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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美男出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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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为当家大少爷留的下榻之处相当豪华。
点的是龙涎香,屏风上是名家书画,就连床前踩脚的几子都是红木的。高床软卧之上,床单被子纱帐俱是压金线滚金边,不留神就闪得人眼花,与浮夸的沈大少相映得彰。
温情在此处歇了半天,傍晚起床要下楼时突然看到铜镜中自己耷拉着眼皮的模样,像极了沈不醉,吓得心肝都快跳了出来,狠狠洗了把脸才恢复正常。
这设计者究竟是了解沈大少呢,还是想让沈大少变成他想要他变成的那种人?
温情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张写着“风流天下第一人”的屏风。屏风之后,烟气氤氲,熏得屏风上的美人图更增三分风流妖娆。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显然是正在沐浴的沈南生。
沈南生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
他不仅不碰别人碰过的东西,也不会让别人碰他碰过的东西。所以他身上总是有数不清的手帕,染了特殊药水的手帕。任何东西,在他碰之前与碰之后都要擦拭一番。
她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干脆自备一套专用物品好了。他的回答是:我在外行走多半是与人谈生意,和气生财嘛,总不好让人觉得我难相处。
——她真心不觉得饭前饭后拿手帕狂擦餐具看起来会比较好相处。
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沈南生一进这个房间便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一个机关,于是温情发现这个房间里竟还有一个小书房,同时也发现了设计者是谁。
这令温情对沈南生十分失望。
小书房里居然有床,居然有床!什么品味,俗,俗不可耐!明明房间里只要有一张床就够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居然还分床睡,这叫她百年之后用什么脸去面对优昙神教的列祖列宗?又拿什么脸去面对为优昙神教牺牲的千万教众?
还好还好,沈南生还不算无药可救,至少书房里没有浴桶。
温情对自己说,镇定,沈南生这个笑面虎,从来不做没理由的事。他现在在她面前大大方方地沐浴,必定是后悔上次没从了她,又死要面子,才这样暗示她。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自然点、顺理成章点的台阶……
此时,坐在浴桶里的沈南生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头皮开始发麻。
不妙啊,能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只有一个,而距离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已经一年了。那一次的结果是他被下了春药,为保住贞操,愣是□□焚身了三天三夜。这一次……
正担心着,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将他挂在屏风之上的换洗衣裤及毛巾全吹落在十步远的地上。果然是不妙啊,这妹子死性不改又要出幺蛾子了。
“温姑娘,我的衣物,呃——”话还没说完,就被瞬间出现在眼前趴在浴桶上的温情吓了一跳,“温姑娘,你这样子,我很难装作不知道那阵风是你搞的鬼。”
温情偏头望着他,一只手滑入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眼神纯真得不可思议,“南生哥哥,你一个人洗澡怕不怕的?”软软糯糯的声音配上这句难得不带一个脏字的话,一股江南水乡的温柔气息迎面扑来——太违和了!
说话人的声音容貌以及说话内容都匹配得无以复加,然而这不是温情!
若是沈不醉在场,必定要大喝一声:呔!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本少爷家凶残阿情!
沈南生将澡巾掩在胸前,镇定自若道:“温姑娘你记错了,怕水又怕鬼的那个是不醉。你下次大可以找他共浴,他不介意的。”
温情认真想了下,觉得不行,“他不介意我介意,你不知道,他好下流的。”
看着眼中写满了“你家少爷可下流了,你快弃暗投明”这类信息的温情,沈南生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自然,皮笑肉不笑道:“温姑娘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也很下流的。”
“我不信。”温情望着他,眼神依旧纯真得令人发指,“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沈南生语塞。
温情又道:“水凉了,南生哥哥你不起来穿衣衫吗?”
这一声声南生哥哥喊得沈南生直打颤。太肉麻了,完全不是温情的风格,肯定还有后招,必须时刻警惕。正想到这里,一件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浴桶,裂了。
浴桶的水在顷刻间流光,沈南生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唯一没散架的桶底上,整个人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地出现在温情视野中。
一头令女人都羡慕嫉妒恨的乌黑秀发沾了湿汽,暧暧昧昧地垂在赤裸的胸前。他的身体不像学武之人那么魁梧粗壮,却也没有她想象的白皙孱弱。一身精肉恰到好处,线条行云流水毫无阻滞。即便在如此令人尴尬的突发情况下,身上不着一缕却仍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完美的风度,真不愧是她选中的优昙神教压教相公最佳人选。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宜应扑倒,上下其手。
视线继续下移,往他腹下溜去,温情眼中终于不再是一片纯真了。
擦!搓澡巾挡住了关键部位!温情眼中满是扼腕之色,顿时对沈南生失望透顶,这家伙的觉悟还是不行啊。算了,果然这种事还是要自己动手,方能丰衣足食。
思及此,她心随意动,坐言起行,伸手就要直取沈南生下身。
本来作为一个武林高手,要对付一个完全不会功夫的商人,是再十拿九稳不过的事了,然而……温情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被牢牢握住的手,心中受到莫大的冲击,难道她太久没找人打架,功力竟退步至此?
沈南生没工夫理会她受伤的自尊心,一脸严肃问道:“你会隔山打牛吗?”
温情正为自己功力退步而自尊心敏感着,听到这话,立刻就以为是质疑了,瞪眼回道:“当然会!若不是方才我移走了一些力道,裂的就特么不止是浴桶了!”
沈南生松开了她的手,同时绝望地闭上眼。温情终于也发现不对劲了,脚底下这噼里啪啦仿佛什么东西震断剥落的声音……
轰——隆隆!
轰然一声震天响,哀嚎四窜鬼神惊,悦来客栈塌了。
准确地来说,悦来客栈外壳还是完好的,只是里面的楼上楼下完全打通,塌成一坨了。
“天哪天哪,我的店,我的店啊啊啊!造孽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怎么说塌就塌了啊!”掌柜的瘫倒在地上,捶胸蹬腿哭得活像个被人偷了老母鸡的卖鸡蛋大婶。
及时逃离危楼的武林豪客们个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望着尘土飞扬的客栈愣神,反应不过来。月朗星稀微风徐徐的,这楼,怎么就塌了呢?行走江湖几十年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啊,太邪门了。
一片鸦雀无声中,小二迟疑的声音冒了出来:“是不是因为……瘟神来过的缘故?”
众人如梦方醒,个个面如土色,心浸黄连,有苦难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们不就是想来参加个招亲么,比文比武都不在话下,可没人告诉他们在招亲之前还要度劫啊擦!
这群人若非沉溺于忧伤氛围中不可自拔,细听的话必定能听到空中那道雀跃不已的女声:“哈哈哈哈,我的功力并没有退步嘛!”还有那几乎淹没在女子得意笑声中的男声。
“温姑娘,请帮我找一件可以蔽体的衣裳。”
“温姑娘,你的衣裳我穿着不合身的,再说你现在不着外衣成何体统。”
“温姑娘,偷窃总归是不好的……哦等等,那件青色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