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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   用来束袋口的细绳系了活结,我几乎秉着呼吸把袋子打开,那几秒,我脑子里疾闪过千百种想象,然而却没有一种可以预料出此刻躺在我手心里的结果。

      一枚铜鱼,和我的一模一样,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它就是我的,我下意识去掏自己口袋,当触摸到熟悉的金属质感时,我手指头都是颤的——太他娘扯了!为什么闷油瓶会有一枚同样的铜鱼!不对,问题不是谁有,而是这东西为什么是两个!要按俗烂的小说情节,接下来男猪是不是要娓娓道出其实你是我亲兄弟的俗套桥段?还是说其实我是女扮男装是你指腹为婚的俏娇妻的狗血剧情?我去你的,老子不胜娇羞啊!

      我死死瞪着那两枚铜鱼,满脑子如同缠了乱麻的齿轮,转不动,又绞得生疼。

      “怎么会又两个?”我不清楚是在询问闷油瓶,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坐在床边,闷油瓶与我直面而立,微微低着头,看着我,居高临下的,一侧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将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我看不透他眼底究竟藏着怎样的情绪。

      但此时,我没有心情与他平心定气的两两对望。

      “我那只鱼到底是哪来的?”我抑制着吼出来的冲动,这句话我不知问了自己多少遍,只是自问没有自答,而此刻,我看着闷油瓶,急切而又战战兢兢的等待答案。

      “我给的。”闷油瓶淡淡道。

      好在这次有了答案,但我却没有半点拨云见日的欣喜,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面临死亡,却想不起自己是如何走过了一生般的愤憾和郁闷。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用力握着那两枚铜鱼,鱼尾巴几乎硌穿我的手心,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发怒不要发怒……

      闷油瓶转过头,看着扔在地上那件血迹斑斑的衬衣,道:“是你忘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娘的怎么就不能——”我一怒,猛地站起身,只听砰得一声,我眼睛一黑,头顶的剧痛刷的冲下来,顿时满眼冒金星,我居然忘记这床还有上铺!我嗷嗷惨叫两声拼命地揉脑袋,这一撞的力度简直与我愤怒的程度成正比,也不知道床架子有没有被撞弯!

      那种又晕又沉又疼的感觉让人恨不得把肝肺都揪出来晒晒,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跳起来,只知道向前一栽撞到一个人身上,一只绑着白白的纱布的胳膊搂住我肩膀,而我头发里也穿插进去另一只手,手的温度直接接触到头皮,凉凉的,很舒服……

      我一愣,晕乎乎的看见闷油瓶皱着眉,眼睛里竟然还带着一点点担忧,平时紧抿的唇此时在张张合合的说着什么,好像是,痛痛,飞走飞走……呸,老子一头撞着脑袋竟把闷油瓶给撞傻了么!?我侧耳一听,原来是“别动,会肿……”

      “动不动都会肿!你先回答我问题!”

      吼完,我一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十分尴尬,就想逃开他的禁锢,我一动,他搂得更紧,一条胳膊跟钢筋似的死死钳得我动弹不得。

      “别乱动,伤口会裂。”他一边帮我揉着脑袋道。

      我反应过来看他伤口,纱布下面已经隐约洇出淡淡的血迹,我不敢再挣扎,但这种姿势实在不舒服,他的脸近在咫尺,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呼吸间所喷出的的热气,还有雪白的墙上,疑似两人亲密拥抱的身影——简直囧爆我的老脸!

      看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欠揍!皮里春秋都不怕憋出一肚子蘑菇来!?

      “这件事,我确实理亏,是我忘记了,我没资格向你索要记忆,但你必须告诉我,霍家那件事你到底怎么处理的?”我尽量心平气和。

      “……”不说话

      “今天那帮毛贼是什么人?”我继续问。

      “……”没反应。

      “他们想要我交出什么东西?”我不依不饶。

      “……”无视我。

      “张起灵你抱够没!?老子不疼了!”

      他看着我,直直的平视,“吴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明天回杭州,好吗?”

      我一下子又怒了起来,一个两个都这样!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个个对我隐瞒!急怒攻心,我卯足劲儿一脑袋撞上闷油瓶的额头,闷油瓶猝不及防,后退了一两步,腰撞到桌子,没来得及拾掇的酒精瓶稀里哗啦洒了一桌,看着他那张无比欠揍的脸,我几乎想也没想的一口咬住他下嘴唇,仅以泄愤——守口如瓶,太他娘的可恶了!

      闷油瓶身体明显一僵,我咬的力道也够狠,口感虽然不如葡萄那样一咬即破的饱满,但还是立刻咬出了血,血流得不多,但也足够疼,我嘴里一股甜腥味儿,脑门儿也在嗡嗡的疼,看人都带着虚影儿,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武器以后还是不用为妙。

      闷油瓶抬起手背在嘴巴上擦了一把,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睁开眼时眼睛里所翻滚的情绪让我感到陌生,就像凭空掀起的惊涛骇浪,把人卷进去骨头都不带吐,任谁看了都会有种手足无措的恇怯,我咽了口唾沫,连同满嘴的血腥也一并吞了下去,心说完了,一时没控制住,又他娘闯祸了!

