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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二章 四月芳菲尽(下) ...

  •   虽是回宫了,但是烦心的事情却是刚刚开始。
      不知是不是闻到了我的麻烦事的味道,任之迁这几日突然就消失了,阿雪也没再进宫见我,而流一流柔也莫名失踪了般。

      可当我看到鱼贯而入的宫人时,再是糊涂也是明白了。
      父皇似乎担心我会出糗,命人为我重置新衣无数,流柔被撤出门外,大概是觉得流柔会出千帮我,一班子大姑子入来,围着我前后侍弄,这还是小事,几时糟糕的是,他还命人教我礼仪仪容之道,监督人简直是人间惨剧,竟然是芙妃,看着她一脸狰狞,我又明白了一个词。

      小人得志,大致若此。

      就这样,鸡飞狗跳,不生不死,磨到了千荷宴那日。

      五月初一,便是一年一度的千荷宴。
      原本这不过是皇宫的家宴罢了,多得不过是请来贵族中的公子以及近亲中的小姐,但今年却不一样,除了往年般的请宴,还准许了官家亲属到来,人不觉就多了,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真是好不热闹。

      “听说,今年打算给十一公主选亲,才特意请了这么多人。”一粉红衣着的宫女端着一碟水果点心,向着一旁的小宫女道。

      “恩,还来了很多别国使者,该不会是和亲吧。”

      “想来也没错,我听值班的姑姑说,各国君主好似都对公主有求亲之意。”

      “嘻,公主知道了不就要大闹了。”起头的宫女突然闭了嘴,忙打断另一个宫女的话,轻声道,“嘘,还是不要乱说皇族的是非,被姑姑知道了是小事,要是被十一公主身边的‘门神’听见就惨了。”说着,另一个宫女笑笑,“也是,尤其是那个流一,凶巴巴的,该不会是嫁不出脾气躁吧,呵呵……”

      “……那些使者里倒是来了个美男子呢……”

      宫女自顾自说着,并没发现身边花丛里冒出两个桃红色衣着的女子。两人穿着桃红衣饰,一人淑女宫装,一人却是粉衣武装,容貌相似,却流露不一样的神色。

      “流一,冷静。”流柔紧紧抓着身边的流一。
      没错,这两个少女就是流柔流一。
      “我要好好教训她们,我哪里凶,哪里躁啦,我就是不嫁人了怎么啦!”流一手拿着剑就要拔,幸好流柔一旁拉着,才没真正发作。

      待流一冷静下来,流柔才讪讪道,“我们是出来探探风的,闹大了让皇上知了,苦的还不是我们俩。”

      流一没好气弹了流柔额一下,“没用的东西,难怪被她们欺着。”不理会揉着额的流柔,便径直往后花园去了。

      荷花池固然美,但是,如果她们往庭院深处走去,踏过石路,经过一排排古松,便会见到一个巨大的透明房子,用晶莹剔透的琉璃结成,里面四季如春,由于冬季时会摆满烧得发烫的炭盆,那里长满了许多当季本是不可见的花。那便是父皇在我十岁生日那年建的的花房。

      花房里闪着灯光,转过扶桑组成的疏疏花障,便可以见到一粉衣少女站在一盆牡丹花面前,垂手拨弄着花瓣,神情专注,仿若那是她精心呵护的爱人,那样的温柔而小心翼翼。

      “公主。”流一的大嗓门一进门,我便听见了,虽有微微寒风,但一咋便消散了,想来是流柔这个细心的快快关了门,若不是,我定会大骂一番。没有回头,而是拿起沾了水的帕子,轻轻为牡丹花叶擦拭,抹去那叶上的尘埃,花开五重,外围疏疏展开的两三片叶瓣,花不知何时竟然有些歪了,我小心扶正它的枝,梳理它的叶。

      “公主,”流一见我不答话,便随意趴在我身边,叹道,“至于这么看着这些花么?还得帮它们沐浴不成?”

      我抹净花瓣,将帕子递给随后进来的流柔,摇头,“这花是要来做食材的,沾了尘你还吃得下么?”

