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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开幕 ...

  •   张国荣回港后,便在一所私立英文学校插班念中五,因为他在英国待得太久,甚至英文已经到了校长说可以作教师的程度,中文却连一般交流都有点吃力。
      但张国荣一向骄傲,只要有办法的事,他决不允许自己做得比一般人都差,学中文不仅刻苦,还学得很深。
      一如既往的,他还没有求助,童协就送来了很多文学方面的东西。
      重逢的音乐盒,以及他已经以为不会有的“欢迎回来”,让张国荣还是觉得童协没有变。童协的态度,也的确没什么变化。
      翻着资料,张国荣有些诧异:“为什么还有国语的?”
      “你学中文,却不学国语吗?”
      童协自己原本是大陆人,重生一世,也没有把国语丢下,见张国荣认真在学,干脆连国语的资料都一并给他。
      张国荣觉得很有理,见到有些书的侧边有批注,问道:“是你看过?你会国语的?”
      “是。”
      一个字回答了两个问题,张国荣不满他敷衍,不依不饶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国语?怎么想到要学国语?”
      “大陆很大,”童协当然不会说他前世就会,而且他知道张国荣的祖父死于□□,父亲半生积蓄在大陆化为泡影,此时对大陆没什么好感,也不会说什么大陆的好话。
      “香港太小了。”
      这是张国荣第一次接触到童协的野心,但当时他没有丝毫感觉,只觉得童协有点不爱乡,他在英国呆了五年,也没有嫌香港小啊。

      童协已经开始接手部分他父亲的事业,还有张活海的企业,因此时间不多。张国荣和童协虽然不像他在英国时隔得那么远,但也仍不经常见,他们通信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因为学的又深又多,张国荣回港后的学习生活很紧凑,几个月后他把节奏放慢,才遇到让他比较放松和高兴的事,就是和在学校认识的同学,以及那位同学的朋友一起组成了个乐队。
      乐队的名字叫ONYS,代表一种会发出光亮的黑色石头,张国荣对童协提起时全无认真,只是对玩闹,童协却记住了,送了他一个那种石头做的音乐盒。
      这个音乐盒当然是特制的,做成了钢琴的形状,放在架子上,晚上蒙蒙的淡光尤其明显,张国荣笑言,用它听《Kiss The Rain》最有感觉。
      他在英国时,就常在朋友的酒吧唱歌,对于声乐已经有一定水平,所以担任乐队的主唱,并且没有排练几次,就参加了一个乐队比赛。
      张国荣对童协提了一笔,童协想到这个日后名震天下的张国荣第一次登台演出,又想到寄回来的唱片中吵杂酒吧里他青涩的歌声,几乎想笑。
      如果把张国荣的时间分为几个阶段,他真是一个阶段一种样子。
      离开香港时,他还未开始长个子,还喜爱运动,又黑又小。
      而童协在机场看到他,这个孩子长大许多,容貌未显出棱角,漂亮得如女孩一般,久在异国,一身与机场格格不入的气氛,离开时的开朗不见,安静四顾
      他在那刻,觉得又看到了初见时那个静谧而精致的孩子。

      张国荣和他的乐队登台,一眼就看见观众席第一排的童协,惊得差点拿不住话筒
      童协毕竟重生过,气势凌厉无法掩饰的时期很短便过去,坐在几乎全是年轻人的观众中,毫不起眼——其实这时他才二十六岁。
      好在童协从来不像大姐对张国荣严厉,不会让他紧张,张国荣笑容更加灿烂,抬手对台下勾勾指头,引起一阵欢呼。
      乐队唱的是一首英文民谣,童协没有注意听歌词,这个时代流行的歌曲少有合他胃口。
      张国荣有过登台经验,因此乐队隐隐以他为首,与其说他们在唱这首歌,不如说整个乐队在配合他。跟童协相处久了,难免潜移默化,张国荣也很会控场,活泼地在台上又唱又跳,现场气氛很是热烈。

      童协闭上眼睛。
      他从来没去过张国荣的演唱会,但在他眼里,这个简陋的赛场已经化成盛大舞台,站在那里唱歌的,是天下无双的张国荣。
      他看大的孩子,和他心里的传奇,终于重合到一起。

