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2、天狐施计 ...
-
这两日,魔皇未再唤出崇恩的元神,顾自安排着幽浮城的事宜,料想不久或将离开这幽闭了自己万年的地方,感慨万千。不是忙着交待未完之事,便是独自背手在园中闭目遐想,随着往事一幕幕地划过,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
随着崇恩元神的脱离,这秦易阳又如同往日一般,平静安祥地在黑暗中度日,何为寂寞、无聊、孤独,他对此早已不在乎,只需抱着那唯一的执念,便能让他就这么悄然又甜蜜地度过每一天,那便是不日诛寒君便将回到此地,与他重聚。
从此,再也不分开,暗中默默定誓。
“谁在外面?”这日,秦易阳独坐于窗前,想着心事,听到门外似有人走动,心中暗喜莫不是诛寒君回来了,询问的口气也分外柔情。
待来人不善地踢开房门,栓好门栓,再大踏步地来到秦易阳面前,粗暴地用手捏起他的下巴,酸痛传来秦易阳艰难开口:“你,是那个月夜?”
那人冷冷哼了一声,那般清洌无情,淡淡脂香在身,不是月夜又是何人!
秦易阳深知对方向来厌恶自己,却也从未这般动过自己手脚,百思不得其解,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得月夜寒声乍起:“眼瞎手拙,又蠢又笨的家伙,我道那天狐怎会看上你这般德性的凡人,原来你却是那崇恩帝君转世,你肯定不知道三界中盛传那天狐与帝君之间的情事,恩怨交缠、痴情不离、百般情愫、万年流传,只可惜了你这一世注定只是帝君的替代品,待得你轮回下一世,早已云淡风清,还指望这世上谁还记得有你这么一介凡夫俗子。”
秦易阳感觉自己听懂了,又似乎只理解了一部分,月夜放开了他,扔了他一个小瓷瓶接着道:“魔皇说了,早晚各服八丸,五天之后替你植那晶膜,他与那天狐达成协议,必将你恢复视力,哼只可惜了,那天狐再怎么待你好,你依然只是个替代品,假、的!哈哈。”说罢,一阵阴风飘过,独留秦易阳愣在当场。
诛寒君独自在那东恩府邸,过了三天逍遥自在的日子,只是府中久失主人,于九天之上映出一派萧索之象,诛寒君想了想,往四处溜哒了几圈,抓来了三位仙童,令他们悄悄将这府邸清扫了一番,自己又施法改置了些内饰,这才满意地进府休闲打坐了起来。
第四日一早,诛寒君算算时日已差不多了,起身踱至院中,无意之中瞥到院中那灰沉的石床,当初崇恩便是假意搂着那灵鼠,待激起他的悲愤之后,又将早已备好的毒酒亲手赐上,当初只已为是自己的心死了,那般的绞痛与恨意,贯穿全身,明明自己可以反抗,却是心如焦炭,已没了继续生存下去的一丝念想。
那么,被逼无奈的崇恩,当初又将是如何的心情,亲手取走心上人之命,却又要瞒天过海,日日耗费自己元灵之气,来悄悄护得他元神周全,直至一切秘密暴露,天帝勃然大怒,派众仙将浩浩荡荡赴至这东恩山下,而他却急于将自己这微弱的一缕气送至灵虚山,待自己在这天空之城安定下来,这才重展笑颜,一身轻松回了那天庭请罪,脱去元神,受尽轮回之苦。
诛寒君于石床前,愣愣矗立,脑中回忆着魔皇当日所言之事,如同晴天霹雳般惊天动地,扫得他遍体鳞伤,无法言语。魔皇安慰他道:“万物皆有其轮回定数,天命在劫难逃,万事亦无十全十美,总有其阴暗之面。枉朕贵为天界之首,掌管天、凡两界,世上一切皆在朕掌控之中,却怎么也料不到竟会败在另一个自己之下,万事万物皆能推算出其因果循环,一旦牵扯到自身之事,但如行走在迷雾之中,眼前是撩不尽的细薄之气,任凭如何施法布术,皆是枉然,白白做了这万年魔界之首,可笑可叹啊。”
“劫数,也罢。该是结束的时候了。”诛寒君转身,漆黑双眼对上了闯入此地的白泽,身后是那位紫气十足的伪天帝,来者胸有成竹、气势汹汹,诛寒君亦扬起细眉,将脸微转45度,顾自低低嗤笑了一声。
“天狐,许久不上天庭,见了陛下连礼数都忘了?”白泽见天帝脸色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抢了个先,开口责问起来。
诛寒君听罢,也不搭话,反而将手负于身后,直了直本就笔挺的腰杆,丹田微沉周身亦燃起无数红光之气,白衫映着红底,好一番景致,却见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天帝”,颜上又多了几分倨傲之色,眼中填满了不屑与讥讽。
咳……天帝被盯得有些透不过气,每次面对这天狐总有说不出的恐惧袭来。那天帝本尊撇下他已不止万年,那二魄离开时只来得及向他交待一些日常之事,本以为这只是一、二天的事情,谁知、谁知竟让他这中枢一魄独掌一面这么多年,失了天冲、灵慧两魄,光有一身行动气力之能,起初是万般不适应,事事需谨慎定论,又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引起天界纷乱,而又年复一年,他终于明白那“人”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也慢慢学会享受两界主宰之乐,那种高高在上的滋味,以及再不必受天冲之命,他自己就是天,主宰仙、人生存死亡、死怒哀乐,单凭自己一时之欲,只是他明白自己这中枢魄失了天冲灵慧,办事定是鲁莽粗心,原有的无上智慧与德行,便时常喜装作深沉,明里仍是心怀九天之帝,只是他同样学会了暗地里放箭之举。
因此,对于胁迫崇恩毒杀天狐,举其元神,甚至后来又将崇恩贬入凡间,要其受尽轮回之苦,都未有一丝不安与愧疚,反而如今再遇着这天狐,只恨自己当初太过大意,竟让那崇恩暗中钻了空子,背着自己偷渡了天狐元神,才给自己惹出如今这祸端,怎叫他不咬牙忿恨。
白泽此时,眼巴巴见这两位大眼瞪着小眼,光顾着浪费时间,嘴角一抽继续对着诛寒君道:“天帝公事烦忙,天狐你有事还不快奏!”