      听我这么说,流一只是皱皱眉,“要用的时候让御膳房的人清洗一番不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流柔不出声,递给我一小瓶子。我接过瓶子,沾湿手,抬手一挥,水珠点点洒落在花瓣上,“平日若不好好保持鲜花的新鲜度,待到失了花的原味原滋,再来追究点心的味道,岂不是太晚,极好的点心,大多是要从保持食材开始的。”

      “啧,真麻烦,不都要吃进肚子,弄得这般繁杂。”流一背过手去,踱步走开。
      唉,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此话是否何人说过~汗,就是教你的夫子啊,指!

      递过帕子为我擦拭下湿透的手掌,流柔开口道,“公主,我们刚打听了,真的来了很多他国的使者,听说都是为他们的国君来向你求亲来的。”

      听到求亲,我不觉瘪瘪嘴,随手将帕子收回到袖中,“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么?”正好看见流一正在拨弄刚生出嫩叶的薄荷,一手拍下她的爪,示意她莫要伤了这草。

      她放下手,才道,“听说他们还带了献给你的礼物,作为和亲之礼。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按你喜欢的礼物来定下和亲的对象。”

      我一愣,不会吧。这么草率,那要是我收了那国的礼物,那国的国君却是糟老头,我不是成冤大头了。不过,换而言之,如果我都不选,那父皇也是没法了吧,这倒是个顶好的主意。

      推开琉璃门,一阵冷风入内,让原本温暖的花房注入了一股凉气,且来人似乎并不知立即关门,反倒是随意让门敞开。我不免生怒,这若是伤了满房的花可是如何好,便怒斥道,“谁让你们随意进入!出去!”

      一宦官入内,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见了我,本想栖身跪礼,不想我如此怒气,吓得皆退出花房,唯有为首的太监,是父皇身边的近身宦官平安,虽是惊讶,但相对没有那么惊慌,只是微微低头,退了出去。

      流柔讪讪看了我一眼,发觉自己无由来的脾气又犯了,才轻声咳嗽,开门出去见他们。看为首的是平安,大致才猜到是父皇让其来传话吧,果然,他作了安,便道,“陛下请公主先行准备妥当,稍后随小人入庭。”

      我点点头,拍拍身上的尘,便道,“现在便去吧,”却见平安脸色极为为难地看着我,我垂首,觉得并无不妥,只是平日穿的衣裳,却听流柔在耳边提醒道,“今日是公主的生辰,应当穿得隆重些,况且来了这么的使者,若然穿得简单了,不免惹来他国闲话,觉得我朝目中无人,不重视他们之意。”

      原来如此。我便吩咐道,“我去更衣,待会便到,你先回去罢。”

      似乎有些犹豫,便听流一道,“我们自会陪公主前去,公公不必忧心。况且,面见外臣,身为我朝公主,自是要一番打扮才行,许是要些时辰,若让公公久等,岂不怠慢了。”

      我愣愣看着一边文绉绉说话的流一,在她偷点了下我的后背,才忙点头表示同意流一的一番说法。

      平安见了,大概觉得有理,方才点头,“奴才等自是奴才的本分,又有何怠慢之理,不过,既然公主觉得不需要奴才在这,奴才也就不在此碍事了,奴才先行告退。”带着人离去。

      看人走远了,“走了。”我唤起一旁的流一,流柔。她们立刻跟过来,流柔先开口,“公主,你这般训斥平公公,要是他心底恼了怎么办,怎么说他也是皇上身边的人。”

      “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个老太监么。”流一不在意接口,吹了声口哨,一副奈何不了的模样,我捂嘴轻笑,竖起大拇指,示意她说得对。

      “唉,那你方才还一句一个怠慢,一句一个久等呢。”流柔嘟着嘴堵着流一。

      “咦,”流一发出一声惊恐,“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说着那番酸话,不知道心里有多添堵,”然后翻开衣袖让流柔看看她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面上装出一副吃了酸梅子般的神色,脸也紧缩的邹巴巴。