      比赛结束,童协在外面倚着车等张国荣,他背着吉他和朋友一起出来,看到童协,对他的同伴们说了两句,便挥手分开。
      张国荣跑到童协面前,他对童协在台下无动于衷地坐了整场的表现很不满,踢踢车轮胎:“开着豪车来听这种比赛,你有病啊?”
      童协笑笑,替他拉开车门,张国荣坐在驾驶座旁边,见童协不紧不慢地启动轿车,最初的尴尬过去后,张国荣对童协说话又随意起来,因此不假思索说:
      “你现在开车怎么温吞吞的?”
      童协瞥他一眼:“你想坐飞车?”
      他一踩油门,轿车飞窜出去。

      一路飙到港湾,在海边停下,两人下车吹风,张国荣对着大海喊:“啊————”
      他回头看童协,笑道:“痛快!”
      童协点了根烟:
      “现在还想学飙车吗?”
      “我现在才不用你教!”
      张国荣跳上驾驶座,探头:“上来!”
      童协不知他的飞车爱好是不是被自己引发,但也不打算质疑他的车技,扔掉烟上了车,张国荣果然已经会开车,轮胎和路面摩擦的尖啸不逊于方才,童协侧头看着张国荣,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紧盯着前方,满眼都是兴奋的笑意。

      短短一个月内,乐队参加了几起乐队比赛,都拿到了前三的名次,就是始终没得过第一,让张国荣不由在写给童协的信中抱怨。
      童协知道他的磨难还远远未开始,没有安慰他。
      张国荣一直很骄傲,但从来不自傲,这很好,跟童协小时候一点不同。
      他少年时自命不凡,妈妈去世后才被爸爸好生一顿敲打,傲气他从没有受过那么大打击,几乎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是,失魂落魄了半个月,才咬着牙站起来。
      站到爸爸面前时,他叼着烟,微微一笑:“总算你性子不像她。”
      爸爸那时的表情他很难形容,但却是是那时短短一句话,让他一直认为,爸爸爱过妈妈。
      哪怕或许只是爱过。

      他爸爸年轻时,是个一没钱二没权,除了一身才华和一纸文凭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或许已经足够,如果他足够耐心,足够安分,但童协都能从爸爸那时的照片看出来,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娶了妈妈,让爸爸至少少奋斗三十年,最关键的是,越过了最艰难,最容易磨去他锐气的阶段。
      他们是怎么相遇,爸爸和妈妈都没有对童协说过,童协也并不想知道。
      他本质里还是像爸爸,野心和冷漠都不欠缺,也具备真正成大事人的耐心和品格,爸爸把外祖父的事业一半移入□□,并且两面都翻了翻,他继承,到他死时,又翻了翻。
      他病危时,有人说,如果再给他十年,他应能被称为中国的教父,但他知道不会,他骨子里是个商人,心狠手辣,胆大包天,但还是个商人,如今脱胎换骨重生,他才信自己有了资本。

      他年轻的妻子最喜欢张国荣的《阿飞正传》和《霸王别姬》两部电影,每次看都忍不住哭,哭完了接着重温,她说阿飞和程蝶衣都投射着张国荣自己的影子,寂寞而倔强。在她为张国荣的死无法释怀时,总会找出这两部片子看,然后更加伤心。
      但童协对张国荣的看法有些不同,在他看来,张国荣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
      对张国荣的死亡的理解,他认为已经有解释了,《红色恋人》里他说过一句,“如果不能骄傲的活着,我选择死亡!”

      忧郁症是什么样的病,童协多少了解,无论什么原因,一个人得了忧郁症后,都会被磨去锐气、自信,张国荣不以忧郁症为耻,却不能接受被人怜悯。
      媒体穷追不舍,梦想无法完成,身体上的病痛,都是外界因素,更让他没法忍受的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日复一日低落自责,他察觉到忧郁症作为精神性疾病最可怕的地方,无论是哪一方面,忧郁症都让他没法继续骄傲下去。

      张国荣所在乐队参加的比赛,童协没有时间场场都去看,但每场都买了票,连着第一场的票根,每一张都仔细保存起来。
      直到张国荣很随意地向他提及,朋友替他报了个个人歌唱比赛。
      童协几乎微笑。
      传奇开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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