诛寒君自知白泽心中记挂幽浮城中那正主,自己又何尝不思念秦易阳呢,这气势也造得差不多了,清清嗓子开了口:“本狐当然是有好彩要带给天帝陛下。”
哦?天帝挺直身子,双眼紧盯着他不放。诛寒君见状,也不待天帝表态,自顾自继续往下说着:“幽浮城那人,我见也见到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不免令人唏嘘。”
诛寒君停顿地恰如其分,看到天帝脸上青白之色,抬手遮了遮上扬的嘴角:“怎得,天帝似乎对此事,提不起兴致?”
“幽浮城?你指的是那恶贯满盈的魔、皇?”白泽见天帝久不回话,又拿余光不住往自己身上扫,便漫不经心问道,“这与我们天界有何相干?天狐,你可没话找话,天帝来见你,已给足你这三界圣狐面子,若说有彩头,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吧!”
“白大哥倒是提醒我了,原来你连连哄我上天,却连这事原委都是半清不楚,那要不咱们先往那边小坐,待我慢慢跟你讲。”诛寒君指指身后石椅之侧的听雨亭,细眼迷离,仿佛又看到某个气雨飘忽的下午,崇恩独坐石凳之上,和着暖暖笑意招手唤他。
“不必,魔皇所出何事?”天帝简洁地询问,依然是旁人眼中那般慈眉善目,只是在诛寒君眼里,那深掩于股子里戾气,总是时不时地冒个小脸,惹得他一阵恶心、厌恶,甚至痛恨。
“那我便长话短说,魔、皇本不属于魔界,长年杵在那阴寒极地幽浮城,早已仙体不覆,我此去时见他两魄如同虚无,心神不定,神智不清,整个身子便是一具躯壳,只剩下一缕天魂,吊着他最后一口气了。”诛寒君说着深深一个叹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惋惜之色。
白泽欲开口询问,瞧天帝摆摆手,便知趣地闭了口。
诛寒君见天帝眉头舒展,脸上若有喜色隐现,看来是走对路子了。
“要说,魔皇就着那一口气,灰飞烟灭那是早晚之事,只可惜了那抹天魂,天帝你、说小狐是否该出手,收回那缕小魂,或许可以留着送给有需要的人。”诛寒君深知,眼前这人单凭一魄,如无魂之躯,要坚持个十天半月或许可以,要捱过这万年,也不知牺牲了多少灵兽之命,练了那妖魔修真之术噬魂之法,才续那灵气延续至今日。
“灭了倒是可惜,如今那人尚在幽浮城中?”天帝这才淡淡一笑,嘉许地看着天狐道。
“嗯,小狐就等天帝应允,即日便去取了那魂出来,只是?”诛寒君一顿,面露难言之色。
“别磨磨蹭蹭的,有话还不快说个痛快!”白泽白眼狂飞,生怕这天狐不按计划行事,搞出个幺蛾子来,不知如何收场,十足一副天帝狗腿之色。
“或许天帝不知,那天魂如若离了妖魔城,片刻间便成了飞灰。”诛寒君幽幽道,“那天魂乃阳刚之气催生,而今受阴寒地气滋养,内外气息相冲,小狐亦无法将其带出幽浮城,唯有像天帝此种阳刚之气鼎盛之人,才能将其收服,不知天帝可否愿意随小狐前往那幽浮城,了结此事?”
“说得轻巧,天帝怎能随你同去那肮脏之地?”白泽不依不挠,看似与那诛寒君句句争锋相对。
“白泽,且听天狐爱卿把话讲完,你、继续。”天帝缓和地止住白泽,示意诛寒君继续往下讲。
“恩,自古入那幽浮城者,不是修习过噬魂大法的妖魔,便是魂魄不全之人,若像白兄此等高级别的仙者,便只能自散魂魄入内。若论这三界中,唯有高高在上的天帝嘛……”
“够了,待朕考虑之后,再行差人答复与你,这两日你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这,哪都不准去!”天帝甩甩袖,见诛寒君边说边对着自己挤眉弄脸,心道不好,这什么噬魂大法、魂魄不全,他都占了,天庭之中当前除了这天狐知晓,就连白泽亦一知半解而已,便猛然打断诛寒君,抛下这句,带着白泽急急离去。
白泽尾随,走出五步后,扭头望了望诛寒君,见他早已转过身,走向了听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