      我也作势抖抖身子,做出发冷状。

      流柔叹了口气,似乎是对我们的行为无可奈何。

      “对了,流一,想不到你也会说话如此文绉绉,好酸呢。”
      “嘻,平日听流柔说多了嘛。”
      “啊,我说话哪有这么酸。”“那就是从龙沫那里听来的。”“……”

      坐在梳妆台前,我苦着一张脸。

      “都弄了一个时辰了,还没好啊。”看着正在妆盒挑着簪子的流柔摇头,指挥着在收拾一地衣裳的芍花,菱儿,都是方才流柔挑了许久衣服的结果,我忍不住趴到在梳妆台上,像一潭死水般闭上眼睛,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的流一笑嘻嘻把我扶起,流柔趁机又在我脸上抹粉。

      “唔,我不要,不要再在我脸上抹粉,”我忍受不了,拍开流柔的手,实在受不住那痒痒的感觉。

      流柔被我拍开后又接过菱儿递过来的‘凤舞九天’就要给我戴上,我一看,这么重的东西要是戴在我头上,我还能活命么?“不要不要,这要多重啊,哎,哎,流柔,你松开,哎,我生气啦。”

      流柔叹了气,放下金钗,“好吧,那就戴‘空谷流霜’吧。”然后取来凤头金钗,上衔着水晶流苏,戴在发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滑过额间。

      “弄好没,父皇该等不及了,”我叹道,想到这个法子,催促着流柔。

      “不行,公主若不打扮好,失了颜面就惨了,”流柔嘟着嘴,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关乎我的妆容,她就像变了人似的固执,好似不将所有饰物放在我身上,我就会失了公主的风度。

      “算啦,流柔,你就饶了公主罢。”一旁不出声的流一终于说了句人话,我猛地睁开眼,狠狠点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流柔。

      这才让流柔放了我,却见她笑笑,“公主,你起身照照镜子吧。”

      我站起身,看向镜中。

      原本镜子都是铜做的,较为模糊不清,但是我的镜子却是不一样,镜面是由纯水晶打造,极为珍贵,透过镜面,可以清晰看见自己的面容。

      亭亭而立的我,眨着透亮的大眼睛,玉面朱唇,如缎黑发微微挽起,略饰珠钗,一袭桃红的宫装,宽大的粉带系在芊芊细腰,衬得身段玲珑。

      我忍不住微微含笑,镜中人,亦然巧笑嫣然,虽不是什么绝色佳人,却胜在一股清秀之气,仿若空谷幽兰,清雅无双。

      这,是我吗?
      我仿若在梦境般,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美,如果让阿明看见了,他应该不会说什么美化人物了吧。

      “美吧。”看着一脸陶醉的我,流一调侃道,伸手挑起我的下巴,“美人,给公子我笑一个。”
      流柔打开流一的手,“少动手动脚的。”

      一边的菱儿和芍花以袖掩容,皆嘻嘻而笑,“流一真是个明目张胆的登徒子。”

      流柔摆手,示意让她们俩先行退下。

      我则自恋地提起衣带,“那是,我也是美人一个。”踮脚旋转一圈,却没看清楚旁的桌子,衣带倒是勾上桌角,一下子被勾到在地上。

      “哈哈,还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可不就是说眼前之人吗?”流一放声大笑,一边的流柔无奈叹气,我只好忍着疼坐在地上,一脸恼色,却不好发作,硬是憋着闷气,倒是把脸给憋红了。

      门外,届时传来暗暗笑声,想来也知道是谁。

      “你们就莫要笑了。”流柔跑出去制止。

      收拾一番后,我们便前去赴宴。路经石子路,忽然听流柔大呼一句,“糟了,”我们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摇头,“忘了带袍子了。”

      我摆手,“不必了,反正也不是很冷。”

      “虽现在不凉,但这夜渐深,入了夜,自会变凉的,要是着了凉可就糟了。”说着,便转身,“我还是回去拿吧,待会我会赶上来的。”

      我还没开口阻止,人已然走了,不觉头疼,她待会赶去哪里啊,要是走失了才糟呢,就她这迷糊的性子。

      可人已走了,也不好再说。

      却听一声熟悉的声音,优雅,清淡如乐声的嗓音传来。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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