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王记之神启者》元古宙

2、第二章 布穆的绝望

　　布穆再次浑浑噩噩地睡去了，他在这幽暗的世界目睹了三次正午的阳光，却不能明白时间的流逝。

　　他不和任何人说话，不让任何人靠近，不吃喝任何东西，短短三天时间，就从一个身份尊贵、无忧无虑的孩童变成虚弱憔悴的少年。

　　第四天深夜，王国的最高祭司德菲鲁悄悄地走进房间，他挥退所有仆从，来到病床边，紧紧抱住饱受折磨的孩子。

　　布穆被惊醒了，他拼命喊叫、挣扎，狂乱中甚至把德菲鲁的手臂咬出血，即使是这样，德菲鲁仍然没有放开怀中受惊的孩子，他温柔地呼唤布穆的名字，用宽大的手掌，一下下抚慰少年的颈背，直到他安静下来。

　　“……老师？”

　　熟悉的心跳和呼唤终于唤醒了少年，仿佛从一个很深的可怕梦境中醒来，布穆脸色苍白、声音微弱。

　　“你终于醒了，我的孩子……”

　　最高祭司仍然温柔地抱着爱徒，软语抚慰，只有神明才知道亲手杀掉好友卡尔后，他忍受的心灵折磨。

　　达克城邦之主卡尔是德菲鲁的表兄、唯一的好友，所以德菲鲁在布穆还是个小婴儿时就抱养布穆，当作自己的继承人培养，这也是他拒绝托尔克特王尤潘基交出布穆的要求，保下布穆性命的根源。

　　“老师，我做了个很讨厌的梦。父亲叛变了，伯父让你杀了他，向神明献祭。”

　　少年闭着眼睛在温暖安全的怀抱里撒娇地蹭了蹭。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很疲惫，嘴里还有股血腥味。

　　“那不是梦。”

　　最高祭司顿了顿，忍下心中泣血般的痛苦，继续说道。

　　“我的孩子，那不是梦，你的父亲，达克城邦之主卡尔已经回归勇士的天堂，除了你，你的家人也都随他去了。”

　　鲜红和惨白交错出现在少年的脸上，他愣愣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长。

　　“父亲、母亲、姐姐、弟弟、妹妹……他们、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了吗？只有我还活着？”

　　少年绝望地看着老师。

　　根据托尔克特的习俗,叛乱者的亲属部下都难逃一死。

　　亲人们的面孔在眼前一一出现，威严的父亲，温柔的母亲，美丽的姐姐，活泼的弟弟，呀呀学语的妹妹，他们都死掉了。

　　“为何不让我也死掉？比起这种痛苦，这种悲伤，为何不让我也死掉！”

　　布穆紧紧地抓住了老师的手臂。

　　最高祭司读懂了少年眼中的绝望，他再次抱紧可怜的孩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的孩子，你要忍耐。活下去，不管多么艰难，一定要活下去，成为我的继任者，冠上比利亚克的称号，成为托尔克特的最高祭司活下去，这是你父亲临死前对你唯一的期望……”

　　“这也是我对你唯一的期望。”德菲鲁不忍地说道。

　　他和尤潘基做了一个交易，他主持了把卡尔献祭给神明的仪式，代价是换来爱徒的生存，仅仅因为卡尔想让自己的爱子活下去。

　　比起貌合神离的尤潘基，卡尔才是德菲鲁心中最重要的知己。他的期望就是德菲鲁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