脱下鞋子，深吸了口气，缓缓踏上舞场，这个成就了无数人也让无数人从此不能翻身的地方。
我站在舞台的中央，台上的光煞是刺眼，照得我睁不开眼。台下的人议论纷纷，我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我只看到他们讥笑的表情。
柳云瑛和尉迟灵秀也在台下。两人有说有笑，眼睛却紧盯着我不放，那眼睛里满是不屑，嘴角的微笑好像是稳操胜券一般。她们俩怎么混到一起去了，我心里揪紧了下，预感着要发生什么。
我又环顾了下全场，却还是没看到我想看的人。
刹那间，光束消失，我缓缓蹲下身子。只感觉身边有丝丝凉气滑过。这就是唐哲修所说的梦幻般的开场。光束又逐渐变亮，音乐如高山流水缓缓响起，我像一条蛇一样缓慢滑了起来。我的周围飘动着犹如云朵般的气体，我就像漫步在云端一样。
我能感觉到全场人的震惊，我也看到尉迟灵秀和柳云瑛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想这次我又要赢了。
随着音乐节奏的逐渐变快，我的动作也逐渐轻快，或摇或摆，舞服上的玫瑰张扬的绽放。脑中只剩下这动作的要领，要刚柔并济，要轻快柔美。身上的铃铛也随着节奏逐渐响了起来，那铃声时而舒缓时而急促，像是女子在诉说那如歌如泣的爱情。我就像风中的木槿花，畅快地展现着自己的美丽。我想我已经领悟到这段舞蹈的真谛，它是一首诗，一句情话，一个女子为了自己心爱男子而勇敢追求真爱的故事。
恍然间——
“咔。”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上一阵疼痛。我的动作稍微僵滞了下，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让动作恢复正常。我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伤口流出，我想可能是流血了。
额头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我紧咬住嘴唇，争取将动作做到最好，全然不知自己脚上伤口流出的血，已经荫湿了舞场上的台布，那血迹像大丽花一样壮烈而艳丽。
我忍着疼痛，王柳瑄加油，最后一个动作你一定行的，我在心里给自己鼓劲。随着我一段长而急速的美丽旋转后，音乐停止，铃铛声停止，时间亦停止。我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每个人那如痴如醉的表情。
仰望星空，夜空深邃依旧，繁星明亮依旧。
王柳瑄自由依旧。
我不停的吸着凉气，浑身上下冷汗涔涔，脚上疼痛得已经麻木了，每走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上，我顾不得台下热烈的掌声，一瘸一拐地走着，我只想立即马上迅速离开这里。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是委屈，是难受，我现在好想大哭一场，这就是我追求的么，我付出了那么多锁追求的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我仰着头，不让眼泪滑下，脚下的步子更加缓慢，我不能倒在台上，绝对不能。每走一步，我都能感觉到脚心那湿润的液体越涌越多，那一排血迹像梅花一样，在风中傲骨。
艰难地挨到舞场的石阶下。
突然间。
有两只修长好看的手伸向我。
我抬眼看着两只手的主人。
一只是唐哲修的，一只是小五子的。我看了看唐哲修，唐哲修担忧的双眸中泪光点点，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呵，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我又看了看小五子，他的桃花双眸深不可测，嘴角没有了往昔戏谑的笑容。我看不清那眸子里到底是什么，小五子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决绝了他们伸来的手。
“小姐……”唐哲修在旁颤巍巍地叫着我。我扶着墙坐下，欲要穿上自己的足衣。
瞬间。
天旋地转。
我已然被人横抱在怀里。
“不倔强会死么？”小五子面色青冷，不是往常那副调笑的表情。
我闭上眼睛，想到了柳云瑛和尉迟灵秀的表情，心下冷然，就算是敌人如果遇到比他们更强大的敌人，那敌人与敌人之间也定会联手先将对于他们危害更大的敌人铲除。然而一个是他义妹，一个是与他有着千丝万缕情愫之人。他又怎会不知晓？
“会死。”我淡淡答道。脚心的血，滴答滴答的。心里也好像在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瞬间，他的眸子紧缩，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还不需要五爷的怜悯。”我继续淡淡的，不卑不亢，“所以，您不用假装善人。”
他抱着我的双手，瞬间加力，像是要捏坏我一样。他就那样紧紧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看透一样。我的脚彻底麻木了，丝毫感觉不到痛觉，疼久了，也许就不那么疼了。
“这位爷，你先将我家小姐放下来，她的脚在流血。”唐哲修在旁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小五子淡淡地倪了唐哲修一眼，二话不说，抱着我就大步往前走。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周围的观众被他的气场着实吓了一跳，自动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我的表情瞬间冰冷，“今日你要带我走，明日你便再也见不到我。”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停下脚步。
