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童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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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后童协才知道，张家排行第三的男孩已经夭折，正好把这个位置空出来，不会叫重。
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张家每一个孩子都有贴身佣人，张国荣的贴身佣人就叫六姐，没人觉得不好。
童协第二次见到张国荣时，他仍是一个人，童协不知道跟这个年纪的孩子说什么好，张国荣也不爱说话，最后童协说：
“那么就写信吧。”
张国荣迷茫地看着他，童协笑笑：“我买信纸送给你，然后你把想到的、看到的事写下来告诉我，好吗？六姐可以代你寄信。”
张国荣迟疑着点了点头。
通过谭爱莲这个接点，童协和张国荣的接触名正言顺。
他隐约记得张国荣幼时曾想要一个音乐盒，哭得病了也没有得到，直到他八哥工作了才买给他，于是每次见面都送他一个音乐盒，古今中外，各式各样，除非实在太挫，都买下来预备送他。
张国荣没有问他为什么每次都送音乐盒，只是每个都好好放起来，慢慢房间里整整齐齐摆了一个架子的音乐盒。
因为住得远，加上小学时张国荣大姐对他课业要求很严格，张国荣和童协并没有经常见面，往来以通信为主，直到后来张国荣从他大姐执教的学校里转学，童协也自己买了一辆摩托车，两个人相处才真正多起来。
张国荣这时大名和英文名都和后来不同，童协有时见别人叫他张发忠都反应不过来，更不要提自己叫，而且张国荣比他小太多，他也很难用那个自己并不了解的舞台巨星来衡量他，干脆叫他“阿仔”。
这时通常对小孩子亲昵的叫法，若非小孩子，很亲密的关系才能这么叫，童协不关心民俗，不了解这点，就一直这么叫下去，张国荣也没有纠正，在他心里，除了六姐和契妈，他最亲密的就是这个三哥了。
因为经常跟着谭爱莲，张国荣和唐鹤德也见过一两次，但似乎彼此都没什么映像，唐鹤德性格温和内向，已经有些少年老成的样子，张国荣却渐渐开朗起来。
童协一直看着他的变化，张国荣是越大越活泼。
似乎是脱离了“家”这个压抑而生疏的环境，对外的接触让他性格中开朗和乐观的部分被挖掘出来了，他开始常常爱笑，话也变得多起来，离开大姐张绿萍任教的学校后更加明显。
童协没有上学，学校生活就是因为在那个时间段，每人一次，再不重来，才珍贵，已经工作的人重回学校深造，不会认为他重得了那段时光。
童协既然决定开展事业，上学就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看似在家自学，时间到了就去申请考试，每每成绩优秀，家里便不管他，谭爱莲有些担心，他难得温言安慰：“我自有打算。”
童协想要势力，首先就是捞钱，他在这方面早做了一点准备，有了本金，童协凭着“先知”，要捞钱简直太容易。
但小打小闹的钱对他无益，大动作又引人注目，而且好机会也不是时时有。
他选了最简单的一种方法。
赌。
他自幼学武，不仅为了自保，也为了身体的灵活度，保证他一手赌术。
一半算，一半骗，他自后世而来的赌术，至少在香港这个地方，还没有敌手。
赚进用出，童协一边开始买后世著名品牌的股票，一边暗里慢慢收购香港本土的企业。前世爸爸总说他不走正道，就因为赌和炒股这两手。
外祖父不知道，爸爸娶妈妈之前已经半只脚迈进了□□，爸爸跟着太师傅只是讨个身份，赌术没学到十分之一二，反而叫童协得了衣钵。
童协又隐瞒身份加入了一个社团，原本想步步为营，但许久没当人小弟，童协张扬过头，一不小心越了界，干脆砍了顶头上司走人，重金买了街头小混混的命，在整个香港道上兴风作浪，惹是生非。
若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这些举动根本撼动不了几位大佬们，不过作祟的是个心知过去未来的老妖怪，一时香港暗里腥风血雨，童协从从容容地笑，年龄是越不过去的沟鸿，只有越乱，一个年轻人才越好上位。
他前世到死也没有亲手杀过人，今生二十岁不到就见血，多年阅历，让他沉静狠辣，开始跟着他的人，都心服口服。
摩托车就是童协在事端稍微平息后买的。
他无论赌博或杀人，当然都不会让张国荣知道，这个孩子慢慢开朗后变得像个普通男孩，喜欢运动，不爱学习，有时关注女同学，有时隐瞒家长。
童协相信，他在叫“阿仔”的时候，是忘了张国荣这个名字。
他空闲时间并不固定，能找张国荣的时间也不固定，只是不想打扰张国荣读书，每次都掐在张国荣放学前一点，到他校门口。
张国荣上学最高兴的，就是放学可能见到童协骑着摩托车在校门外等他，然后带他到处玩，商场、夜市、剧院、电影院、游乐场、公园、运动场、小吃店。也因为这个，张国荣中学后对学习越来越不上心。
那时张国荣还不明白什么叫飙车，只觉得童协开车很快，可以在短时间内带他到很多地方，因为男孩子的冒险天性，以及逐渐开始对运动增加的兴趣，在童协载着他风驰电掣时，还会揽着童协的脖子大叫“再快点！”哪怕被风刮得眼睛都睁不开，童协无声地笑笑，应声加速，在风里留下一连串笑声。
张国荣要童协教他开摩托车，童协只会揉揉他头发：“等你成年了再说。”
其实他们见得并不多，一两个月也难得有一次，童协现在的状态，见多了张国荣并不好。
长辈们只以为童协喜欢弟弟，偶尔来看望张国荣，和他吃顿饭而已，从来不知道童协做这么危险的事，还带着张国荣玩物丧志。
无形之中张国荣知道童协很多秘密，他抽烟，骑摩托车，有很多钱，都只有张国荣知道，张国荣偶然发现这些只有他知道时，很惊讶，童协为什么有那么多秘密？但他很快又发现，童协只是没有特意说而已。
但他的确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这些。张国荣把这些当成两个人无言的约定，好好保守。
学习一路下滑，最亲近的童协不管，张国荣便越发胆大，中二的时候，因为社会上流行，张国荣甚至留了一头长头发。
童协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有次到海边玩，童协帮他把头发扎起来，张国荣仰头，抓抓童协的头发：“你的头发也很好啊，为什么不留长？”
童协看他一眼：“好啊，我也留长好了。”
他果然就没再剪头发，童协的头发算长得快，两个月再见，就已经到了耳下，张国荣则已经把头发剪掉了。
童协摸摸他头发：“不留了？”
张国荣扁扁嘴：“学校管得紧，太难留了，算了吧。”
童协拉他手摸摸自己变长的头发，“我替你留吧？”
“好！”张国荣立刻高兴起来。
张国荣虽然有了很多音乐盒，但一直只是听，没想过唱什么的，直到看了越来越多电影，还有一个叫姚苏蓉的女歌手的风靡，才开始唱几句，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格外的才华，童协也没有试图引导他。
谭爱莲对他们的相处多少知道点，一次戏言，说童协把张国荣当儿子养。
童协想了想，摇头一笑，他在等待，这个孩子退去幼稚，退去浮华，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像用心浇灌一朵花，知晓它的品种，但开花之前，没有人知道它会是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