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洛三秋

3、第三夜

　　小牛与狱寺并排放在一起。

　　明明平常总是吵个不停，这么看起来真像是兄弟和睦地午睡。泽田纲吉痴痴地想着，任由停放尸体的六道骸粗暴地拉走自己。

　　客厅里的气氛比前夜更加凝重，笹川了平不耐地击打着墙壁，山本武挥舞着时雨金时，云雀恭弥默默地凝视漆黑的窗外。当六道骸拉着泽田纲吉出现在客厅中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滴答滴答”电子表机械的声音响于客厅，不过在这座已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地孤岛上，时间本身已成为毫无意义的东西。

　　笹川了平第一个发难，揪住六道骸的衣领大吼：“是不是你！”

　　六道骸无声地挑起眉，山本武和云雀恭弥都像吓了一跳般看向笹川了平，而泽田纲吉却静静地向沙发走去，坐在昨晚他所坐的沙发上。那儿，是昨晚小牛一直紧紧抱着他的地方。

　　“有什么证据？”六道骸一边平静地询问，一边打量着泽田纲吉的神色，山本武和云雀恭弥同样小心翼翼地看向泽田纲吉。

　　但笹川了平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不管不顾地接着吼道：“昨晚守夜的可极限的是你！蓝波吃下的糖果里还有□□，而最熟悉所有药剂所在之处的，除了章鱼头不就是你吗！？不是你是谁！？”

　　“是我杀的”，六道骸正欲反驳，泽田纲吉的声音却轻轻响起，“明明他对我说‘别走’的，我却还是把他丢下了。是我杀的，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阿纲！”山本武焦急地冲到泽田纲吉面前，小心地摇晃着他，泽田纲吉的眼神空洞得令人害怕，“不是你的错，你不必为此自责！”

　　“是我杀的！”泽田纲吉狠狠推开山本武，抱着脑袋尖叫起来，“里包恩，迪诺，Xanxus，白兰……全都是我杀死的！”

　　闻言，其余人皆是一惊。

　　“小动物你……想起来了？”

　　“没错”，泽田纲吉仰起头，如撕裂般地笑了，“毕竟我两天都没吃你们加了药剂的食物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怪我！？明明是我的原因才害得大家死掉！为什么不扔下我！？为什么带我逃到这儿来！为什么剥夺我的记忆让我一个人活在虚假的幸福里！？”泽田纲吉的话语带着血的味道，刺痛着人心。

　　没有人愿意回想起那一幕。身为彭格列十代目的泽田纲吉坚持的种种原则将彭格列带入史无伦比的困境，只剩下加百罗涅和密鲁菲奥雷这两个同盟家族苦苦支撑。没有人愿意责怪泽田纲吉，这是属于他的保护方式。否定这样的他，是他们做不到的。但当众多家族联合起来讨伐彭格列时，他们才明白原来自己并非最强。瓦里安相继死亡，加百罗涅家族和密鲁菲奥雷家族率先垮掉，带着泽田纲吉从那满是鲜血的战场上逃走时，他们已做好了瞒他一辈子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现在却记起来了！可笑，他们之前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

　　“彭格列。”六道骸看着眼前蜷缩成一团哭泣的泽田纲吉，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再次撕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六道骸走上前去，将自从泽田纲吉第一声哭泣开始就一直僵在那儿的山本武踢开，将泽田纲吉整个拥入怀中，喃喃重复着：“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时间再次凝滞，如泡在海水中般令人窒息。笹川了平受不了地大叫一声，冲向黑漆漆的室外。
　　缩在六道骸怀中的泽田纲吉不禁吃了一惊，跳起来准备去追。六道骸却将泽田纲吉紧紧地按在怀中，云雀恭弥和山本武默契地追了出去。

　　“滴答滴答”

　　水滴石穿般的久远，泽田纲吉渐渐放弃了挣扎，于六道骸的怀中疲惫地睡去。

　　六道骸将泽田纲吉小心翼翼地平放于沙发上，手指轻轻地拈起泽田纲吉眼睫上所挂的泪珠，慢慢舔去。

　　六道骸凝视着泽田纲吉紧皱着眉的睡颜，纵使满脸的疲惫之色，嘴角却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察觉到有人靠近，六道骸扭头望去。云雀恭弥和山本武一身湿透的衣服，头发上的水珠不断向下滚落。

　　云雀恭弥将抗在肩膀上的笹川了平轻轻放下，昂贵的地毯立刻湿了一片。

　　“死了。”云雀恭弥铁青着脸对准备上前检查的六道骸说到。

　　“发现时他已经在海里了。”山本武随意地扯下桌布擦拭着头发。

　　笹川了平，20岁，死于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