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行云》朝夕隐月

2、第二章

　　林府这几日平静的就像某人根本没有回来一样，但那也可能只是表情平静而已，而一直想找某人麻烦的四位丽人已经快暗耐不住了。

　　“你说，这老三一直没有出来走动过，也没有跟咱们用过膳，她是不是已经饿死了啊？”老二这几天就没见过她这个人。

　　她有点怀疑上次见到的那个白衣女子是一抹幻影。

　　“昨晚我还特意让如儿去她房里看看呢，那小丫头胆子小，还没进去就吓哭了，真是没用。”老大还想让这丫头好好为难下她呢，看来什么都抵不过这女人命中不祥的咒语。

　　“说起来，像她这样不祥之人也不配与我们姐妹相称，更不配住在这云竹居，你们怕她，我倒是不怕，昨晚如儿为何吓哭，你们可知道？”小四看她们一脸狐疑，悄声道，“林宛容根本就不在屋里。”

　　“不在屋里？！那她去哪里了？”

　　“好人家的姑娘哪有半夜三更不在自己闺房的，我派家仆整个院子到处去找也没找到，就在我准备告诉大太太的时候，她房内突然亮起灯来。”

　　“四、四姐，你别说了，好可怕啊。”突然不见又突然出现，难不成是鬼？！

　　“小妹，这世上哪来的鬼？你们就自己吓自己吧！”

　　话音刚落，却看她们一个个惊恐地不说话看着她的身后，小四狐疑地转过头去，一张放大的惨白鬼脸出现在她眼前，她吓得尖叫一声，从石凳上摔了下来！

　　“你们在说我哦？”林宛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笑笑地看着她们，将手里的鬼面具丢在桌上。

　　“林宛容，你走路没声音的啊？！”小四狼狈的爬坐起来。

　　“因为我。。。没有脚嘛。。。”她阴沉沉的笑了笑。

　　四人尖叫声再起，四处逃散，林宛容塞住耳朵挡住她们可怕的魔音，辛苦她那位还怀着身孕的二姐，跑起步来可不比其他姐妹们慢啊。

　　可是，她们都走了，谁还借衣服和胭脂水粉给她呢，早知道就不吓唬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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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一抹人影轻巧地翻进林府的内院。

　　速度之快，就算不小心让人看到了也以为是自己眼花。

　　如儿揉了揉眼，心有余悸地喃道，“刚才是什么东西飞进了小姐的房里？”

　　她想去看看，又怕见到可怕的东西，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也只敢在门外远远地盯着。

　　林宛容正伏在桌上记着笔录，听到开窗户的声音，不由得内心一怔，转过身，看到跳进来的是九离，松了一口气，说道，“以后记得敲门，我最近被某些人吓怕了。”

　　九离将包裹重重甩在桌上，林宛容急忙护住，心疼道，“你温柔点好吗？这些可都是容易破碎的啊。”

　　“。。。以后这种活别派我去做，买女装也就算了，胭脂水粉你自己去买，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拿什么眼神看我，还以为我有那方面的癖好。”

　　“我这不还有其他事要忙吗？”她指了指桌上的文房四宝，九离好奇地想看看，却被她用衣袖遮住。

　　“你在写什么？你单独跑去打听泠月斋了？”他不信她有那么勤快。

　　“没，就是记录了一下我的好姐妹这两天对我的种种照顾。”自从那晚不经意的惊吓，二姐差点早产，大太太把罪过全推她身上，说是让人一个人待在房间不能出去，好好反省。当然，她想出去的话大太太那几个护卫根本困不住她。

　　大姐和小四也以各种方式来折磨她，虽然只是在她喝的水里下点巴豆，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有人伸出腿来想绊倒她，或者是让家丁们丢些蛇虫什么的放在她的床上，虽然都只是微无足道的小事情，但是看她们那么努力想吓死她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的记录下来好了。

　　绝对不是她小心眼，真的。

　　“看来你在这家过得蛮惨的。。。”节哀。

　　“还行。就是每天喝的吃的东西，都要偷偷想办法跟她们换一换，看到她们时时刻刻跑茅房还是蛮有快感的。然后没事还要抓抓蛇，煮煮蛇汤送过去给她们尝尝，看到她们花容失色的样子也不为一个很好的消遣。”正好她无聊，有点小乐子也不错。

　　“。。。”那些女人不知道得罪了喜欢记仇的林宛容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对了，我交代你去退的婚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正想跟你说，在置办胭脂水粉的时候我路过了清烟阁，你那未婚夫正在那里买熏香呢。”九离坐下来，托着腮施施然地说道。

