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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磕磕碰碰的上了楼梯,我一只手慌乱的摸钥匙开门,一只手还要紧紧抓住那家伙耷在我胸前的两只手臂,以防不小心摔着他。

      照顾人的差事我并不在行,更何况还是一个烧得一塌糊涂的病人,如果不是心怀愧疚,我会果断把他扛去医院。

      甩掉脚上的泥鞋子,我把他平放沙发上,拍拍他脸,他动也不动,像只任人宰割的煮虾,我心里默念:哥们儿得罪哥们儿得罪……于是像剥虾壳似的扒掉他一身的湿衣,然后露出了几乎遍布他上半身的黑色纹身,墨色的线条苍劲流畅,勾勒出一头威凛的麒麟,奕奕欲生,我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么大片纹身,刺起来那得多疼啊,真想沾点唾沫抹抹看能不能擦下颜料来。

      甩掉这无聊的念头,我替他裹好毯子,又把他一头湿淋淋的头发吹干。

      家里不缺药,我上次感冒时托王盟去买药,买多了,剩余了不少,都是些感冒发烧什么都治的非处方药,看来还能派上用场,解决当下燃眉之急。

      我把药片按定量分好,倒了杯温开水,然后把那人的肩膀抬高靠在我腿上。他人不清醒,药也只能一片一片来喂,哪知第一粒儿刚喂进嘴,水都没咽,他就给吐了出来,并且剧烈的咳起来,我顿时吓得一脑门子汗,赶忙帮他拍背顺气。

      记得我小时候生病吃药,都是将药研成粉和着水吃下的,不过就是太苦了,我老咬着牙不吃,我爹就掐我屁股,疼得我哇哇直哭,但我死活就是不张嘴,不过小孩子哭一会就会打气嗝儿,不张嘴就喘不上气,我娘就趁着这当口一口气把药给我灌下,我也一股脑十分争气的把药连同胃里的饭菜渣子全吐了出来,我爹气得脸都绿了,把我往老娘怀里一扔,道:你看你儿子笨的!连个药都不会吃!我一听也急了,抹着眼泪鼻涕就冲我爹吼:你…你儿子才笨呢!

      结果把我老爹老娘弄得哭笑不得。

      想想当下也只能这么干了,我把药用蒜杵子捣碎,倒进杯子用温水稀释,然后一点一点的给他喂下去,虽然洒出来一部分,但总算是吃下去了,幸好他不像我当年那么倔,不然我还不晓得该掐他屁股还是掐他脸了。

      药也吃下了,我又浸了条冷毛巾给他拭擦身体、冷敷额头,如果晚上烧还退不了,那就必须得上医院了。

      折腾完一切,我暗暗松了口气,精神也松懈下来,便觉得又累又饿,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上街是要吃中饭,结果饭没吃成,却背回来一拖油瓶。想了想,我又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买些食材过来,并允了他一天带薪假,算是给那拖油瓶积个德。

      傍晚的时候,王盟拖着两大袋食材呼哧带喘的跑来,进门就嚷嚷:“老板,你脚趾头被撞了,又不是…不是脑袋被撞,怎么突然变这么好?”

      我赶紧让他噤声,“别吵,你他娘还要不要带薪假了!”

      王盟猫着腰探头朝里瞅了瞅,压低了声音,“老板,家里有客人?”

      我道:“不是,街上捡一怪人,病的挺严重。”

      “那怎么不送医院,要是死家里怎么办?”

      “呸!什么死家里,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你不也说了么。”

      王盟扁着嘴,被我赶走,之后我便寻思鼓捣晚饭,我承认我并不是什么厨艺精湛的神奇煮夫,唯一会做的并且勉强端得上桌面也只有前几年奶奶逼着我学的小馄饨,鸡脯馅儿的,小时候奶奶经常做给我吃。

      馄饨跟饺子没什么差别,都是“懒人饭”,一次做足,囤到冰箱能吃几天——我很懒,经常这么干。

      剁肉制馅儿,砸锅子摔碗,折腾了近一小时,终于撒上了香葱小磨油,端出两碗还算喷儿香的小馄饨。

      出了厨房,就见那拖油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半坐着打量四周,眼神有些迷茫,见我走来,似乎略微皱了下眉。

      “你醒了?”我笑笑,把碗搁在茶几上,“现在感觉怎样?”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了句:“谢谢。”声音有些沙哑,神情也颇显疲惫。

      “别谢我,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昨天你要是没把伞给我,也不会这么倒霉了。”我甩甩体温计刻度,递给他,“保险起见,再量下温度吧。”

      他抬手接过温度计,放在腋下。

      我向前推了推白瓷碗,“披好毯子,先吃点东西。”

      他看了看我,慢腾腾的坐好,拿着羹匙若有所思的搅了两下,却迟迟没有动口。

      看他踌躇,我自尊心难免小小受挫,尴尬的咳了声,道:“怎么?不合胃口?”