      “吴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闷油瓶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的沉声道。

      “我……”不是不知道,但我无话可说,咬下去时根本没意识到这种行为的意义。

      我顿时觉得措颜无地,尴尬至极,刚想开口道歉,嘴唇就被两排牙齿狠狠叼住——那挨千刀的闷油瓶居然以牙还牙的回啃过来!像是早有预料我会挣脱似的,他一只手死死箍着我后脑勺,而另一只手禁锢着我身体,我愈动,他就咬得愈重,我吃痛,同时又觉得特别不忿,于是脑子短路似的干了件蠢事——我就势张嘴咬了回去。

      俩人如同两只斗兽相互撕咬,谁也不甘示弱,牙齿碰着牙齿,也不知是谁咬了谁的嘴唇,谁咬了谁的舌头,钻心的疼,满口腔的血腥,混乱的一塌糊涂,却有种无以言喻的情愫,让人想要更多,果然脑袋不能随便乱撞,人会变得又傻又莫名其妙!

      如果嘴对嘴叫接吻,那我吴邪的初吻还真是鲜血淋淋,激情四溅,不过这种很黄很暴力的啃咬方式不算也罢,至少我现在不承认它是吻。

      不知什么时候,我抱住了闷油瓶的腰,趴在他肩头气喘如牛,他也好不到哪去,呼吸变得很紊乱,心跳也很快——谁也别说谁,彼此彼此。

      我嘴唇都已经疼木了,到处是口子,过两天大概又要满嘴溃疡了。不知道闷油瓶满嘴溃疡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还要苦撑那一脸雷打不动的淡定?真是难为他了。

      我没有动,他也没有放手,屋里静得只剩呼吸声,我脑子很乱,好像有千思百绪,又好像一片空白,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长,有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想要破土而出,很陌生,很难受,但抱着闷油瓶,又觉得很踏实,很安心,这种感觉很奇妙,对方是男人,何况还是闷油瓶,所以你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种拥抱与情侣间的炙热拥抱混为一谈,但它又不像朋友之间的那种坦诚的温暖,确切一点说,抱着他,我仿佛抱住了另外一个自己,或者说抱住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渴望。

      那么些年,我一直想知道的,所执着的,千想万想几乎把脑浆挖出来去思考的事情,归根结底,竟是一只闷油瓶,我不知道这到底算是粉碎,还是圆满。

      就像一个人穷极一生的追寻天堂,当然,此天堂并非人嗝屁后的极乐世界,最后有人告诉他,只要活着,人生就是天堂,他也幡然醒悟,暗叹自己枉度了多年的光阴,但结果,终究是粉碎了他的梦?还是圆满了他的梦?

      所以,我很矛盾,又特别的窝火,小时候一些芝麻绿豆的破事儿都记得,怎么偏生忘了闷油瓶?选择性失忆?也太扯了!当是拍狗血剧啊!记不得,想也没用,说不定哪天闷油瓶龙心大悦,找我谈谈心说说话就讲出来了,不过我更愿意相信自己有天灵光一闪突然放电影儿似的想起来,到时候,我一定朝天磕仨响头,高喊声爷爷您真是在天有灵!

      闷油瓶晃了晃肩膀,在我耳朵边儿低声问了句:“睡着了?”

      我赶紧抬起头,慌忙道:“没有,只是想了些事情。”

      “想得怎样?”

      “想有什么用,你又不告诉我,要不——”我一咧嘴,嘴唇上的口子裂开,滋拉滋拉的疼,可能冒出血了,闷油瓶用大拇指在我下嘴唇揩了一下,结果更疼,我一缩脖子,叫道:“停停!你别动!你也太黑了,下死力的咬!”

      闷油瓶把沾在手指上的血往裤子上抹了下,道:“没咬穿,不会漏饭。”

      我舔了舔嘴,扶额干笑两声,“呵——呵呵——是啊,还挺严实的……”

      玩笑就此打住,正事儿还得继续,我放开闷油瓶,坐回床边,看着他,认真道:“我明天不会回杭州的,就算你把我绑回去,我还是会回来,到时候在遇到今天这种事,恐怕你就得到医院认领我了,再说杭州也不一定就没事儿,不如你让我跟你一起,我把人身安全全权交给你,好歹我也是一大老爷们儿,指不定有什么事也可以帮上你忙的。”

      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答应,近水楼台,我何愁问不出答案?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也未免太悲哀了。

      闷油瓶靠着桌沿,沉默不语,也有可能是在考虑拒绝的托词,或是别的,见惯了他这种态度,我也疲了,不急不催的坐等他开口,哪怕拒绝也不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是对不上,那就当回虎皮膏药,死皮赖脸的跟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不声不吭的走掉。

      ——不仅仅是为了那些答案。

      过了很久,闷油瓶终于点了点头,说好,但我必须听他安排,我说没问题,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他说要真那样还不如不跟他。

      然后我就笑了,嘴不能笑,但心在笑,看来脑袋没白撞,口腔溃疡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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