　　林宛容挑了挑眉，“哦？清烟阁这种表面看起来是卖普通香料实则利用香料控制人心杀人于无形的黑店，他跑去那里想做什么？”

　　九离翻了个白眼，咬牙道，“你明明知道。。。”

　　“哦。。。”她拉长声调，意味深长地笑道，“应该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不肯乖乖就范，害我可怜的未婚夫只能出比下策。”

　　“。。。应该差不多是这样。”还一口一个未婚夫叫得那么亲密。

　　“那你没进去跟他谈谈吗？”故意错失良机不像某人的做事风格哦！

　　“。。。清烟阁的香很厉害的。”就算他武功高强，遇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也只能任人宰割的份儿。

　　“怕清白不保哦？也对，毕竟我们的九离美如冠玉，在水天阁可是大把女孩子投怀送抱的，如果我那个未婚夫看上你，一心想把你绑到床上去，我回到水天阁也不好跟那些姐妹们交代。”她吃吃的笑，笑意却未达到眼里，“好吧，我不为难你，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来办吧。”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放心吧，我去总比你去安全得多。”

　　“好。。。那你也要小心。”

　　真是个外冷心热的好少年啊。

　　“小九九，你这样关心我，是对我有意思吗？”她冷不防冒出这句话，九离轰的一下脸红了一大半，结巴道，“休、休要胡说！我你怎么可能喜、喜欢上你，性格那么古怪，又不爱打扮自己，年纪一大把还嫁不出去，谁会喜欢你这样没品的女人？！”

　　“没品？年纪一大把？欸，你嘴巴那么毒，信不信我撕烂它啊。”她作势要动武，九离立马跳离开来，她懒得跟他计较那么多，坐在梳妆台上开始摆弄起来。

　　“。。。你要做什么？”别告诉他是要上妆。

　　“让你看看三分看长相，七分靠打扮的真谛。”她平时不太爱修饰妆容但不代表她不会。她不喜欢浓妆艳抹，本就清秀的脸庞只需将妆容画的精致些即可，而她及其懂得如何利用这些胭脂水粉掩饰自己的小缺点，发扬自己的优点，所以在看到九离眼里闪过惊艳的神情时，她知道这个效果还不错。

　　“好看吗？”她眨眼问他。

　　“还、还行。”

　　呵，有人还嘴硬呢。

　　“我去换件衣裳，你在门口等我会儿。待会我们要出门。”

　　“去哪？”

　　“去。。。赏画。”

　　如儿眼盯着那扇房门，却看到一个少年从里面走出来。

　　“小姐女扮男装要溜出府？”她赶紧小跑了过去，大太太的护卫因为避嫌没有守在房门外，但是院子门口还是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守卫，只要她喊一喊，小姐就算插翅也难飞。

　　她鼓起勇气加快了步伐，却看到男装打扮的小姐竟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外，她拉了拉那人的衣袖，“小姐，你穿成这样是做什么啊？”

　　九离转过身，指着鼻头问道，“小姐？”

　　如儿傻了傻眼，眼前这个少年，长得好好看哦。

　　不对不对，他是哪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如儿警觉地问道。

　　九离靠在门墙上，笑道，“你听说过报恩的狐仙吗？”

　　“。。。”听人讲鬼故事的时候听过。

　　他笑得好不迷人，“为了报恩，把人的心脏送给恩人吃，能永葆年轻的那种，听过吗？”

　　“咚”的一声，如儿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林宛容一出门就看到如儿的那双大白眼，忍不住数落道，“你就不要再吓她了，等她醒来，府里又有一堆我和狐仙有一腿的谣言了。”

　　九离道，“那总比说你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子，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好吧？”

　　林宛容干笑道，“有何区别？”

　　九离把软趴趴的如儿拖进房门口，房门关好，然后问道，“你院子里一堆护卫，你穿成这样，怎么溜出去？”

　　林宛容穿的是玉罗儒裙，裙摆很长，走路都要慢慢吞吞小心翼翼，更别说使用轻功了，林宛容拉了拉裙摆，笑眯眯道，“不是还有你么？”

　　九离嘴唇抽搐着，无奈道，“希望你最近没有吃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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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香浓郁的屋内，黑檀木桌上厚厚一叠的应酬单，让尹墨缘脑门直犯疼，身边的阿戚体贴地在手里沾了点提神精油，慢慢帮他按住太阳穴。

