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李府的重大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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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狩四年九月十四，沙吟刚去附近的集市上购买回了最近所要用的粮蔬，不想那四名护卫便收到了从长安李府发来的密信。一般这些密信的内容四名护卫并不会告诉沙吟，但这一次他们却立即找到了沙吟，并告诉了她一则让人极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李广自杀了！
四名护卫焦急的请求沙吟立刻同他们返回长安。但是沙吟却犹豫了。她可以理解这四名护卫的心情，然而却很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因为她实在无法想像，像李广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理由会去自杀？虽然他性格冲动，但却位高权重常年掌兵意志坚决，这样的人怎么会去自杀？所她宁愿相信这是误传，或是这是李广骗她回去的一种手段，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所以她考虑了很久告诉四名护卫，这事她必须先确定真伪，然后再做决定。
沙吟不肯走，四名护卫自是不能擅自离开。好在沙吟答应了会去查明真相，他们也就暂时平静了下来。而沙吟则是决定写信给葛医长，从他那里打听一下，她相信以葛医长在军中的资历，若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他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然而还没等沙吟的信发出去，她却已收到了葛医长的来信，信中写的正是此事。打开一看却是心凉了半截。葛医长信中证实了李广的死讯，唯一不同的是，大概的讲述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次大战李广也参加了出战，汉武帝命他在卫青的麾下做前将军，对于这个任命李广多有不满，然而碍于是皇帝的命令却不能多驳。而李广自杀这事发生在七月末，那时卫青所领的西北路大军经过两个多月的探寻终于找到了伊稚邪大军的所在，因此卫青决定主动出击，由自己亲率大军从正面突袭，又安排前将军李广与右将军赵食从东西两路形成夹击，这样三面环击敌人。然而李广对于卫青的这个安排却是十分恼火，认为自己是前将军理应与伊稚邪正面决一死战，并放言：如不胜，宁愿死！
然而卫青未理他的异议，李广为此大闹一场，接下来出战时竟也未能按时到达指定地点，造成了战役的险情，虽最后我军仍是大胜，然而卫青却在事后狠狠的训斥了他，并责问其缘由，但李广则只是回答：迷了路。这个回答十分敷衍，第二日卫青则又找人责问他迷路的原因，可此次李广却不肯回答，只道：‘会承担所有责任。’而当晚竟就在自己的营帐中自杀了。
这事一出，卫青大为惊讶，一面立即压住消息不使扩散，一面火速的禀报了朝庭，同时也暗中通知了霍去病。因为李敢此时就在霍去病军中，卫青想让他对该如何处理有所准备。而霍去病接到消息时，东北路大军正在和匈奴左贤王部力战，所以霍去病考虑再三为保战事平稳决定暂不告知李敢，待全部战事结束后再说。
然而葛医长在知道了这件事后却是连忙写信给了沙吟，因为李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担心沙吟那里也会受到什么响影，所以就想提前给她打声招呼，好让她有所准备。
看完了这封信，沙吟的心情更加沉重，因为李广真的是自杀了，但他自杀的真正原因却并不清晰，最让沙吟忧心的是，这事多少与卫青有所牵连，那么她很怕后续的发展会出现变故。李敢到时会怎么想怎么看？会不会因此做出不理智的判断？霍去病又会不会被牵扯进来？若事情真要是往这个方向发展那可就糟了。
