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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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王庭最高处的瞭望台是全城中除了翡翠之塔外少数可以将整个叶城收入眼底的地方，米白色的石柱上只简单的雕刻着安息叶的图案，瞭望台靠近围栏的地方有一张藤椅，整张椅子颜色古旧偏黑，即便是在大一点的风吹来也会前后微微的摇晃，但是却出奇的坚固，经历过那么久的风吹雨打后依然没有散架。
瞭望台的后面是精灵王庭的一间偏殿，门总是关闭着，设计也很奇怪，从瞭望台这边推门是绝对推不开的，只有从殿里推门才能打开这扇门。精灵们在山体内修建了一条弯曲的暗道，能从精灵王庭正殿直达偏殿，而瞭望台的右边也有一条楼梯是沿着山体建立的，坡度有些险，不过依然能到达瞭望台上。
平日里瞭望台是开放的，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到这里来，不过这里却从没有人来，不是因为路途有些险，也不是因为惧怕王族，更不是被禁令所约束着，只是因为精灵们对这里曾经的主人发自内心的崇敬和尊崇，连带着那些外族人也潜移默化的不到瞭望台来了。
不过显然今天有个例外。
站在瞭望台的围栏前，亚历克斯双手撑着围栏，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的俯视整座叶城。
经过之前的战争，叶城精致秀美的建筑几乎没能逃过战火的波及，大部分倒塌着火，少部分幸免于难的也被烟火熏的一片漆黑，现在整座叶城之中唯一的亮色就是中间那棵依然壮硕高耸的生命之树了，淡绿色的光芒从上面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微弱而又持久。这些能量缓缓的恢复着正在重建的人们的体力和精神，让他们重建的动作更加快速轻便。
从瞭望台上看下去，原本翠绿美丽的叶城如今就像是被火炙烤过的树叶一样，虽然主干依然散发着蓬勃生机，但是叶子的大部分地方已经枯黄干煸了。
亚历克斯惋惜的叹了口气，突然开口问道：“如今叶城变成现在这样，您不心疼吗？”
他话音刚落，那张一直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的藤椅上渐渐浮现了中年精灵的身影，他正懒散的躺坐在藤椅上，手轻轻一拽，将葡萄扔进自己嘴里。听到亚历克斯的问话，他嗤笑一声，“如果你看过更糟的就不会觉得心疼了。”
“您的逻辑请恕我无法理解。”亚历克斯微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您不觉得完整无缺更好吗？”
中年精灵——列昂瞥了亚历克斯一眼，将手中的一串葡萄扔了过去，“不觉得。”
“太过完美的东西终究无法敌过时间的摧残，那种不断修补的完美在我看来远没有打碎后重新建立的好，叶城是这样，精灵族也是这样。我能护着精灵族一时，护不了一世，与其到时候他们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支离破碎，不如在我仍然能控制的时候狠狠的跌一跤。只有将他们从盛世安稳的假象中打醒，才能保住之后的延续——我说你也别假正经了，给你葡萄你吃就是了，不会有谁知道你现在不合礼法。”
“这可是您说的，到时候泰坦师父来削我的时候我会这么转告他的。”亚历克斯边说着边笑眯眯的将葡萄扔进嘴里，卡擦卡擦几下连核一起吞了下去。
“就你小子鬼心思多。”列昂好笑的瞪了亚历克斯一眼，在对方不痛不痒的继续吃葡萄后挥了挥手，豪爽的说道：“行，到时候如果他有意见尽管叫他来找我……反正他也找不到我……”说道后面的时候他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
“对了，之前见你的时候还一付要死不活的德行，怎么现在终于想通了？”列昂随口问道。
他指的是在战争爆发之前亚历克斯伪装成精灵混到叶城里与他碰面的事，那时候他看见亚历克斯就想翻白眼，只粗略的提醒了他几句就直接跑了。
说到底，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亚历克斯当时的样子和他那个同伴太像了，像到他觉得说了也白费劲，对付这种看似好说话其实固执到几乎偏执的家伙，除了让他们自己想通外任何人劝都没用。
“算是吧。”亚历克斯含糊的答道。