　　尹墨缘闭眼享受着，正想靠到摇椅上稍作休息了一会儿，事儿多多的王伯又提步进屋，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好事，“大当家，李尚书的大小姐邀您一同前去沐凰长廊鉴赏画作。”

　　“她自己不会赏吗？”不耐烦，很不耐烦，最近太多大大小小琐琐碎碎的事务要他处理，可是他偏偏不擅长处理这类事情，要是二弟在就好了。

　　“这。。。李小姐比较喜欢有人陪同。”而且还点名道姓要大当家陪同，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呐。

　　“那你陪她去吧！”

　　“那、那怎么行。”王伯笑得贼兮兮的，虽然他很乐意，可是人家大小姐可不待见他，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这次李小姐还带了郡王府的世子和郡主一同前来，各个都是金晃晃的大财主呐。”

　　“你这个老东西，不早说。”尹墨缘立马来了精神，皮笑肉不笑道，“要我亲自出马，怎么说也得捞个一万两才说的过去啊。”

　　他还特意换了一身昨日才做好的锦衣，在扇阁左挑右选好一会儿，才选好一柄与衣服颜色搭配的玉扇，王伯在一旁干笑着，他们这个大当家，你怎么见个客比女人还麻烦啊。

　　沐凰长廊是泠月斋的画作展览处，地处偏僻清净的北苑，长廊环绕一座假山而建，优雅奢华，这里珍藏着几年来泠月斋画师们的得意心作，每月的初三、十三、二十三为画廊开放之日，届时，京城乃至全国各地的达官贵人慕名而来，只为买下几幅好作品从而提高自己的品味，所以，这些画作价格被炒得越来越高，有的甚至拍出好几千两一幅的高价。

　　当然，倘若你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寻常百姓想来参观参观提高品味也是有机会的，只需纹银三十两，便可从日出欣赏到日落，是不是很划算？

　　“真黑啊。。。”林宛容漫步在这传说中的坑钱长廊中，心在滴血，“你说那些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花那么多钱买这些个破画。”

　　“我们不也一样。”花了六十两在这里看破画。

　　“九离，你懂画吗？”

　　“不懂。”俗人一枚。

　　“很不巧，我也不懂。”从小被送入尼姑庵吃斋念佛，后来又加入到水天阁，没学过这种高雅的玩意儿。

　　“他们很多人也不懂，装装样子罢了。”比如前面那几位公子小姐，不也一直缠着某位大当家问这问那的吗？

　　“尹公子，这幅画的寓意为何啊？”某位多金大小姐不耻下问道。

　　“ 这幅[娇女落花图]为甄先生所绘，图中一名娇弱女子淡淡凝视满地桃花瓣，眸中满是忧伤之情。瞧，她一只纤纤玉手凝握一截被风吹落的花枝，身后莺莺燕燕三五成群的女子笑意盎然，唯她孤零零站在桃树下独自神伤。想必这是某家不合群的小姐，个性不讨喜，只有风儿与落花相伴，啧啧，令人好生怜惜。”尹墨缘故作心疼状。

　　听到他这样讲解，林宛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啊。

　　都说画的鉴赏因赏画的人不同，见解自然也不同。而赏画人的心境不同时，得出的结果也大为不同。

　　“哎哟，尹大公子真是独到见解，上回尹二公子可不是这般解读。他跟人家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画中女子无非是怜惜桃花片片散落，无人将其埋葬。”

　　是、吗。。。？那你还问我？尹墨缘没好气的瞪了李小姐一眼。

　　李小姐以为他是见她今日打扮得犹如出水芙蓉，看得出神，不由得小脸一红。

　　“两位尹公子皆是怜香惜玉之人呢。我觉得讲解地都颇有一番意境。”郡主一副崇拜的花痴模样。

　　他会怜香惜玉都有鬼啊，林宛容好笑地看了一眼尹墨缘，却不想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尹墨缘显然很意外会在自己的地盘遇到本该被不明人士给绑了的林家小姐，而且今天的她格外端庄秀丽，跟前几日见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果然，人靠衣和妆，打扮得好看就是赏心悦目。

　　虽然疑惑团团，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少年剑中逃离出来的，但不管怎样，来者都是客，他微微颚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宛容却慢慢往后退，与他隔着好几层人群，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尹墨缘差点滑倒。

　　是、是他眼花吗？他怎么好像看到某位大家闺秀在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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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个儿林员外回京，林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所有家眷都得前往正门迎接，鞭炮声锣鼓声喇叭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员外又要纳妾了。