此时唐哲修也紧跟上来，挡在小五子的面前，他的眼睛英勇地对视着小五子的，话里的语气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这位爷请先将我家小姐放下，她的脚在流血，我要替她处理下。”
小五子只是抱着我，没有表情，冷冷开口，“你要处理便处理。”
唐哲修面色泛青，“请将我家小姐放下。”
“你若不处理我便带她走。”依旧是冷冰冰的话语。
“你……”唐哲修执拗不过他，只好俯身给我处理伤口。
我就这样被小五子抱着，任凭唐哲修替我处理着伤口。
我抬眼看着他冰冷的神情，这是第几次见到你如此冰冷的神情，那样的骇人。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要让我如何对你。
唐哲修给我处理好伤口后，用力地一扯从自己崭新的长衫下撕出一条长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我的脚裹成了粽子，“这是被刀片割伤的，定是有人陷害小姐。”
“我知道。“想必除了那两人之外就不能再有其他人了。
“小姐，回家吧。”
“不。”
“小姐……”
“我要等榜单下来。”
知道我性子倔强，多说无益，唐哲修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剜了小五子一眼，看他依旧恶狠狠地瞪着我“五爷，今儿个抱也抱过了，瞪也瞪够了，该把我放下来了吧。”
他原本恶狠狠地眼神里突然多了些笑意，他勾起嘴角，“你自己说的。”
“你要做什么。”我感觉不对，还未来得及多想。
只听“砰”地一声。
他双手松开，已将我摔在地上。
“你……”唐哲修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五子。
“五弟！……”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李四，也是一脸的惊讶。
屁股落地的一瞬间，伤脚也狠狠摔在地上，伤口又瞬间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我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你不得好死，迟早下地狱！”
他俯下身一脸玩味地看了看我，“有力气骂人，看来你倒是没什么事。”
李四连忙跑了过来，他和唐哲修一起将我搀扶了起来。站定后我单脚支地，抬着着受伤的脚，感激地看了看李四，“谢谢你。”
“我看到你脚受伤，便匆忙赶了过来，不过只能停留片刻，父……亲那里，不好抽身。”他冲我微笑点头。恍若微熹的晨光，明亮悠扬。又似那五月芍药，柔软美丽。
“四哥！”小五子恭恭敬敬地向李四行了个礼。李四也一脸漠然地冲他点了点头。
五弟？！
四哥？！
我震惊，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原来小五子也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怪不得两人第一次在鸿宾楼见面时，表情如此复杂。此时，他们俩脸上写满别扭，本是一家的公子哥，怎么会如此疏远。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就是来看看你，我先回去了，不然父亲会生气。”李四将我的面巾摘下，抚了抚我搭在肩膀的黑色卷发。那动作很是暧昧，瞬间一种烫烫的东西爬上我的脸颊，“今天的舞跳得很美。等出榜后我再来找你”
空气中瞬间有股寒流射来，小五子虽然嘴角上翘，可是眼睛里冒着寒光。我无视他的目光，欲要开口说话。
“让一下，让一下，让一下啦！”
一个力大无穷的男人在我身后狠狠地挤了我下。因为单腿站立重心不稳，我瞬间以狗啃泥的姿势向前栽去。王柳瑄你今天是怎么了，走霉运也不至于这样吧。我在触地的刹那间做出反应，我闭上眼睛用手护住头，伤脚向上抬起。只听“啪”地一声整个人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小五子，李四，唐哲修三个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我以拧麻花的姿势摔了下去。我在地上摔得是头晕脑胀，人们常说，成功的滋味会让人晕眩，我这回真的是晕的七荤八素，原来人前的晕眩和成功的苦处这就是，成功的滋味。【某薰：这句话借用了士兵突击里三多一句经典台词。】
眩晕的感觉逐渐消失，我晃晃头，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三个人用同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直发毛。他们的嘴角不住地抖动，强隐着笑、
我一撇嘴，“想笑就笑，何必憋着，憋坏了我可赔不起。”
未等我说完，唐哲修已经背过身哈哈大笑了起来。而李四也弯着眼睛，虽然笑得和平常一样无害，可是却羞得我不敢再多看一眼。小五子则是打开扇子欲要用扇子遮掩自己的笑意，可能反应过来这动作太女人，他又合上扇子，嘴角都要裂到耳后根了，“小娘子，你这动作摔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在下佩服之极。”
我狠狠地嗔道，“谢谢五爷夸奖。”
“不谢不谢。”说罢，他伸出手。
而此时，李四也将他的手伸向我。
两只手。
两种选择。
两种人生。
我真的不想做这种选择。这选择对于我来说太过于沉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