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刺青》栗颜

7、杀手

　　“你想这样回去？”
　　“是你？”冷玫诧异地看着蒋浩，他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唉！你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吧！”蒋浩有一点心疼，因为冷玫现在身上大伤小伤……
　　“样子！”冷玫还真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一低头，只见雪白的脚趾真袒露在空气中，模样好像小时候被人欺负过似的。

　　来到玫瑰PUB，她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才一天，就成了这副模样！
　　幸亏刚才蒋浩告诉自己，要不然，这个样子让妈妈看到了……

　　“喂！妈！”
　　“玫玫啊！”听到熟悉的声音，冷宛月很高兴。
　　“我想和你说一声，我要等下个星期再回去！”
　　“下个星期，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多干几天！你放心吧，有朋友陪我。”
　　“哦！”冷宛月点了点头，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女儿，包括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注意身体！”冷玫关心着她，那个傻母亲一定不知道照顾自己！
　　“知道啦！”冷宛月笑了笑就挂断了电话，正好趁女儿不在家，可以再去应征几份工作。

　　叹了口气，冷玫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她一回头便对上了蒋浩的眼睛，感到有些发毛。
　　“没……没什么！”蒋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发现这个女生真是个千面女郎，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刚才那个人是她吗？就算到现在，把自己在她脸上看到的表情加起来也没刚才的多。她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蒋浩第一次对冷玫感到疑惑……

　　仅仅等脸上和手上，这些外面的伤口不再那么明显的时候，冷玫便固执地要回家。她是真的想念她的母亲了。

　　昨天已经告诉妈妈，今天她会回家，现在她一定在家里等自己。冷玫推开门。
　　推鼻的菜香传了过来！
　　屋子里相当热闹。
　　“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那是房东宝姨！
　　“宝姨？”
　　“玫玫，你回来了！”
　　“冷姐姐！”
　　“哎！是小齐啊！”冷玫轻捏着小男生略胖的脸颊！
　　知道是母亲留下他们吃饭，冷玫也觉得其实吃饭的时候人多起来。有说有笑是件很快乐的事。

　　送走了房东，冷玫帮助母亲收拾桌子。
　　“咦？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她看了眼妈妈。
　　“我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以后，就不用再担心钱的事了！”冷宛月开心地说。
　　“是吗？”
　　“是啊！待遇很好！”冷宛月笑着告诉女儿，她有多么幸运，今天上午看到知名企业要招一名秘书，就想碰碰运气。过去，她干过这一行，只是五年前，那家公司倒闭了。想不到，真的被选上了……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
　　——冷玫，她更知道母亲要的是什么？
　　作为现在的她，不仅有能力照顾这个家，还有能力让她的母亲开心起来！
　　她笑了笑，“魑魅帝国”？很不错……

　　连氏集团

　　“总裁，这是上个月的财务状况！”秘书将文件恭敬地放到办公桌上，就关上门离开。
　　明亮的办公室里，面对着透明玻璃窗外建筑，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背对着办公桌坐着。
　　连野，三十九岁依然单身，俊酷的外表，一张放荡不羁的容颜如今已经变得深沉稳重。浑身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魅力。令女人甘之如饴得为他倾狂！
　　紧闭的眼睛在听到关门的声音后睁开，优雅地将椅子转过一个弧度，他拿起方才秘书送进来的文件。

　　很好！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的连氏已经不再像二十年一样，只是一个空壳。
　　可是，他的目光一黯……不知道，那件事的进展如何？

　　当碧湖边的柳树轻晃绰约的影姿，夏天来了。

　　一年多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一年里发生了很多的事，
　　不过，也是她懂事以来过得最安心的日子。
　　她们母女不用为了钱的事情发愁，
　　母亲也不必再在她的面前，强作欢颜。

　　看得出来，冷宛月的样子比原来年轻了很多。
　　可是，傻傻的她，还不知道，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她的女儿给的。在乖巧女儿的后面，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支持着她们现在所有的幸福。

　　加入魑魅帝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组织一直没有交给她什么任务。这也好，杀人？冷玫感到有些害怕。毕竟她要做的是结束人的性命。不像杀鸡杀鸭。

　　上个月，莫遗来找她。每年的这个时间，魑魅帝国会在成员们中选出几个出类拔萃的。而挑选的方式就是——考验。而冷玫，不准备接受，上次的事，她还铭记于心，这次的恐怕会更危险，她自己的情况她很了解。她不想冒这个险，当个“无名小卒”也不错，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何必要去呢？