因此想了整整一晚，沙吟决定返回长安。现在事情已出，她要在事情还没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前回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更重要的是她也担心李敢，以他那样重情的性格，一旦得知父亲的死讯和死因到底会受多大的打击，她都不敢想像。所以她必须要回去，陪他度过这段时间。
有了决定后，沙吟没有再做任何耽搁，在写了一封给葛医长的回信后，便和四名护卫动身返回长安。她打算早一些回去，这样可以有多一些的时间来准备。
一路马不停蹄，十几日后沙吟便和四名护卫抵达了长安。而在进入了长安城后他们又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卫青在大败伊稚邪后一路追击直至窴颜山的赵信城，在那里再一次的取得了胜利，不仅缴获了匈奴屯积在那里的全部积粮，而且又俘敌数千。虽然伊稚邪最终不知了所踪，但数日后，匈奴的右谷蠡王却宣布伊稚邪已死，并在几大部落的支持下自立为了大单于，随后上书大汉朝庭表示愿意修好。
然而长安城中这个人人传颂的消息听在沙吟心中却是一紧。若此为真，那么据她推断两路大军应该很快就会被朝庭招回。那时李广的尸体就会被运回，死讯也会被公开，李敢就会知道一切，而她所担心的问题就会发生。因此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李府的沙吟，最终决定还是去一趟。因为时间紧急，有些事她还是应提前了解的为好。
于是沙吟随着四名护卫去了李府，进了前堂，四名护卫便不知道去了哪里，管家接待了沙吟。沙吟站在前堂犹豫了很久还是求见了李夫人。因为她知道现在府中掌事的应该是李夫人，只有和她见面才是最为妥当。
管家认识沙吟，很痛快的就去通报了。而沙吟回想起李夫人，却发现自己只与她有一面之缘，那还是早年间来找李敢时碰见的。记忆中李夫人是一个长相十分温柔的女人，待人也很亲切，沙吟觉得和她相见谈话应该不难。
没一刻沙吟被同意拜见，管家带着她去内院。一路上沙吟渐渐的感觉出了府内的状态，虽还没有摆出致丧的礼仪，但悲痛气氛已经弥散出来。庭院中原本豪华的装饰已被遮起，下人们也都换上了素服，一切都显示着一种大哀，而现在的克制只是为了不将消息扩散出去。
来到李夫人的院子，里面更显寂静，而房门一打开一股很浓的药味便散了出来，走进内李夫人正躺在卧榻上，形容憔悴满面病容，只有望过来的一双眸子还透着些光彩，瞧着沙吟愣了很久，最后很是惊诧的问道：“你，你就是苏直的女儿？”
沙吟求见时用的正是这个身份，因此立即上前答道：“禀老夫人，我正是苏直的女儿，苏茉。”汉武帝已令沙吟改回本名，所以她也只有自称苏茉。然而说完却仍李夫人疑惑的望着自己，沙吟往自己身上一瞧，这才反应过来，又道：“对不起，老夫人。我来的匆忙并未换下男装，惊到老夫人了，还请见谅。”
果然李夫人在听到这话后神情才松了下来，稍有不好意思的说道：“到也无妨。我只是，只是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我以前到也听说过一些你的事，但是乍然相见，就没能想到。”说着招手让沙吟坐下。
沙吟谢了座，两人相互望着有片刻的停白。最后还是李夫人先开了口，问道：“听说你是回乡料理父母的后事了，不知，不知现在一切可都处理妥当了？”
沙吟点了点头，恭敬的答道：“谢老夫人记挂，一切都办妥了。”然后想了想直说道，“但前不久因听说了一些李将军的事，心中有所担心便提前赶回来了。”
话刚一说完，就见到李夫人一惊，望着她道：“你，你听说了？”然后眼中滑过痛苦和担忧，“这，这事是如何传出去的？朝庭不是暂时封锁了消息么？我也命府中的人不可外传，怎么会……”
沙吟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只能道：“是府中派去跟着我的那四名护卫得到了消息，所以……”
李夫人这才表情好了一些，“原来是他们。”然后看着沙吟道：“你不要怪我这样问你。只是因为这事朝庭有命暂时不许外传，而我也怕传出去了敢儿那孩子会知道，他若是在战场上分了心再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呢？”
说到这个，沙吟也是直言道：“老夫人，我也是因此才回来的，李将军出了事，我十分担心李敢。所以才赶了回来。”
李夫人点了点头，“难为你了。”然后说道：“说实话我也是担心，敢儿与他父亲最为亲近，我担心他回来后若是知道了实情，不知会怎样的伤心呢。”说着看着沙吟的眼神亲切了不少。
