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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碧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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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帘幕缓缓拉开,水绿色的衣裙几欲灼伤人眼,司书追随公子这些年,见过了各种美人舞姬,从深宫内院到京城闻名的舞芳阁,可这般不俗的舞艺的确还是第一次见。怪不得这碧柔才一年便与子烟齐名,况且她还未出阁。“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曼妙的歌声在台上萦回,众人都沉醉在这歌声中久久不能自拔,连司书和公子都陶醉其中,歌声终结,堂下一片寂静,再看看那李广修,已然坐不住了,那双眼睛里尽是猥亵。
“好,好”李广修的声音首先响起,“人说北子烟,南碧柔,如今这一舞,只怕那子烟是远不及碧柔姑娘了。”
“李大人您谬赞了,碧柔虽没见过子烟姐姐的神韵,但这些年来听人们传言,可是钦佩的不得了的”她却是谦虚稳重的紧,丝毫不见喜形于色。
“碧柔妹妹不必自谦,只怕在座诸位都跟李某想的一样”司书只觉这声碧柔妹妹足足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李广修却是高兴的很,只见这胖子双眼一眯,伸出右手,身边的侍者便将一盘银子奉上,“只要碧柔妹妹今夜服侍本官,这些银子便都是你的了,怎么样?”
听到这话,台下一片唏嘘,这江宁织造李广修无人不晓,何况台下的又都是这伊红院的常客。众人皆知,李广修生性好色,对碧柔垂涎已久,不过之前垂涎是垂涎,却没有如此直接,想是这食色之徒等不了了,只是碧柔姑娘这次在不答应,恐安然脱身可就难了。
只见碧柔盈盈一笑,道:“爷您想听曲儿,碧柔自然会为您唱,这赏银碧柔当然很是想要,可是大家都知道,碧柔出来一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您就别为难碧柔了。”
“小娘子,既然入了这伊红院,还分什么清倌人不清倌人的,既然你要玩清高,李某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只要你今夜单独为我李某唱上一曲,这些银子便也是你的了,其他的我们慢慢来”这厮边说还不忘故作姿态的扇扇扇子。
“爷您即是伊红院的常客,碧柔也自然不能驳了您的面子,唱曲儿可以,不过碧柔有个要求,在座的各位爷也都一样,若谁能答对碧柔所出的三道题,碧柔自然会单独献上一曲。”
“好,今日李某便要看看小娘子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出题吧”李广修道。
“各位爷,这第一题便是看谁能打开这箱子”碧柔说着,便有侍从抬上一口半米见方的箱子,箱子乃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严丝合缝,却看不见哪上了锁。箱子上方有几行方格,每格都写着一个字,排列整齐,近看,写的却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蔡卫,蒋沈韩杨”,是百家姓。李广修走上台去,对着箱子摸索了半天也不得其法,“小娘子莫不是在捉弄我李某,这箱子莫说是锁,便是个缝也没有,怎么个开法?”
“碧柔怎敢捉弄李大人,方才您也当着众人的面说了,愿接受碧柔这三道题,碧柔相信您是不会食言的”碧柔说的有理有据,想是对这三道题自信的很。
“小娘子别急,李某虽不知这箱子有何奥妙,不过你既然说这题目是打开这箱子,我劈开它不就是了”没想到这李广修却耍起了无赖,“来啊,给我劈开这破箱子。”
几个家丁闻言走上前来,眼看着这箱子便要被毁了。碧柔此时更是心急,却又实在没什么办法,这样看来,只怕第二题第三题,这淫贼也是有办法赖过去的。
“慢着”只听一声呵斥,有如金石之音,“在下到时觉得这箱子有趣的紧,不知李大人可否让在下一试?”众人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玄衣公子临桌而立,说话时正对着李广修,方才并未注意,现在才发现今日竟有一位如此俊逸非凡的公子来伊红院,看着眼前这神仙般的人物,在座的皆是一阵恍惚。
“你是何人,竟敢扫我李广修的兴致?”李广修面有愠色。
“在下并非要跟李大人过不去,只是这般做工精细的箱子还是第一次见,李大人直接劈了它,实在太过可惜了,不如让在下试一试。相信李大人和这里在座的诸位也都想看看碧柔姑娘到底出的是什么样的题目。”
“是啊,是啊……”台下一片叫好。
“好,李某今日倒要看看你个小白脸能不解开这难题”李广修碍于面子,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玄衣公子走上台,仔细研究着箱子,半晌,像是知道了玄机所在,“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蔡卫,蒋沈韩杨。冯……陈……蔡……卫,陈蔡……,这百家姓其他的皆排列正确,唯独这冯陈蔡卫一句却是错的,众所周知这句理应是冯陈褚卫,而当年孔子周游列国,恰恰就是被困于陈蔡之间,若我所想不错,这机关便是在此了”玄衣公子说着右手在两字只见一按,果然听见一声轻响,然后箱子便自己打开了。
“恭喜公子破了第一题,这第二题便在箱子里”碧柔轻声说,语气里却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慢着,这第二题该是由本官来解了”李广修自然不愿这突然冒出来的小白脸抢了风头。他走进箱子,看到第二题却是一愣,“我说小娘子,你是对这木头箱子情有独钟啊,第一题是箱子,第二题又是个箱子。”
“是与不是,李大人您自己拿出来便知道了。”
闻言李广修将这第二个难题从方才的箱子里搬了出来,这一搬却发现了问题,“这不是箱子,是实心的,难道第二题不是开箱子?”