　　她辞掉了玫瑰PUB的工作。她想多花些时间在家里。魑魅帝国的成员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不少的钱。这些钱，她很少要用到，于是她把它们固定地存在银行里。这样的生活倒也清闲。
　　她开始像个真正的初中生。做作业，看看书，有空的时候，帮忙家务。

　　房东一家也和她们越来越熟稔。时常，小齐都会上来问她一些他不懂的作业，或者和冷玫玩一玩！她发现，自己的笑容变多了。生活里的快乐不光只是来自冷宛月。

　　德新中学

　　“期末成绩发榜了！”
　　“真的吗？”
　　“去看一看！”
　　“谁第一啊！”
　　“还会有谁？”
　　“冷玫……”
　　“又是她！”
　　“她真的好厉害哦！”
　　“你知道吗？她还是我们校花呢！”
　　“哦，就是那个冷冰冰的……”
　　“她只是平时不喜欢说话！”
　　“真的吗？好有性格。真想和她一样！”
　　“你？算了吧！”
　　“你说什么呢……”
　　……

　　站在红榜的面前，冷玫的脸上面无表情。她在学校是一个安静的学生。一直都是这样。
　　从小学到初中，不过，德新中学的人大多家庭都不太富裕，所以，大家都似乎都比较“单纯”一些。她的日子倒也过得平静。在这里，与小学唯一不同的是，冷玫她交到了一个朋友。

　　“冷玫！”
　　听到阮湘的声音，她停了下来。
　　“拜托你，不要老是这么酷！”
　　“我有吗？”冷玫眨了眨眼睛。她知道面前的女生是真心对她好。只是，她的行为就太乖张了点！

　　阮湘俏皮的短发在风中轻扬。眼睛张得老大！“咦！最近变了一点哦！”
　　“有吗？”
　　“相信我啦！你可是我的心理研究对象！”阮湘认真地说。
　　她的父亲是心理学家。于是，在父亲的熏陶下，自然而然，她要朝父亲看齐。打从第一眼见到冷玫，阮湘就十分喜欢她。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而且，相当冷静，不！是冷静得恐怖。这样的女生真是稀罕。于是，她决定，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就算是死缠烂打也要缠上她，和她做朋友。幸好，她不是铁石心肠，应该说是两人有缘吧！让她的研究有了一点点的希望。

　　冷玫不太爱说话，是个很安静的女生。而阮湘则像个小麻雀叽叽喳喳得没完。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连路边的行人也感到非常奇怪。

　　冷玫觉得阮湘十分的亲切。而且，喜欢她直爽的性格。研究？冷玫笑了笑，她的事情，阮湘又知道多少！

　　连氏集团，下午三点。

　　“总裁，下午有个会议……”
　　“取消它！”连野不着痕迹地打断秘书的话。
　　秘书愣了愣，连野冷冷的面庞无疑告诉她，现在他的心情有多糟！

　　“那好吧！我先出去了！”秘书畏缩地关上了门，她的老板发起火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拎起一边的西装外套。
　　连野皱着眉头，走出办公室……

　　“还是没有消息！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野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桌上的咖啡震了震。
　　“连先生，你提供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
　　“少？我说的价钱不少了吧！”他冷笑。
　　“嗯…… 这个……”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连野叹了口气！“如果你们还想在这一行混下去的话，再给你们半年的时间！”
　　“半年？”
　　“没错！”他撂下一句话，迈开修长的腿走出了餐厅。

　　※※※※※※※※※※※

　　“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开心！”一个妖娆的女子依向连野。这个男人，不管怎么看他，都是那么完美。她笑得妖媚。
　　“放手！”连野推开女人。拿起桌上的红酒。一口气喝光！
　　“别这样！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啊！”女人极力表现出自己的善解人意。
　　“索娜！我们分手！”连野毫无表情地宣布。
　　“分手？”索娜一愣，随即靠得他更近，微露出雪白的香肩。
　　“野！你在和我开玩笑吧！”一定是这样，据她所知，自己应该是连野的女人中，和他在一起最长时间的人，总有一天，她会成为连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在拥有财富的同时，再拥有这个完美的男人。