　　“你不用过去迎接吗？”俊美公子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抬眸看了看这位把他从将军府一路用轻功劫到林府的未婚妻，却发现她在很认真的看着自己。“你怎么了？”

　　林宛容托着腮，笑道：“看你喝茶都那么优雅，也是一种享受啊。”

　　他轻笑地抚了抚侧身的玉匕首，那笑容令人不由自主的窒息，保养得当的双手没有半点儿瑕疵，虽说是将军之子，却从未吃过半点儿苦头，怎么看都像个娇贵的富家公子。

　　这样好看的男子，竟是个断袖之癖。

　　林宛容不免替自己感到惋惜，毕竟不是所有女人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有个长得又好看，家里还有权有势的夫君的诶。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季轩摸了摸鼻子笑道，“宛容，你那么急着把我从家里带到你房里，就为了看我吗？”

　　林宛容皱了皱眉，他们有熟悉到让他直呼闺名吗？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不悦，她还是保持着大家闺秀该有的美美笑容，说道，“毕竟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多看看也是无可厚非的。”

　　季轩笑道，“等咱们成了亲，你可以看个够。”

　　林宛容内心冷笑道，成了亲，估计见一面都难，还看个够？而且她对于长得好看的男人向来有免疫力，越是好看的人，越危险。

　　她心里又想着该如何开口，但是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她索性直奔主题，“咱们退婚吧。”

　　“哈？”她说的云淡风轻，他倒是各种不解，“能给个理由吗？”

　　林宛容看了看窗外，轻轻说道，“因为你喜欢男人。”

　　沉静了好几一会儿。

　　季轩才从震惊的表情换回到不自然的笑容，这件事情就连他父亲都只是一知半解，其他人更是不可能察觉，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了看她，虽说两人十几年没有见过，但是小时候的她，明明就是一个逆来顺受软柿子，现在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人似的。

　　见他不说话，林宛容就当他默认了，她问道，“你听过水天阁吗？”

　　季轩内心一怔，道，“听说过，江湖里的百晓生，无所不知，你到水天阁买我的消息？”

　　他不是江湖人，水天阁怎会对他的私事感兴趣？

　　“这倒没有，我只是一个机缘巧合，成了那里的一枚小探子。然后一不小心瞧见了你的秘密而已。”她很满意地看到他脸上流露出来的慌张，“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种事吧？”

　　这的确不是逼迫，而是赤裸裸地威胁！

　　“你威胁我？”他终于坐不住了，有些恼怒地看着她。

　　“岂敢，我是在跟你商量。”林宛容笑得好不开心。

　　季轩冷笑道，“商量？你准备拿什么身份与我商量？”

　　林宛容道，“我知道我哪个身份都不够资格，但毕竟婚姻不是儿戏，退婚对咱们两家影响都不好，都是在意名声的家族，这次两家联姻在官场也是百利无一害。”

　　“你既知道这婚姻的重要性，就别动不动提退婚这两个字。”

　　“可是我这人生平最讨厌被人逼迫。”林宛容轻轻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茶水。

　　“与你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喜欢男人你也知道了，而你。”他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一个吃斋念佛那么多年的千金，竟会轻功，而且还待在水天阁这种江湖门派。如果被你的家人知道了，只怕你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林宛容慢慢放下茶杯，笑道，“你认为，是你的消息劲爆点还是我的呢？”

　　季轩脸色一沉。

　　他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林宛容托着腮，笑道，“你觉得我四妹怎么样？”

　　他冷哼，女人在他眼里都一样。

　　她继续说道，“我四妹呢，一直待在深闺，从未出过京城，也不会有什么江湖势力，人美性情也乖巧，这样的女人绝对比一个在江湖里漂泊的女人更适合传宗接代。”

　　“你的意思是她更容易认命对吗？”他不喜欢聪明的女人，特别是眼前这种不受控制的女人，他只负责妻儿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情爱绝对不可能，所以，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进他家门。

　　“没错，季公子一点就通呢。”她笑着赞扬他，他却在她眼里看到了那些无聊的算计，他更加确定这个女人要不得，他想了会，说道，“你确定她不会像你这样突然又退婚？”