“李大人说笑了,碧柔怎能一直让您开箱子呢。这第二题嘛,是这木几中暗含一句话,您若能找出这句话来,这题便破了,而第三题正是这句话。”
李广修对着木几又是一番摸索,依旧不得其法,半天后已是满脸愠色。
“不知公子您可有办法?”碧柔对玄衣公子道。
“在下愿意一试”他恭敬的说。上前仔细观察片刻后,他说“这应该便是失传已久的鲁班木,木几通体不用一钉一鉾,只靠隼子相连,鲁班木最早只有六根木条,后来演变为三十三根,四十二根,古今最多已达九十九根。看样子,姑娘这鲁班木该是有三十三艮木条。”他说着便从中间一压,果然抽出一根木条来,接着又将这木几拆成了不多不少整整三十三根木条。接下来便是重新组合了,片刻之后,方才的木几已经完全变了型,那句话也出来了……
“两舟并行,橹速不如帆快”玄衣公子念到,“姑娘这是一个上联,原来这第三题乃是对对子。这上联看似是说划船时橹速不及帆快,实则橹速乃是三国时鲁肃的谐音,帆快乃是汉朝名将樊哙的谐音,上联便是说像划船这样的体力活,文臣不如武将。的确是好联啊。”他停下来思索片刻后说,“姑娘挺好了,在下的下联便是-八音其奏,笛清怎比萧和。”
“妙哉妙哉”司书一时兴奋竟喊出了声来“公子对的太好了,八音其奏对两舟并行,狄青对鲁肃,萧何对樊哙。太妙了。”
“恭喜公子,这三道题您都破了,这便可进厢房,让碧柔为您单独舞上一曲了。”
“慢着,你这小白脸今日竟敢坏本大人的好事,来啊,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李广修恼羞成怒,大喊道。只见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围了上来。
“司书,还不快点,你的机会来了”玄衣公子道。
众人还未反映过来,只见司书身形一闪,已将这些家丁通通点了穴,又给了没人两个耳光,只听啪啪几声,十几个家丁的脸都变得又肿又青。众人见此大笑不已。
“李大人,在下实在不是故意坏您好事,事已至此,您又何必动粗呢?我这便给他们解穴,只求您今日便息事宁人吧。司书--”
“是,公子”司书身形一闪,那是几个家丁便被解了穴,个个捂着脸叫疼。李广修见此,只愤愤的说了句“你给我等着”便落荒而逃。
“碧柔姑娘,在下还想再欣赏你的舞姿呢,不过今日实在太晚了,在下改日再来吧。今日害的姑娘没拿到赏银,这点心意就收着吧”只见玄衣公子手中握着一根白玉发簪,那发簪通体晶莹,顶端是一朵梅花,雕工精细,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公子今日救了碧柔,怎还好意思收您的东西呢?”
“碧柔姑娘您就收下吧,我家公子想做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司书在一边说道。
“即是这样,碧柔便多谢公子了。不知公子名姓,今日之恩,碧柔日后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在下姓秦,至于名号,实在不便相告。”
“秦公子,多谢了”说吧她又转向司书,“还有司书公子,也多谢您了。”
“不必,不必”司书小声道,脸却是红透了。
“今日不便久留,在下这便告辞了。--司书,别愣着了---”
他们转身离开的瞬间,只见碧柔面上的表情莫可名状,最终化做恍惚,只愣愣的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