　　“哼！别和我来这套。我是说真的，我们已经是成人，没必要拐弯抹角！”
　　“好啊！既然这样，那就分手吧！”索娜伸出手，拿起红酒，啜了一口。显得相当潇洒。
　　“很好！”连野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
　　“看在你如此识大体，这间公寓和这个！”他把支票放在桌子上，露出满意的微笑。“都属于你！”然后，拿着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

　　房间里，妖艳的索娜，伸出纤细修长的指尖，夹起那张支票，上面的数目还真不少！她干笑了两声，优雅地将支票撕得粉碎。
　　她相当自信：
　　连野！你是属于我的，总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

　　※※※※※※※※※

　　推开大门，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十五年前一样。只是，少了一个人……冷宛月的离开让连野惊诧，那个疯狂迷恋他的小女人，竟然真的走了。也许那天他说的话太伤人了。
　　他以为，为了他，她会放弃一切，包括亲生骨肉。
　　他以为，她只是生气。
　　他以为，她很快就会知道要回来。
　　他以为……
　　太多的以为，到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他的生活里并不缺女人啊，可是，从那一天起他越讨厌那些女人，那些虚伪得令人恶心的女人。直到今天……他终于受不了。决定甩开他身边的女人。只是他所做的好像迟了。所有的一切，在她走了以后，变得不一样！

　　她走了，一并带走他的心。而她连一封信也没有留下，甚至连“再见”也不说。
　　而自己——
　　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痴情。
　　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

　　十几年里，他一面整顿连氏，一面请私家侦探寻找她的下落。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个女人现在应该会和她的孩子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呢？连野皱起了眉头，事情有些蹊跷，没理由找了这么多年，还是音讯全无……

　　蓦地，他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用力呼吸着。
　　上面有他最喜欢的味道。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他必须要马上找到那个女人……

　　连氏

　　连野拨通了严宇的电话——
　　“哈罗！哪位！”电话那头，浪荡的声音十分刺耳。
　　“是我！”
　　“是你哦！”严宇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伙找他准没好事！连野的消息还真灵通，他刚从美国回来，就马上挂电话来。
　　“是啊！有件事要你帮忙！”连野开门见山地直说。
　　“又有事？？”严宇吸了口气，仿佛要上刑台一样，
　　帮忙？美其名是帮忙，可是……每次他都是被迫的。

　　“喂？喂……你这个臭小子在不在！”连野对着电话大吼，
　　“哦哦！”严宇连忙应道。“拜托你不要这么凶，像只狮子一样，会吓坏我的小甜心的！是吧！宝贝，来亲一个！”严宇拉起他身边的女人……
　　这个家伙竟然在调情！连野闭上了眼睛，发了十二万分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砸掉电话的冲动。

　　听着电话里的呼吸声，严宇知道，他的好兄弟现在很生气。
　　“宇！我先出去一下！”江雯斓知道身边的男子似乎遇到什么事了！
　　也好，严宇点了点头。

　　然后，他认真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
　　“说吧！”
　　“我想要你帮我找人……”
　　“什么！”严宇吓得跳了起来。
　　……
　　“老兄。你就给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就算了，还要让我两个月之内……”
　　“那就半年！”
　　“连野，不错，我龙渊帮的人是很多，但是，我们是龙渊帮，不是神仙帮，再说总不能全都出动帮你找人吧！怎么……”
　　“我相信只要你肯起内员，很快就会找到的！”
　　“那我……试试看吧！”严宇眨了眨眼睛，这小子知道不少事嘛！
　　只是试试？连野挑了挑眉毛。
　　“严宇，我告诉你，如果这件事你没有帮我办成的话……信不信，你们龙渊帮很难在这里再立足下去！”连野撂在狠话。
　　严宇打了打寒颤，他知道连氏集团的实力有多强……
　　“那，那好吧！”严宇被迫答应，不就是找个人吗？有什么难的！

　　连野放下电话，本来他是不想找严宇帮忙的，可是，如果再自己让私家侦探去找，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他笃定，一定有什么人在阻止自己寻找冷宛月。但是，这一次，一定能找到她，龙渊帮的势力很强，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那张清丽容颜，连野冷峻不羁的脸上，出现一抹微笑……

　　※※※※※※※※
　　几个月后……

　　开心的日子没有多久。
　　魑魃帝国给新进了人员下了第一道指令！

　　“杀人？”冷玫愣住了！
　　“是的。”莫遗看了看她。“没忘当初我和你说过的吧！”想必她的快乐过头了，才忘了自己的任务。
　　“我没忘！”
　　“那就走吧！”
　　“现在？”冷玫无法相信，
　　——今天是除夕。

