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岩上

34、月满西楼（下）完

　　炉火升了起来，宅子里有了些暖意，殿下与情公子一如往常坐在案桌两边谈笑，这样看着便觉得安心与温暖的情景，一转眼也已经有了五年。
　　“少情，你这三个月都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不过来？”
　　情公子正起了身去拿茶壶，听到殿下问，动作就缓了一缓。
　　一直无语立在门边的风清，似是再也忍不住地浑身一颤，连告退也忘了说，擦过我身边，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三个月前，风清给了情公子一封情信。
　　五年前与情公子初识的情景宛如昨日，踏在纨绔手上的两双足清晰得亦如今天风清眼角的泪。
　　情公子的目光似乎飘了过来，抬眼看时，殿下已经莫名地开口问他“怎么了？”说着，替他斟了茶水，递到手上来。
　　“没事。”情公子笑着摇头，就着殿下的手抿了一口茶，赞道：“好茶。”
　　“是吗？”殿下也笑了起来，似乎有几分得意的味道。
　　“只可惜茶虽好，煮茶的火候却短了些。”情公子忍笑补充道。
　　殿下闷闷夺回茶杯，道：“就只有你，喝茶颇多讲究。”
　　“是是，茶叶给我，我煮给你喝好不好？”情公子伸出手。
　　我立即去找茶叶，殿下却忽然拦了我，面向情公子的时候，脸上多了层阴晴不定。
　　“少情，刚刚的话，你还没有答我。”
　　情公子怔了一下，微叹了口气：“皇帝驾崩了，你知不知道？”
　　殿下皱了皱眉，抬头看着情公子。
　　情公子却扭过头，径自说着：“中原的皇帝。”
　　殿下终于放弃追问三月前的隐因，问他：“什么时候？”
　　“昨天。”
　　“京城里现在都是素车白绫，你这里是郊外，还算好些。”
　　殿下喝着茶，等他说下去。
　　“皇帝的遗嘱里指明七皇子明繁锦继位，可是如今的太子却是三皇子。现在虽还安静，但一场战恐怕就在眼前了。”
　　“你的立场呢？”
　　“我？”情公子笑道：“我是七皇子的门客，当然得拥立他。”
　　“我不是问你支持哪一边。”殿下放下茶杯，“你，不也姓‘明’吗？”
　　情公子止了话，眸光闪烁了几下，勾起唇角，半叹半笑：“此‘明’非彼‘明’，是不能被皇室承认的……也只有你会这么问，我的姓是皇帝赐的。”
　　“是吗？”殿下沉了脸色。
　　“你……”情公子苦笑着，“怎么还是说风就是雨的脾性？好好，我告诉你可好？”
　　殿下立即缓了脸色，抬起头听他说。
　　这个神情又惹得情公子哀叹了一声。
　　“二十年前，玉妃刚生了孩子，皇帝送她回府省亲，却因醉酒阴错阳差把玉妃的妹妹织楚当作了玉妃，有了一夜的宠幸，令她怀了孩子。本来迎娶织楚就可以了，但当时织楚已经与大将军订了亲。君戏臣妻，这个罪名，皇帝哪里担得起。于是只好瞒着。后来大将军错以为织楚放荡，请令出征，战死沙场。织楚本就郁郁寡欢，听闻夫死，悲痛中早产生下了我，自己难产而死。皇帝觉得对不起织楚夫妇，赐我‘明’姓，让我以后继承父位，跟随玉妃之子，也就是如今的七皇子。”
　　殿下细细地审视情公子的面容，沉默了一阵。
　　“你就愿意辅佐他？”
　　“为什么不呢。”情公子温和地笑着，“永濂，明繁锦会是个好皇帝，他治国，比我强上百倍了。”
　　殿下便不说什么，低头又去喝茶，而杯子，已经空了。
　　“永濂，我想向你借件东西。”
　　“什么？”
　　“这间宅子。”
　　殿下猛的抬眼：“你用来做什么？”
　　“自然是为三皇子准备的。”情公子微笑，淡淡地，眸中却浮上了一层炫目的光芒。
　　“你想玩一桌鸿门宴？”殿下忽然摔了杯子。
　　跟了殿下七年，我从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