列昂盯着他好一会儿，心烦的叹了口气，“算了，随便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你的愿望已经用掉两个了，再乱来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在生命之树和月光长老的全力救治下，雷蒙德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本来就不是个闲得住的人，趁着别人不注意就直接溜了出来。
他的伤势按月光长老的话来说挺诡异的，明明当时看着伤口的位置是连心脏都被轰掉了一部分，但是后来一检查才发现心脏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连大动脉都没伤着，好像刚刚好擦了过去一样。
说这话时她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就跟教廷里那些疯狂的炼金术师一样，看的雷蒙德心里一阵发寒，不止一次以为她要将他切开来研究仔细。
叶城的重建工作已经初步展开，到处都可见到在充当建筑工人的两大军团的士兵们和互相合作的精灵三族，此时叶城处于一种诡异的和谐时期，原本互相敌视的野精灵和高等精灵像是忘却了之前的矛盾和纠纷一样，虽然双方都还不大肯搭理对方，但是气氛和谐融洽了不少，精灵平民们也融入了其中，他们倒是无论和哪方都能和谐共处，倒成了双方交流的桥梁。
或者是之前无情吞噬生命的战火促成了这一局面，致使整个精灵族都有了危机感，不再将彼此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
欧利西斯正在和部下们商量着叶城重建的事宜，看见雷蒙德在那里游逛，他将具体规划吩咐下去后就叫住了对方：“雷霆骑士长阁下，日安，您怎么独自在城里闲逛？”
“噢噢，早啊。”雷蒙德笑着打了声招呼，“我在找圣堂，你看到他没有？”
“之前有看到他往瞭望台的方向去了，”欧利西斯指了指王庭中最险要的瞭望台，“不过以您现在的身体去攀爬实在有些危险，如果您坚持要去的话可以从精灵王庭正殿偏门的楼梯走过去，在楼梯间分叉口看见有安息叶标识的转弯处直走就到了。”
欧利西斯这么全程说下来，雷蒙德有些怔愣，在对方疑惑的眼神望过来时才感叹道：“你和圣堂真像……”一样的待人温和礼貌，优雅全面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完美的可以当教科书来看。
“不过我们毕竟也算生死相交过的战友了，你不用那么客气的。”雷蒙德看上去有些苦恼，不过还是爽朗的笑了起来，向对方伸出手，“我叫雷蒙德，除了正式场合外你都可以这么叫我，我们交个朋友吧。”
看着雷蒙德伸出来的手，欧利西斯微笑起来，却比之前看上去要真挚柔和的多，他握住了对方的手，“这是我的荣幸，我是欧利西斯，‘翡翠之冠’。”
告别了欧利西斯，雷蒙德就往精灵王庭走去。
欧利西斯指的路很准确好懂，就是远了点，雷蒙德一直走了二十几分钟才找到欧利西斯说的那个楼梯分叉口。
精灵们修建王庭的时候一定只顾着好看而没有考虑过实用性！
这是雷蒙德看着眼前用各色晶石点缀作光源的暗道时的第一反应，特么除了精灵族有哪个族修建的暗道是比主道还要金碧辉煌的？！
这才是主道吧？！
看着墙壁上那些闪闪发光的高阶晶石们，雷蒙德下意识的捂住了心脏，这对刚刚回忆起游历生活时的穷逼日子的他而言无疑是相当给力的刺激，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刚刚长好的柔嫩的心脏在一阵阵颤抖。
如果不是他仅剩的理智在死死的克制，估计他已经冲上去挖几颗走了——探索亡者殿堂时留下的后遗症真是要命。
目视前方一路直走，他能感觉到自己是一直往上走，中间还不带有一个转弯的，笔直的通道直接走向瞭望台所在的地方。
……这样一点也没有暗道的感觉啊！暗道难道不应该是九曲十八弯山路连环转机关陷阱无数的地方吗？这么笔直简单是要怎么样啊？！
推开眼前的木门，终于从暗道上走到偏殿时他松了一口气。
偏殿的布置倒是比他想的要简朴干净很多，像是一个居所，打扫的相当干净，不过少了几分人气。
他没在意这个，走到殿门口想要推开门时，外面的对话一下子传了进来。
“……你就没给自己考虑过吗？全部都是为了别人而许下的愿望，图个什么啊？”列昂懒懒的问道。
在亚历克斯回答之前，他不着痕迹的往偏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
亚历克斯没有注意列昂的动作，他微微苦笑起来，眉目在光影中柔和温暖，“我图的很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太贪婪的。”
