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出山（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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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家村的景色十分美丽，依山傍水，山缓水静，著名的景点水中石林经过宣传成为了一大景点，没有污染，更有完善的生活系统，以保证环境不受破坏，在这下午时分，太阳照耀到田地间，让人的心也跟着安静了起来。
可是苗心却没办法安静，她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与迷茫，顺着修筑的乡间公路慢慢走着，大柏杨的阴影像是一排士兵般静静地立在附近，陪伴着她。
然后，她看见了苗璐。
苗璐正坐在电瓶车上，带着一车的客人往村里的旅馆驶去。自从苗家村成为刺绣名地后，每年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苗家村也形成了一批合理的接待程序，其中，为了保护环境，持续发展旅游行业，不允许私家车入村便是一项举措。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正是苗璐，也为此受到了不少非议，可是她仍然坚持了下来，几年过去后再来回顾，这个提议真是太正确了。电瓶车不仅仅是少了汽车尾气的污染，更是让客人不能在村里随停随走，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制造垃圾，毕竟步行的范围还是有限的，也在村里人可控制的范围内。
不过，苗璐自从在国际间声名雀起后不仅很少在村里，更很少再这样亲自接待客人了，看着她满面微笑地细声解说着什么，想来这批客人非富即贵，并不是普通人。有人说苗璐趋炎附势，可是苗心却对这种话不屑一顾，如果不与这些人打好交道，苗家村怎么可能会如此快地得到上面的扶植政策？那些拨出来发扬刺绣的款子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这时代，好酒也怕巷子深！
所以说，苗心更不明白了，苗璐已经把发扬这件事做到极致了，还需要她来做什么？她再怎么发扬光大也仅仅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于局面有何意义？
此时她沿着公路慢慢走着，苗璐所坐的电瓶车也徐徐驶近，看见她后便微笑点头，竟出乎她意料之外，与客人打了个招呼后便跳下缓缓行驶的小车，向她走来。
“听说你要出山了？”
苗心翻了个白眼：“这种事不需要听说吧，你也是20岁‘出山’的嘛。”20岁出山是学刺绣苗家人必有的经历，除非已经不学刺绣或者不是苗家人。
“我那时候不同，20岁前我就已经出去过了。”苗璐满脸笑容，看起来即干练又亲切，“可是你不同，你连学校组织的旅游都没参加吧，现在像你这样纯粹的……绣娘已经很少了。”
“哦，谢谢啊，其实你也是不错的绣娘啊。”
苗心这话说得无心，苗璐听了眼睛却跳了下。她本意是用绣娘这种词来暗示对方老土守旧，没想到苗心直接把话还给了她，顿时令她哑巴吃黄莲了。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后，苗璐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我还要过个生日宴。”
苗家父母还是比较尽责的，该有的仪式一个不少，虽然苗心很怀疑他们是借着她的生日宴凑热闹而已。有时候她也不明白，明明有着一手绝技的母亲为什么不去做发扬刺绣这种事，反而天天呆在家里吃喝玩乐，没钱了就绣一幅拿去卖，这根本就不是尊重刺绣的态度嘛，这只是拿刺绣当个谋生的手段！父亲也是，就由着母亲这样干，虽然说是入赘的，可是她感觉在家里还是父亲讲话更管用点，母亲根本懒得去管，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不说说母亲呢？
唉，这对夫妻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虽然心里在想，脸上却丝毫不变，这是长年刺绣练出来的静心。有时候一绣一天，她会陷入一种空灵的奇妙状态，周遭的一切都能感觉到：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天空中掠过鸟儿带起的风声、花朵开放的香气，进尔每一针每一脚要落在哪里，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甚至背面会形成怎样的纹理，她都能想像得出来。这种感觉很奇妙，苗妈说过这是“苗绣的精髓”，她却觉得更像是绣呆了，麻木得灵魂脱窍而已……