　　“是，现在！杀手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叹了口气。
　　“那……要多久？”
　　“只要你一完成即可，杀人……只在一瞬间！”莫遗似有似无地笑着，她——还只是个小姑娘！

　　“嗨！又见面了，两个可爱的小姑娘！”白晨笑得两眼成了一条线。
　　石磊还是一脸严峻！
　　紫荆和冷玫默契地别过头，无视白晨那张腻死人的嘴脸。
　　“你这个老不休！”唐鹤仪心里有点生气，他一定要表现得这么……
　　“我很老吗？男人婆！”
　　“你……你叫谁男人婆！”
　　“谁说我老，我叫谁！”
　　然后，白晨突然十分认真地以阴冷的声音说，
　　“我们这次是去……杀人！”

　　“杀人？在杀人之前，我先杀了你！”唐鹤仪朝他扑了过去。
　　妖云则是一脸泰然地站在一边。冷玫发现她真是一个千面女郎，一次一个面孔。仔细一看，这个女人长得还是不错的。这次，妖云着了淡妆。一副淑女的形象，让人联想不到初见面时她是如何的妖媚。

　　“人都到了吗？”
　　“是的！”
　　“那就出发吧！”莫遗严肃地开口。

　　按莫遗的话来说，这次只是一个小任务，目标是六个人，也就是说，平均他们每个人都得杀一个人。

　　的确那些人都很好对付，冷玫也不例外，他们一个一个都是痞子。欺善怕恶的人。其他人三下五去二的都解决了手中的人。没有一丝的犹豫，冷玫不敢相信，他们的动作怎会如此俐落！
　　现在，只剩下自己——

　　面前的那个痞子恐怕也有三四十岁了吧。老肉横生的脸庞，一看自己被逮住就跪地求饶。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哼！冷玫有些厌恶。可是……若要自己杀了他。这，这怎么下得了手。面前的那个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的手渐渐松开。男人马上用力地挣扎开，朝着门外奔去！
　　“你想去哪！”门外五个人走了进来。紫荆一把拎住那个人的衣领，把他硬是推了进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这样的力气，真是令人惊讶。

　　“各位爷爷、奶奶，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呜……”
　　“别告诉我，你上有老下有小哦！”白晨笑着调侃，目光也尽是杀气，这个男人真是可耻！
　　“真是个没种的男人！”石磊气得给了他一拳！被打得晕头转向，男人仍没有忘记求饶！
　　“是是是，我没种……”他爬到了冷玫的面前。“救救我吧！求求你……”
　　看着他的样子，冷玫发愣了，这个情景让她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晚上。
　　那个英俊的少年，救了自己，而这个男人……

　　紫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啊……”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冷玫看见，鲜血从男人嘴里流了出来。男人的眼睛张着，正在看着自己，好像，是在指责自己一样，他浑身发颤，直到——断气。让冷玫看得触目惊心。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紫荆出其不意地给了那个人一刀。随后，暗黑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安静。

　　“喂！这个不是应该她杀的吗？”白晨看向冷玫。
　　“我看他很不爽，何况，有说一定要她动手吗？”紫荆拿出一条安静的手帕，将她手上那把沾满鲜血的刀插干净。就转身离开。
　　“走吧！”唐鹤仪叫了一声。
　　这次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啊哈……”白晨怪叫地走到冷玫面前。“知道为什么我们表现得那么出色吗？”
　　冷玫摇了摇头。
　　“那就是‘六门举’的功劳了。只是可惜了，等我们特训完，‘六门举’已经结束了。唉……居然没有一个人通过考验，浪费了门主的职位。”白晨叽叽喳喳地继续说着魑魅帝国的神秘，这对冷玫来说还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刚才……谢谢你！”冷玫快步跟上紫荆，向她道谢。
　　“我只是想早点罢了！”紫荆没有看她，不在意地回答。
　　两个高佻的身影，一黑一白站在月光下。形成一副奇异的画面。

　　匆忙地回到房里，她关上了门。脑海里尽是，刚才那个人死去的画面。她抱紧头，太残忍了。
　　从小，她看的是冷宛月温婉善良。即使是在小学时代，苏艳琪的行为，也只是……不像今天，
　　那个人，就这么死了——
　　终于，她惊觉到，魑魅帝国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