      他摇头,舀起一只馄饨哈了口气送进嘴里。大概也是饿极了,他吃得很快,吃相也算不上好看,但模样总好过被烫的呲牙咧嘴的我。

      我跟他要过体温计看了看,37度8,还有些低烧,饭后再吃一次药,明天估计就能好利索。

      当我收拾妥狼籍一片的厨房,那拖油瓶已经吃完药睡下了,睡得很熟,呼吸轻浅但很平稳,我帮他加了床薄被,以免他再度着凉,但愿他睡相好,晚上不会踢被子。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心猿意马,毫无睡意。走马观花似的想着所有我能记起的熟悉的,陌生的,擦肩而过的人或物,默默捋着自己26年枯燥的人生——陈乏无味,一马平川,甚至没有一次撼动心魂的感动,我把铜鱼高高举起,对着灯光,古铜的色韵在橘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深沉,不可捉摸,我不清楚自己执着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段回忆,或者仅是一个理由——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的,也许仅是一次人生的感动。

      我需要那种悸动的热情,在我平静无波的生活里掀起狂澜,从而拒绝随波逐流。

      第二天的早餐简单到极限,清粥、煎蛋、酱黄瓜,对于一个病人来说可能过于寒酸,但要丰盛的话我怕我会炸了厨房。

      那拖油瓶今天精神似乎不错,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昨天为什么在大街上傻坐?他不说话。我又问他家住哪小区?他低头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道了句:没有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有低头扑扑喝粥。

      上午的时候,雨又大了,夹着大风。

      拖油瓶缩在沙发里一言不发,我给他套上我的衣服,却怎么看都不对味儿。我试着和他沟通,他只做听客,跟个闷葫芦似的闷声不吭。比起拖油瓶,闷油瓶这名字似乎更适合他。

      电视里重播着昨晚八点档的偶像剧,俗套狗血的剧情惹得我一阵恶寒,我抄起遥控器直接调到科教频道,结果又是没完没了的广告,屏幕上大爷大妈们一个个面色红润精神好,竖着拇指吆喝,俺们家送礼只送脑黄金!紧接着又是,要想皮肤好,您瞅准了,白金搭档!

      他娘的一天不广告会便秘还是咋地?

      这时候门铃声大作,我一个激灵,心说莫非是我老娘来了?我趿拉着拖鞋从猫眼瞅了瞅,只看到半张脸和湿淋淋的头发,模样挺眼熟,于是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我顿时傻了眼!

      小姑娘被雨浇得透湿,手里拖着一只硕大的行李箱,看着我粲然一笑:“吴邪哥哥!我来投靠你了!”

      “秀…秀秀!?” 我揉揉眼,再看看,确实是霍秀秀。

      “什么表情嘛!我又不是水鬼,有那么惊悚吗?”霍秀秀不满的嘟起嘴吧。

      “你怎么来了?”还有那包行李又是怎回事!

      霍秀秀扯了扯湿嗒嗒的裙子,“我能先换换衣服再说吗?”

      我把霍秀秀带进浴室,关门的时候,她还伸出脑袋朝我做了个鬼脸,那狡黠劲儿活像只小狐狸。

      我郁闷的瘫回沙发,闷油瓶还是那副死样,瘫着张脸,他转过头淡淡的看着我,我耸耸肩,解释道:“她是我……”

      我突然不知该如可开口,未婚妻?朋友?妹妹?似乎都不妥当,只好苦笑一声,“有点难说,姑且算一小妹妹吧。

      过了会儿,霍秀秀一边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一脸的惬意,“呼!真舒服!”

      看着她我有点眼晕,粉红色毛巾,粉红色花睡衣,粉红色Kitty凉拖,像极了一团巨大的棉花糖,而且还是草莓味儿的!像她这种甜腻腻的形象往外一晒,估计能够瞬间秒杀N多萝莉控宅男!

      我坐到闷油瓶旁边,给霍秀秀让出足够空间,霍秀秀似乎刚发现闷油瓶的存在,愣了下,不好意思的笑笑,“吴邪哥哥,你有朋友在啊。”

      “呃,是啊。” 朋友?应该不算吧。

      我想了想,又问:“看你装备这么齐整,到底怎么回事?”

      霍秀秀眨巴着眼睛,云淡风轻的吐出三个字:“逃婚啊。”

      “逃婚?”

      “是啊,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逃婚你逃我这?”逃婚逃到未婚夫家里,这他娘算哪门子逃婚?

      “嗯哼~我没地方去,再说你不也是千方百计的想逃吗?”

      我无言以对——霍秀秀终于河出伏流翻身做主大逃婚,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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