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尽录》懑懑

4、楚昀

　　两个人身子几乎贴在了一起。李玉儿手里握着短剑，剑刃朝着楚昀的胸口，此时已没入了他的身体。
　　楚昀仿佛并不觉得疼痛，微微一笑，道：“玉儿，总算如愿了。”他垂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如愿？李玉儿已呆了。她确实如了愿，亲手把父亲的赠剑刺入仇人的胸膛。但她知道，他口中的如愿还有别的意思。
　　忽然他低低呼了声“小心”，她腰间受力，人不由自主向后飞出，短剑仍在手里紧紧攥着，硬生生自他骨肉里拔了出来。一道血线抛向天空。
　　楚昀挥手阻止了方才偷袭李玉儿的两个侍卫。“退下。”他的身子晃了两晃，勉强站住了。两个侍卫面如土灰，跪倒在地，“王爷！”
　　“都退到湖东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拔剑。”
　　府军素来将行令止，两个侍卫不敢违令，齐应道：“是。”两人临走时看了李玉儿一眼。目光寒锐，如刀如刃。
　　楚昀低头看了看胸口，笑道：“你还是心软了。刚从那一剑本应致命，对吗？”
　　李玉儿怔怔看他半晌，忽而怒道：“你是什么意思？以为我真不敢杀了你吗？”
　　楚昀只是微笑。你若舍得，我哪里还有命在？
　　李玉儿冷道：“你与我有国仇家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楚昀黯然：“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我怎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他伸出右手按在伤口处，用力一压，血作泉涌，决堤而出。
　　李玉儿呆了一呆，手里短剑落在地上。楚昀道：“我死后，你可会思念？”话音未落，人已颓然而倒。
　　李玉儿踏前几步将他扶住。楚昀睁开眼，见她目光泫然。
　　“以一死换你一生相思。玉儿，我也舍不得。”他拂去她的泪痕，“你还是忘记我吧。”
　　李玉儿摇了摇头，胼指点住他胸前穴道止血。“我不要相思，也不要你死。”
　　楚昀苦笑：“你说过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今日方知，原来这些都不重要。”
　　楚昀唯恐自己听错，“玉儿，你说什么？”
　　“我说，从今往后，和你白头偕老。”
　　这世间，如有一个人爱你重于他的生命，那就嫁于他吧。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