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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长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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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方轻鸿向硕王妃说明了去意,王妃并没有过多的挽留,许是知道多说无益了罢。只是凝香跟了方轻鸿这几年,希望能随方轻鸿身边伺候,王妃便放了凝香出府,让凝香好生伺候自家公子。
最后只让方轻鸿日后好生照顾自己,替自己照顾师傅。
对于王妃的叮嘱,方轻鸿也不多说,只恭敬的一一应下。也不问为何自己在王府五年,王妃却不曾将自己的行踪告诉外公。
有些事你不说破我不说破,大家就都还有分情面在。
方轻鸿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也知道问是问不出什么的,既是如此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大家撕破脸的难看呢?毕竟这几年安稳无忧的日子方轻鸿内心还是珍惜的,终是不愿亲手破坏了去。
方轻鸿在马车里,秦尤许策马一直送到城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停车。”方轻鸿待马车停下便下得车来。
秦尤许见马车停了,调转马头也下得马来,“什么事,怎的要停车?”
·····方轻鸿盯着秦尤许不说话。
直盯得秦尤许脊背发毛才道:“小王爷这是要随轻鸿一道走了?带我休书一封快马送到外公家去,好让他也有个准备迎接小王爷驾临。”
秦尤许抹了抹鼻子,讪讪笑道:“轻鸿说哪里的话,我这不是送你来着。”
闻言,方轻鸿也笑了,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王爷送到这里便够了。”
“原是嫌弃我婆妈送的远了,即使如此便就在这里道别。轻鸿,此地一别,不知何时再有相见之日,从此珍重莫忘知己。”秦尤许说罢干脆一拱手道别。
“自是不敢相忘,保重!”转身上了马车。
“驾!”车夫嘹亮的一声吆喝,甩动马鞭,马车卷着飘扬的尘土绝尘而去。
前路迢迢,方轻鸿向着未知的远处行去,留下身后的人,在原地驻足了很久很久。秦尤许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在曲折的路上化为一个墨点,再从视野里消失不见。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也许从此江湖朝廷两不相干,连看着那人的背影远去的机会都不再有。
那一天果然是一个晴天,万里无云。天色渐渐暗淡,那抹斜长的影子在如血的斜阳下照的格外寂寥。
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羁绊,没能力让自己随心所欲便只能任一个个包袱将一切希冀美好带走。当然,你失去一些就会得到一些,譬如秦尤许自然不会一无所有,只是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可笑的是人明明知道是场途劳,却还是想要挽留。依然譬如秦尤许,站在那儿确是无用,却还是不愿就这样离开。
日落西山已久,秦尤许终于还是回了王府。
王妃坐在厅里等他,见他回来便道:“人走了?”
“走了。”很累,秦尤许现在不想和母亲聊天。
“你该知道有些事既是不可能,便不如索性放下。”王妃看着自己的儿子,起身道。
“所以我不曾强求,放他走了!”抬头看着母亲。秦尤许自是没想过自己的感情能瞒得过眼前精明了半世的母亲,也没想过要瞒,本也是无望的不是么。
转身大步离开。
秦尤许现在只想安静的待一会儿,明日一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小王爷送过友人离开后的日子百香楼依然会照去,纨绔子弟依然是纨绔子弟。
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走了个朋友罢了······
漫无目的的走着,便走到方轻鸿住的云舒轩。看到葡萄架下方轻鸿常躺的躺椅,鬼使神差的秦尤许轻闭上眼,心里似是安慰了许多,又似是更难过了许多,终于还是在这个熟悉的地方睡着了。
秦尤许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又走到云舒轩来找方轻鸿,那人又一次晒着太阳躺在葡萄架下酣眠。
彼时葡萄还未全熟,青青绿绿的挂了许多,伴着露水十分可爱。只是这可爱的东西此时还酸涩非常,十分的不可爱。起了戏弄之心,便摘了一颗放到方轻鸿唇上,手上发力捏出汁来滴进方轻鸿嘴中。
方轻鸿正是好梦,忽然感到道满口酸涩,陡然间被惊醒。一睁眼便见到那始作俑者一脸得意,笑得十分灿烂。当下也不生气,也笑的十分灿烂。
当秦尤许正自奇怪那人为何不生气是,一低眼便见到自己手上插着根熟悉的闪亮闪亮的银针。于是接下来的是几天的左手生涯,这次算是方轻鸿手下留情只扎了作怪的那只手,不然小王爷又得被人喂饭几日,重回孩提时代。
梦里那人笑的十分耀眼,看着便觉得被扎一针也没什么。
秦尤许睡得并不深,做着梦好似头脑还十分清醒的感觉。一时间又觉那葡萄的汁液似是流到了心里一般,竟是十分酸涩。
从梦中醒来,便再无法入眠。躺在椅上,看着漆黑的夜色中缀满繁星,转眼间物是人非,这里看到的景致也似乎变得和记忆里完全不同了。
就这样望着,一夜无眠。
而这时早已走远的马车还在行着,在这同样静谧的夜色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