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暗灯][V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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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还没有完全和锁契合，门就毫无预兆地从里面打开。
看着城崎奈月带着笑意的脸，城崎真葵在奇怪了一下之后马上也绽出同样的笑脸。
“我回来了，妈。”
站在玄关换鞋子，瞥见了厨房和客厅相连的餐桌上摆着一个小竹碗，里面是半满的绿色豆子。而城崎奈月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将右边完整的豆荚拿过来，剥掉壳，拿出豆子，放入面前的竹碗，将剩余的豆荚壳整整齐齐码在左边，动作一气呵成。
旁边的流理台上，还堆放着红豆、豆芽、海苔、糯米等等东西，看到这似乎有点隆重的架势，不由得让城崎真葵很好奇。
“妈妈，家里要来什么客人吗？”
“唔，没有啊。”城崎奈月头也不抬，继续好心情地剥着豆荚。城崎真葵也不说话，将鞋放好后，乖乖上楼换衣服、洗手，拉出一张椅子坐在餐桌边上也开始一起剥起了豆荚。
天气渐渐寒冷了，城崎真葵瞄了一眼放在一旁刚被拿去罩子的空调，还有变得厚重的窗帘，不由得抖了一抖。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可能会有大雨甚至下雪。
“待会儿饭吃好就把空调弄一下，如果今天晚上冷就盖厚点的被子，别感冒了。”城崎奈月抬头看了一眼城崎真葵，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恩，不过妈到底要干什么？”将豆子一颗颗从豆荚里取出，发现所有的豆荚已经被剥光，城崎真葵拍了拍手，转头看了看在收拾豆荚残壳的城崎奈月。
“不是告诉过你了，这个周末……就是明天，要去和子阿姨家，所以明天早点起。”一边说话，一边又拿来了豆芽，开始将头和尾去掉。城崎真葵挑了一根圆润饱满的豆芽菜，在手里转了起来，继续听城崎奈月说，“然后妈妈想做点点心送给她，毕竟挺久没见了。”
城崎真葵看着城崎奈月一脸的愉悦和向往，也不由得心生好奇，“妈妈，那个和子阿姨到底是谁？”
“唔……应该算是高中同学了，当时我们关系很好，不过后来她转学走了，几年前才见到。”拿了张纸巾擦了擦被水弄湿的手，城崎奈月的脸充满了怀念。站起来，把窗帘拉开，将窗户打开小小的一条缝，黄昏的时候被夕阳照耀成金色的神奈川很美。
“最近又联系上了，说起来也是巧她女儿也在我这里上过课……本来都老了二十几岁的人了，不过听她声音倒是一点都没变……”双手搭在窗框上，从背影看，窗户外是掩不住溢出来的金色，正面都被金色所打亮，呈放射状一点点向后渗透。天空仿佛浮现了跨越二十载的景象，让城崎奈月痴迷地望着。
城崎真葵低下了头，认真地掐着豆芽菜的头和尾，没有抬头。
她不是在好奇那个和子阿姨长什么样是怎么样的人，倒是在幻想城崎奈月的高中时代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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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崎真葵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一到七点准时睁眼、磨蹭五分钟再起来、洗漱、整理床铺、换衣服、下楼吃饭……穿上了城崎奈月昨天刚从洗衣店拿回来的连衣裙，针织外套，膝盖上的伤口因为经常会受伤的缘故，这一次愈合得特别快，结下的痂已经脱落了大部分，套上黑色中袜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手上提着糕饼盒，并肩和城崎奈月走在一起。拐过两条街，看到了描述中的民宅。
白顶，黄色的围墙中间镂空用植物当做屏障，深棕色的门，挂着浅绿色的窗帘撩起窗户外迷人的风景。
一切简单得和附近的民宅没有区别。
刚刚走过十字路口，便看到原本站在门口的一个长发女子向这里跑过来。
“城崎老师……好……好久不见。”因为跑得太急而至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拍着胸口顺呼吸。
“你好夏一，的确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是，家母很想念您。”名为夏一的女子高兴地挽住城崎奈月的胳膊。“这是您女儿吧……家母说您女儿和我弟弟同年我还不相信呢。”
说着大大方方绕到城崎真葵这里，也和刚才一样挽住她的胳膊，
“你好，我叫吉田夏一。”
“我叫城崎真葵，请多指教。”话刚说完，吉田夏一看到城崎真葵提在手里的糕饼盒，就接过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过还行。
谈话间就到了她们家的门口，木质的名牌，木质的推门，根本就没有锁。
“妈，城崎老师来了。”
吉田夏一腾出一只手推开门，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玄关。
出来应门的应该是城崎奈月口中的和子阿姨，不得不说，她看起来真的很年轻。不过——城崎真葵歪着头看着两个正在寒暄的人另一侧——妈妈也不差啊，至少在没有化妆下，既没有皱纹脸也还是白净的。
把自己妈妈和别人比较并发现毫不逊色而小小感到骄傲，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儿女的自豪吧。
和子阿姨属于热情好客且健谈型，从她拉着城崎真葵的手不间断地讲述着她们的为期只有一年的高中时代的生活，城崎奈月坐在一边泡茶脸上还露出会心的笑，吉田夏一也明显被故事吸引，咬着仙贝，半天也没吃下一半和乐融融的样子可以看出。
泡得茶很快喝完，而这边谈话的兴头却没被掐断，和子阿姨和城崎奈月正在翻阅当年的相册，城崎真葵看了一下，挪到吉田夏一旁边：
“我去泡下茶，借用下厨房可以吧？”
吉田夏一听了，立马掸了掸手，将最后一小部分的仙贝咽下说：
“怎么能让客人去泡茶，我来吧。”
不过城崎真葵倒一点也不介意，笑了笑，拿着托盘和茶壶便站了起来。吉田夏一一看也没阻拦，伸手向对面一指，让她请便。
城崎真葵将移门合上只剩下一条缝，端起托盘便向厨房走去。
