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60、第六章 起点（3）

　　苗心初到乔鹏家的夜晚看起来很平静——也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没人觉得轻松，除了苗心这个粗神经外。晚饭很丰富，这就足以抵销她的任何心理负担了，那如同水晶般的虾蛟、香得令人流口水的八爪鱼、还有让人停不下筷子的黑椒牛排，无论是哪一项都足以令她忘记所有的烦恼了。

　　相比之下，男士们就觉得比较难熬了。

　　晟灏对乔鹏的敌意到达了顶点，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没胆在这种场合闹起来，虽然有时候他会让情感冲破理智，但在大场合还是比较清醒的。

　　曲业则是忙着与所有人拉交情，包括张姨，都被他哄得眉开眼笑的，相比晟灏他还是挺如鱼得水的。除了小雨一直对他保持着礼貌的冷笑外，其他女士已经认为他是个“可爱的孩子”了。

　　最难熬的莫过于乔鹏，他坐在小雨和乔妈中间，很好的演绎了什么叫“夹心饼干”。无论是左边的小雨给他挟菜，还是右边的乔妈命令他挟菜，他都能感觉到另一边射过来的冰冷视线。左脸和右脸不断被冰冷的视线巡逻着，他觉得他就像被冻在汉堡中间的鲜肉，只等着烤熟了。

　　晚饭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所有人都觉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苗心还打包了松鼠鱼进房间里去吃，快乐得不得了。她的房间很大，面朝南方还有个小小的阳台以及大大的飘窗，不仅亮堂而且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在这秋天令人觉得份外舒爽。这要比凤绣那狭窄的小阳台条件好多了，更不用提还附带全套家具以及不需要房租的！

　　有了这样的付出，苗心开始相信婉绣确实是真心想要收拢她了。只不过，还是有件需要担心的事——乔妈。

　　乔妈的毅力苗心现在有了非常直观的认识，吃完晚饭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的她听见了敲门声，然后乔妈就坐在她房间的椅子上了。

　　“乔阿姨，什么事？”

　　“我就是来跟你说说啊，乔鹏的事你可得给我重新考虑考虑。”

　　乔妈这话一说，苗心的大脑就嗡得一响，觉得疼了起来。能做的她全做了，可是这老人家的执念实在坚韧得可怕，她很怀疑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改变乔妈的决定。

　　“乔阿姨，我有男朋友了啊。”

　　“人家结婚了还可以离呢，何况你们只是谈恋爱！”乔妈一脸严肃，讲话的内容却与表情差得十万八千里，“分手呗，我家乔鹏的条件难道不好吗？”

　　“乔总的条件当然很好，可是……”

　　苗心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打断了，乔妈一脸“正气”，理直气壮：“好就行！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可是我和乔总没感情啊！”

　　“没感情慢慢培养！”

　　苗心崩溃：“感情这种东西是能培养的吗？”

　　“怎么不能？我当初不就是和乔鹏他爹培养的吗？你以为我结婚时喜欢那个老头子啊！”这话一说出来，乔妈先是一怔，接着露出一付说错话的表情，房间里静悄悄的半天没有声音。

　　半晌后，乔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你也该知道，一个单身女人在大城市混生计是多不容易，尤其是以前的年代。我刚出来时在S市又累又苦，就想着如果有一天能不愁吃喝多好。后来，我碰上了乔鹏他爹，他可疼我了，虽然他的年纪很大，长得也不帅，可是我知道他疼我……我嫁给了他，创立了婉绣，才有了现在的生活。这样的人生我很满足，我不希望像你们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再重走我的弯路。”

　　这番剖白可算是乔妈的诚意表现，她那保养精致的脸似乎瞬间染上了岁月的沧桑。苗心面对这番表白只有沉默，虽然动容可是却不能接受，也不愿意。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纠结再三，苗心还是拒绝了乔妈，“我不想让婚姻成为一种交易。”

　　乔妈丝毫不动摇：“这不是交易，这只是明智的选择。你现在还年轻，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当你年纪渐长，慢慢想要有个家和平淡安稳的生活时，乔鹏这样的男人不会继续等着你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苗心笑了笑，“只是，我还是不想要这样的选择，我的爱情不会变成一种选择，我的一生也不想以婚姻这种方式来决定。”停了几秒，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而且，乔阿姨，你真的没后悔过吗？你真的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好吗？”

　　乔妈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好！”

　　苗心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觉得输给了我妈呢？”

　　乔妈的眼中猛地散发出骇人的光彩，她死死盯着苗心，却发现苗心就这么直视着她，半点躲避的意味也没有。知道这吓不倒她，只得无奈地叹口气，望着天花板漂亮的罗马线半晌，最后还是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一时间能看明白的。你得到了一些东西，就肯定会失去一些东西，有时候人就不得不做一些选择。你只能得到比较好的选择，不可能得到最好的。当你因为一些东西放弃了另一些时，很难不去后悔。”

　　“如果会后悔，那不就说明你放弃了重要的东西吗？如果最重要的东西得到了，无论放弃其他多少东西我也不会后悔的！”

　　说这话时苗心的眼睛闪亮亮的，令乔妈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她一辈子都陷在对自己的怀疑中，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浓重过。她承认她在刺绣上败给了苗妈，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认为自己的人生是失败的。她做了最好的选择，得到了富足的人生，这就足够了……难道不是足够吗？

　　乔妈久久没有说话，苗心看着看着看饿了，自己跑去厨房又抱了一碟凉拌海蜇皮来吃，还没吃完呢，就见乔妈像是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般，恢复到以前骄傲的模样道：“不管怎样，这件事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吧，我就……不强求了。不过在婉绣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表现，如果让我丢脸了的话，我可不饶你！”

　　苗心一笑：“那是！”

　　苗心以为乔妈只是单纯鼓励她，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知道这不是一股泛泛的鼓励。

　　第二天，苗心是跟着乔鹏的车去上班的，曲业和晟灏当然也顺便跟去了，不过他们也得到了明确的逐客令——“家里的房间不够住了，两位不如去住公司宿舍吧，离公司上班也近”。曲业和晟灏当然抗议不断，只不过这种事抗议也不成，人家的地盘人家作主。

　　晟灏当然大急，极力忽悠苗心住到公司宿舍去，被乔妈瞪了一眼，什么话都缩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点怕这位乔妈，就像在苗家村他很怕苗妈一样。

　　曲业却是无所谓，对于乔鹏和苗心的强强联合他是乐见其成，这样一来，他的靠山就更稳定了。偶尔在细想的时候心底会泛起一股淡淡的惆怅，说不出来的酸楚，只不过，一考虑到饭碗问题，他就果断把这些情绪全部压回了心底。

　　苗心是乔鹏亲自挖回来的人，这个消息在她上班的第一秒就传遍了整个婉绣，所有人都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要找出其中的八卦消息，更有人在上班时偷偷摸摸地来看她，她的办公室门外伸了一排脑袋。

　　比起这些，那间漂亮宽敞的办公室更是令她兴奋。位于高楼的二十三层，有着风景良好的落地窗，木质的大办公桌，柔软的沙发椅。这些东西都是她原本不敢想像，而现在触手可及的东西。
　　“我的工作职责是什么？”

　　乔鹏亲自护送苗心到办公室，表示了十足的殷勤，给足了她面子，这点她是十分承情的，所以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工作了。

　　没想到，乔鹏却说：“什么也不用干。”

　　“啊？”

　　“你想绣什么就绣，想做什么就做，想参加什么比赛就参加，婉绣全力支持你。”

　　“呃，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需要的是你带给婉绣震撼，就像上次的动漫展以及这次的比赛。无论你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