“我希望我在乎的所有人都能活的好好的，不要离开，不要轻易死去。我希望现世安稳，远离战火的威胁。我希望和混沌位面的千年纠缠能彻底断绝，彼此回归正常的途径里去……您看，我所图的这些是不是大的太贪婪了？”亚历克斯轻声说着，像是在述说一个一碰即碎的梦境一样，“这些太大了，只要能有实现一分的可能，我都愿意去做。”
他说这话时有微风吹过，泛着鸦青色的黑发微微抚动，在临近正午的阳光下仿佛整个人都被光温柔的包围住一样，神情柔和却坚定，如同信徒在祈祷一般神圣坚定的不容置喙。
一脉相传的不切实际。列昂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信仰和执念，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轻易的对此下结论或者评断，这是无论个体力量如何强大权势如何之高都无法改变的事情，人心之定、人心之变远比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来的复杂和固执。
“哪怕是之后要面对无数时光的孤寂和苦难？”列昂问道，“老实说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一旦你最后一个愿望也许了出去，那谁都救不了你了。”
“当您面前有一个相当坚硬庞大的西瓜而此时您已经饥饿濒死的时候，您手上有一把刀，您会用刀切西瓜呢，还是用手将西瓜掰开？”亚历克斯笑着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不管您的选择如何，如果那把刀在我手中的话，我恐怕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切西瓜。”
列昂静默了一下，感叹道：“你们这一脉还真是辛苦。”
“天赋的荣耀和职责。一代代的轮回一代代的修补，这是我们的使命。黄金位面如果没有我们的灵魂来修补的话，早就沦陷在混沌位面的进攻之下了，毕竟从以前开始黄金位面就是混沌位面的子位面，彼此之间的空间隧道是共通的，需要特殊的力量将通道截断并且强行建立空间壁垒才能阻止混沌位面的入侵。”
“等等——”闻言列昂的脸色骤变，他没有预料到亚历克斯会直接将这一段给讲了出来，不过为时已晚，没听到列昂的阻止声的亚历克斯继续说道：“不过黄金位面意志对我们这些衍生者而言已经相当不错了，还给了我们选择的权利，三个愿望完全实现后才夺取我们的灵魂，虽然如今我仅剩下二十年的寿命，但……列昂殿下？您怎么了？”
列昂捂住脸，一付不堪回首的表情，他抬起头真挚惨烈的看着亚历克斯，语气沉重的说：“真对不起啊……我又玩脱了……”
“……啊？”亚历克斯茫然的反问道。
这时，一道金色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瞭望台上，金光凝聚的速度很快，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青年人就出现在金光中。
他看上去和亚历克斯年纪相当，面具下的轮廓线却要棱角分明的多，一身金甲在身，看上去整个人都闪着金光。
亚历克斯的神情一下子僵了，心里陡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惩罚者？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列昂苦笑着指了指偏殿的门，门从里面被推了开来，面无表情的雷蒙德站在门口，他目光紧盯着亚历克斯，甚至于其他两人都被他忽视了。
“所以我说我玩脱了……”列昂唉声叹气的站起身来，他原本真的只是想要套亚历克斯几句话看一出好戏，没想到一不留神就玩大了。
被称作惩罚者的青年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具下的眼睛缓缓睁开，像是沉睡已久被唤醒了一样。
他纯金色的眼睛环视周围一圈，眼神冰冷空洞仿佛没有焦距一样，最后定格在雷蒙德身上。
“亚历克斯……”雷蒙德轻声唤道，他头有些疼，突如其来的记忆、冲突、矛盾骤然出现让他的头痛的几乎爆炸，一直到现在才稍稍好转。
他凝视着僵在原地的亚历克斯，勾起唇角，笑的有些冷，“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你不解释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