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 寄人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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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望拧干抹布，将洗净的碗放进油渍斑斑的碗柜，呼出口气，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边摘下围裙一
边走进客厅。“姑姑姑父，碗洗好了，我回屋写作业了。”
有着小肚子的秃顶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仿佛没听见一样，看都没
看季望一眼。
走进卧室关上房门，季望这才发现右手小指已经冻得裂开，暗红的血液细细地从伤口里渗出汇成
一股已流到手腕，因为刚刚用冷水洗碗，手指还僵硬得没有知觉，季望并没有感到怎样的疼痛。
将受伤的小指举高到眼前，看那血液迅速地在皮肤上风干结痂，然后随手抽出一张面巾纸把手纸
包起来，打开台灯开始写作业。
季望已经这样轮流寄宿在五个姑姑家有一年多了。父亲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姑姑姑父们对她都还
可以，然而渐渐的，每个人都开始抱怨季望这个没人要的累赘多花了他们家的饭钱、电钱，以及
上学的各种费用。纵使他们都心知肚明季望的母亲从季望住进他们家起就一直在暗地里付季望的
生活费，但他们免不了要虚张声势地抱怨几句好行他们是多么善良的亲戚，对季望有多么大的恩
情。每当遭到白眼、使唤甚至斥骂时，季望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咽。
你是没人要的小孩，既然是寄人篱下就要摆出寄人篱下的姿态来。
她这样地告诉自己。
还没写几个字季望就听到石子击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她腾地站起身推开窗，在猛然入侵的冰冷空
气里眯着眼捕捉到楼下倚在路灯柱上熟悉的倩影。她小声地唤道：“千夜。”
路灯下的高挑女生闻声抬起头，看到季望继而咧开了嘴，露出白白的小虎牙：“哟！季望。”
季望借口去买只笔溜出了门，姑姑在身后不屑地嘟囔着：“又见什么朋友去……”
路灯下陆千夜漂亮的锁骨暴露在十一月份凛冽的寒风中，季望啧着嘴解下围巾围在陆千夜白皙的
脖颈上。
“姐姐我从来没围过这玩意不还活得好好的么？”陆千夜郁闷地扯着被季望紧紧缠在自己脖子上
的旧围巾，斜着眼睛对季望嚷嚷着。
“好了我的千夜大人，快说成了没？”季望狗腿地望着陆千夜，眼睛发亮，她看见亲爱的漫画同
志在向她喜气洋洋地招手。
“嘿嘿，还有我陆千夜搞不定的事儿？”陆千夜想起正事立马雄起。“明天下午放学去‘左
岸’，月薪八百块。”
季望倒吸一口冷气：“八……八百？不过是学后零工而已……你不会要卖了我吧……”
陆千夜睨着眼睛，鄙夷地把季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切，就算把你卖了——就你这小身板
儿，最多五百呗……你二啊你，当然有我小弟帮你在白天代班了。”
季望苦着张脸：“陆千夜我跟着你丫早晚会被你小弟的白眼砸死……”
陆千夜不以为然地探过身，纤纤细指爬上季望的苦瓜脸，恶作剧地一阵捏：“他们敢？那些家伙
成天没事干，找点正事给他们做不是正好。”
季望抬手推开千夜邪恶的魔爪，却被陆千夜一眼发现了受伤的手指：“喂，你手怎么了？”
季望刚想往背后藏就被陆千夜一把抓过来。拆开面巾纸，深深的伤口露了出来，干涸的暗红血迹
触目惊心。陆千夜瞬间变了脸色，眼神冰冷。“他们又让你干活了？”
季望暗叫不好，抽回手用面纸重新裹好，做错事一般低着头没吭声。
陆千夜深吸一口气，压着内心的怒火，咬着牙说：“季望，搬出来我们一起住吧，别再住这种服
务态度极差的‘旅馆’了。”
季望抬起脸扯出一个微笑，摇摇头：“千夜，不早了，快回去吧，不然云曜要杀过来了。”
千夜直直地望着她：“季望你不要让我生气。”
季望的心上被浅浅划了一痕。
这时从楼上传来姑姑的喊声：“季望！再不回来我们要锁门睡觉了！”
陆千夜毛了：“哎哟，姑奶奶您老身子真是不太好了啊，现在才七点就要就寝了，平时多注意着
点啊……”
季望急忙捂住她的嘴，一边应着：“噢！马上就回来了！”
转过脸对陆千夜说：“千夜我知道自己的命，你已经保护我这么多，我没法再向你索要什么
了。”继而她露出微笑，“我有你这个朋友就满足了。”她放开陆千夜转身跑向楼道：“明天我
回去的，帮我跟人家说声谢谢……哦，围巾你就戴着吧，别臭美受凉了！”
陆千夜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季望却已跑进了楼道。
她回过神来，握紧了拳头，转身踹了一脚身边的路灯，狠狠地骂道：“靠！”
季望关上房门靠在门上，身后传来姑姑气急败坏的骂声：“看你平时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她
深吸一口气，全身掏空了一般无力，慢慢蹲下，陷入房间里浓厚的黑暗里。
良久，她在黑暗中勉强牵起一丝笑容，满眼的疲惫
我知道，已经不能奢求更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3 寄人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