“我有个提议。”
苗璐的声音把苗心拉回了现实里：“什么？”
“我们来打个赌吧。”
“哈？”苗心呆了呆，“你不是好赌的人啊，苗璐啊，赌这东西可沾不得啊。”
苗心那付语重心长，一付挽救失足少女的口气让苗璐很想这么扑出去掐死眼前的人。反复深呼吸平息心情后，她才能装作平静地开口道：“就是我们俩打个赌而已，又不是参加赌博。”
“哦，这样啊。”苗心沉吟了片刻，“什么赌啊？”
“如果你这次出山能做得比我更好，比如，在什么比赛中赢了我啊，闻名世界啊，我就拜你为师！”
刺绣属于已经逐渐没落的产业，虽然现在有不少人在挽救，列属于中华传统精粹，可是谁又知道是不是有一天会被什么别的东西代替呢？普通刺绣已经被机器所代替，有着技巧与特点的绝艺刺绣目前还能作为传统行业持续，但也许明天，这些也能被机器代替，那又有谁会再去买手工刺绣？靠着挽救是不可能长久的，只有产出利益才能让这个行业持续下去，不然等待着这个行业的只有进博物馆。这也是苗心一直担忧和不解的事情，但看起来，许多刺绣家族对于这件事似乎都没什么感想，包括父母也是……
在这日渐狭窄的中华刺绣圈中，还有许多传统的束缚。其中，师承传统也是颇为年青人诟病的东西之一，奇怪的是，苗璐这新潮女对这似乎十分看重。从小她便强调自己的师承辈份比苗心要高上二辈，非要苗心叫她师奶奶不可。苗心小时候倒还喊过几句，后来不知哪天一滑嘴给变成“师奶”，她在无法纠正的情况下也只有放弃这个叫法了。
从这侧面看出，这个赌还是有些价值的，至少苗璐下了重注。不过，重赏之下也未必一定要有勇夫啊。
苗心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干。”
苗璐气得简直要爆了，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为什么？”
“多无聊啊，我才不要做‘师奶’呢！”
苗璐一口血生生咽了回去。
看着苗心一付鄙视的模样，苗璐知道对方是真心的，可是越是如此她越是生气！这个丫头，怎么半点绝技传人的骄傲也没有？怎么一点都不看重这些？有没有搞错，愿意让她甘拜下风的人这世上可根本没有几个，就连她的妈妈兼师父都早在多年前自承不如女儿的技艺！
这个死丫头，有这么大度的心胸吗？
其实，苗璐这倒想岔了，苗心不是心胸宽广不在乎这些，而是根本没碰上她在乎的。这就像给一个在沙漠中快要干死的人送一沓钞票一样，人瞟都不带瞟一眼的，因为需要的不是这些嘛！对于苗心来说，让苗璐叫师父除了无聊地增加自己年龄外没有任何意义，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赌她为什么要去打？所以当然干脆俐落地给拒绝了！
看着苗心平板的表情，从小一起长大的苗璐知道这丫头肯定早就神游太虚了，每次碰上什么无聊事又逃不开时她都会是这样一种标准表情，看起来似乎是在倾听其实早就不知道去想什么了。
怎么？我这么郑重提出的事很无聊吗？
苗璐怎能容许别人如此看轻她，咬了咬牙，开口道：“那你要赌什么？”
苗心沉吟半晌，抛出来一句：“那你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得到你的认输！这句话盘旋在苗璐的心里却永远不会说出来，说出来不是好似她一直没赢过吗？
其实，真计较起来，从小到大绝对是苗璐一直压着苗心一头，虽然俩人同被誉为新生一代中的天才，可是毕竟她年长三岁，只要没有什么特殊事件发生，她肯定是一直走在苗心前面的。她本该是得意洋洋地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苗心在后面吃力的追赶，可是，为什么这个丫头总是一付很无聊的神情轻轻松松地就追了上来？她当初花了多少精力，想破了头，练破了手达到的成就，苗心总是简简单单地就做到了！为什么？明明我们的天份是一样的！
这就是苗璐一直以来总是找苗心碴的真实心态，也是她所恐惧的，偏偏这份想法她无处诉说，甚至要装出一付大度的样子，看着苗心这个跟在身后的尾巴，抱着惊惧的心情，拼命向前奔跑着，生怕只是稍微歇息一下，苗心就会取代她的一切。想到苗心站在她的面前，以一付胜利者的姿态藐视她，她就觉得心中发堵，喘不过气来！
所以，绝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你输了，我要你一辈子也不碰刺绣！”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讲出之后，苗心和苗璐同时愣了。苗璐镇定了一下心虚，摆出一付挑畔的表情道：“如何？这个赌注够大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出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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