沙吟于是问道：“那老夫人你可知道李将军这次事情的具体原因？李敢回来后定是要问清楚的，因为只有了解清楚了他才能安心。”这个问题也是沙吟想要了解的关键，因为解开一切的症结就在这里，葛医长信上写的那些并不明晰，她希望李夫人能有她想要的真正答案。
然而李夫人却是忽然间白了脸，半晌吱唔道：“这个，这个……”也许是不能说，又或是不敢说，最后竟急的咳了起来。
沙吟看到连忙上去替她轻拍，“老夫人，老夫人您不要紧吧？”然后说道：“老夫人您不要急，此事若不能告诉我也没关系，只是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别，别……否则将来李敢会更伤心的。”
李夫人咳着，轻轻的摇头，“我，我不要紧。本就是老毛病了，老爷这一去便发作的更厉害了。不过没事的，你不必担心。”说着看着沙吟道：“看我，你这是第一次来，我便，我便如此失态，真是不好意思。”
沙吟其实十分怜悯这位不幸的妇人，连忙说道：“不，老夫人，是我不对，没能考虑到您的心情和身体。所以，所以这次我便不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您。”说着想了想又道：“另外，李敢尚未归还，若府中有什么我能做的或是帮的上忙的，还请老夫人不要客气，尽管吩咐我。”说完扶着已渐渐平息的了李夫人慢慢的靠在榻壁上，然后就要告辞。
然而正当沙吟就要迈出门口时，李夫人却忽然叫住了她，“慢着，你再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沙吟转过身去，李夫人向她问道：“你这次回来可有妥善的住处？”
沙吟愣了一下，不知道李夫人问这个做什么，不过还是如实的答道：“我今日刚刚抵达长安，尚未安排。不过不要紧，等下我先去找间客栈安顿就行。”
李夫人‘噢’了一声，忽然说道：“那你不如就住在这府中，到是更为方便。”
沙吟立时傻了，连忙推拒道：“不，不必了，老夫人。这，这不合规矩。”
但李夫人却是说道：“我之所以有这一问是因为你的情况我多少有所了解。敢儿他尚未归还，我却也不能让你去住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否则他会怪我。”然后看着沙吟抗拒的表情又道：“你若是怕这不合规矩，那到大可不必，你的身份其实已算是李家人，住在这里并无不妥。”说着垂下了眼睛最后说道：“其实我也是因为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才想让你住在这里住下。”
有事拜托自己？沙吟眨了眨眼，终于站住了。
而李夫人则是沉默了极久，才再开口道：“有些话我从未对外提起过，但你刚刚却问了我，我想了极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那就是朝庭报来老爷的死因是——迷路，失战，自杀！”说着眼泪从李夫人的眼中滑下去，“这个名声太难听了，所以我才谁也不敢告诉，但终有一日世人都会知道的，敢儿也会知道的，所以我深知到时他要承受的绝不止是悲痛，更有巨大的压力和难堪。”
顿了顿，李夫人终于看向沙吟，“所以我想了又想，才想让你留下来，帮我劝慰敢儿。我知道他十分的喜欢你，到时你一定能减轻他心中的痛若。而我，身子已是这般，无法再妥善的照顾他，也就只有你能帮我看护好他了，让我的敢儿不至，不至被那些压力压垮。”
沙吟愣住了，李夫人这些话果然有些是连她都没有考虑到的，那是一位母亲才能为孩子考虑到的周详。而就在沙吟发呆的这时，李夫人最后说道：“所以请你看在敢儿一直以来对你的一片心上，能在这个时候帮他一帮，那么我也会感激你的。”
沙吟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李夫人所说的这个理由让她无法拒绝，她确实不能在这种时候弃李敢于不顾。因此半晌终于点下头去：“好，老夫人，我答应您。”
……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李府的重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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