按照吉田夏一的描述，一眼便找到了茶罐，上好的大吉岭红茶。
拿起木镊子取了一小撮放进玻璃壶里，倒入一点水之后便开始焖泡。透明的水一点点被染红，香气不可抑制地从壶嘴中溢出，疯狂地夺取着存在于肺部的空间。
滤除了茶叶之后，收拾好一切，便端着托盘出了厨房。
楼梯靠在厨房的一侧，城崎真葵出厨房时正好有人从楼梯上下来。
城崎真葵在与那人遇见的时候，都不可抑制地惊讶、平静、静默、开口。
“城崎……”
“柳……”
几乎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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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夏一那是结婚之后的名字，其实她本名叫柳夏一。
柳夏一，柳莲二。
这两个名字很搭，一看就是亲姐弟。
城崎真葵咬着吸管看着坐在对面一脸平淡写东西的柳莲二，再想到了那个性格与和子阿姨一样的柳夏一。两个人长得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说那褐色、发质极好的头发。
城崎真葵靠在转椅椅背上，手上翻着一本《路边草》，嘴里还吃着刚刚吉田夏一端来的糕点。相比较柳莲二右手在笔记本上写字，左手一页页飞快翻着一本书，还不停在书上划线做记号。
似乎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呢……城崎真葵这么想到。
“你也喜欢夏目漱石？”瞄了一眼被城崎真葵拿在手上的书封，柳莲二没有抬头，继续维持着刚才的状态，要不是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谁都想不到是他开的口。
“比起他的书。”抬头，看着柳莲二的动作，城崎真葵用小指将头发勾到耳后，继续说：“我更喜欢他在纸上的样子。”
柳莲二依旧是那副动作，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不说话。
“城崎你会茶道吗？”
“不会，只会泡茶。”城崎真葵这句是实话，虽然她和城崎奈月学过几下子，不过经常把水倒到茶杯外面，弄完之后身上也经常被泼到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天分。
窗台上有一小盆仙人掌盆栽，头上开出嫩黄的花，底下是白色的碎石子，带有春天盎然的气息。映照着摆在书桌上的相框，里面的人扛着球拍，脖子上挂着奖牌，笑得一脸灿烂。
柳莲二似乎已经写完了什么，搁下笔转过头看着城崎真葵真盯着他面前那盆仙人掌……下的相框。看着城崎真葵饶有兴趣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你小时候长得真可爱。”
其实城崎真葵想说的是他更适合照片上娃娃头的发型。
“……多谢。”小时候是柳莲二一段不好的回忆，当初柳和子听取了理发店大叔的意见，干脆将柳夏一和柳莲二留一样的发型，所以经常被当做女生。
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光彩可言。
柳莲二注视着城崎真葵看向窗外景色的脸，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参加讨论会，院子里种的小苍兰正在开放，新年有什么打算，特别是他曾经见过她的情景。但直觉告诉他这是城崎真葵的一个禁区，进不去，出不来。
天空是纯净到纯粹的蓝色，电线杆高高挡住一部分视线，左右两边伸展出去的电线像是两条和天空拥抱的手臂，麻雀在电线上欢快地跳来跳去。
就在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门铃适时地响了起来。
柳莲二反射性地站起来去开门，城崎真葵想了想一个人在别人的房间里似乎不怎么合适，也跟了出去，顺便去倒杯水喝。
吉田夏一快了一步将门已经打开，转过头看到两个人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莲二有同学找你哟。”
柳莲二猜想大概是切原赤也，毕竟昨天他的作业落在了他这里。默默颔首，放下手上的水杯过去应门。倒好水出来的城崎真葵也好奇地跟着转头。
笑意盈盈地提着袋子，手上还拿着书之类的东西，一头笔直的黑发如瀑布般披下。
——百里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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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蓝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看的那些小说是真的会有多好。
美貌、智慧、令人艳羡的家世。可是她除了最后一项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姐姐。
甚至她会坏心地想，这个世界干脆没有她就好了。
结果，这个世界里，她真的没有了。
当然不是她的姐姐，而是她，百里蓝没了。
上帝的施舍也好，总之她有了她想要的一切。得寸进尺这个词语用在她身上或许很合适，当她得知自己穿越了，有了这些后她又在想着另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她学着前一世姐姐的样子，对每个人都笑容以待，对每一件事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即使这样，她却有说不出的难受。
因为这不是她。
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到底讨不讨厌城崎真葵，毕竟她的眼神和前一世的姐姐太过于相似。每次看到她虽然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但是就是这种笑容让她难受。
想到这里，提着胶袋的手再一次握紧。
既然她上一辈子输了，那么这一次，她不会再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暗灯][V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