　　林宛容笑道，“绝对不会，季公子你就大胆地跟我老爹提亲吧，就说你喜欢的其实是老四，打死也不迎娶林宛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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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这些看起来破旧的花瓶不是随随便便的玩意，这些可是古董，古董啊，比你的命还值钱，现在起你每天就睡在地窖里，如果再有什么闪失，我就把你跟这些个家伙一起埋了，看几百年以后被后人挖出来，你值不值得那么多钱。”账房里，尹墨缘压抑住怒气，看着地上被打碎的琉璃花瓶，心也跟着碎了一地。本该在手里的玉扇已经换成了锄头，他一点都不介意在这里挖个坑把他当场埋了！

　　做错事的新人低着头连连称是，他没想到这些破旧的花瓶竟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更没想到自己的小命竟会跟这花瓶牵连在一起，都说大当家的铁面无私，做事情干净利落，不像二当家拐那么多弯，但没想到竟是个如此爱钱如命的黑心商人，他擦了擦额头细细的汗珠，不敢抬眼看他。

　　此时王伯正好走进来，小新人暗暗松了口气，这下有救啦！

　　王伯递了一张拜帖给尹墨缘，笑得贼兮兮的。

　　“什么东西？”尹墨缘现在没有心情管这些小破事，更不想管这个贴着鸳鸯图样的拜帖会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王伯的表情让人很想揍人。

　　“是林府的求亲贴。”王伯笑得心花怒放的，好像被求亲的对象是他一样。

　　“退回去。”尹墨缘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这个林员外还真不死心，他老早就说了对他那个四女儿没半点兴趣。

　　“可是这次求亲的不是四小姐。。。”绝对让你想不到哦。

　　“他们家的女儿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全京城的男人是死光了吗？光逮住他不放。

　　“她就在前厅等着大当家您，光衣服就带了好几箱子，啧啧啧，明显就是准备在这里长住的打算。”

　　尹墨缘眉头一挑，“。。。你引狼入室？”

　　“不不不，是大当家您说过，有钱不赚是王八它儿子，所以当林小姐将一万两银票甩在老奴手里的时候，老奴就把良心啊忠心啊什么抛到脑后了。”嘿嘿嘿。。。

　　“老东西，你倒是顶会拿我赚钱，不过那银两你别想打主意，充入公帐，好好安顿那位林小姐，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别让她靠近我的住处。”他可不准备出卖色相。

　　“是是是，这个自然。”臭小子！铁公鸡！

　　林宛容连主人的面都不让见，就被安顿在泠月斋的梨园，地处北苑，离上次她去参观的沐凰长廊隔着一面湖一片小树林，王伯说这是老顾客的特别待遇，在这里暂住的客人可以免费参观长廊一次。

　　“才一次而已，说得好像多优惠似的。”一万两说没就没，对她这种要做好几次超难度任务才能得到那么多银子的探子来说，这看起来好像是亏本的买卖啊。

　　看来下次见到那个买主，得适当长点价。

　　林宛容推开窗户，窗外下起了小雨，将这梨园的景色染成墨韵，如诗如画。

　　退婚的事情让她彻底跟四妹翻了脸，她扬言要杀了她这个亲姐，其实她也没有一定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啊，人家季公子有把柄在她手里，还是顶好说话的呢。只要四妹向她求求情说说软话，她当然会好好替她化解的啊。而且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她那个老爹已经替小四写过三次求亲贴给尹墨缘，嗯，也就是说，她现在的做法有点横刀夺爱了。

　　“为什么我就没有一点罪恶感呢？”好歹也吃斋念佛了三年，后来被慕容少孜骗进水天阁，开始做探子这一行，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然后良心也就这样被慢慢的磨灭了吧，所以要怪就怪慕容家那些家伙教坏了她。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现在的自己，至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傻傻地被欺负。

　　“雨小了呢。”她喃道，手里拿着九离绘制的泠月斋地图，漫步在雨中。她现在不便与九离正面接触太多，她在明，他则在暗，两人明暗联手才能完美打探到想要的东西。只是，现在她居住的院子离主院最远，而边上只是一些雅致风景，最有看头的也就只有这沐凰长廊，其他地方估计她连进都很难进去。

　　尹墨缘在南苑，却把她这个仰慕者丢在北苑，可见他有多不想见到自己。而九离也偷偷去其他庭院看过，来这里住的金主都安排在西苑，她居住的北苑尤其清净，虽然她顶喜欢这的环境，但是冷僻的地方反而没有热闹的地方好施展身手，这让她只能在院子里转悠却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看来要有点进展，得直接点，不然那一万两就算花完了，还只是些表面上的东西，想挖地深点，就只能多接触下这里的主人。”

　　而尹家三兄妹，此时在家的只有尹墨缘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