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身不由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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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手脚麻利地生了火，和徐子陵肩并肩坐在火堆旁，一个展望未来，一个反思过去，很认真地……发呆。
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之后，漫天的星斗璀璨明亮，寇仲盯着天空，在心中暗暗盘算。
巨鲲帮，杜伏威，沈落雁代表的瓦岗寨，不，应该说是李密，李世民代表的李阀，还有东溟派，以及潜伏在暗处的各处势力，如无意外现在已经在彭城齐聚。
那些势力，哪怕是最小的一个，也不是现在只凭着徐子陵和寇仲两人能够对付的了的，更不用说实力深厚的李阀，瓦岗寨了。
寇仲其实也没想现在就跟这些势力对上，托上辈子被李世民算计的福，他现在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扮猪吃老虎和该出手时才出手的重要。
上辈子，他和徐子陵二人自出江湖后总是处于被人追着打的困境，每每一有所得有所突破，眼见着以前只能望风而逃的对手几可与之抗衡，偏偏就会再发现那对手之后又有着更加强大的敌人……
其原因，已经无法追溯，然而不可否认的，他们两从最初开始因为懵懂无知而无意识的锋芒毕露，几可成为所有的源头。
那种永远无法达到安逸只能不断迫使自己变强变强再变强的大氛围，尽管刺激惊险令人觉得生命不再是一成不变，但是却也会让人心力交瘁，疲于奔命。
……最重要的是，寇仲知晓，徐子陵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如果真的要让他说，寇仲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和徐子陵两个人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也可以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小村子，好好过他们两兄弟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寇仲虽然并不喜欢，但是徐子陵喜欢。而对现在的寇仲来说，徐子陵喜欢，那就够了。
这个梦想很美好，它可以在寇仲和徐子陵没有得到长生诀没有知道杨公宝库的时候实现，也可以在寇仲和徐子陵在得到了长生诀知道了杨公宝库然后练成了一身无人能敌的绝世神功之后实现，却无法在现在实现。
不管寇仲和徐子陵愿不愿意，他们两现在已经踏入了这乱世之中，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还有，不甘心。
寇仲眸光渐渐深沉，刚硬的五官被明灭的火光舔上了一层肃杀之意。
徐子陵敏锐地察觉到了寇仲气势的变化，偏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眼神就没挪开，担心地皱了眉，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伸手先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上上下下摸了一通，紧张地开口问了。
“仲少，你没事吧？”
寇仲被他摸上摸下的手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一把握了牢，对上徐子陵关切的眼睛，顿了顿才开口。
“我没事。”
刚说完，就听到两声无比响亮的腹鸣……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
在对林子里的山鸡野兔进行了一阵扫荡之后，吃饱喝足的徐子陵和寇仲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星星说着话。
“仲少，我总觉得杜伏威似乎知道了我们什么秘密似的，每每想起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除了满腔的恨恼杀意，还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徐子陵提起杜伏威，兀自将这三个字在齿缝间磨了许久，恨不得咬碎了嚼烂了似的，眉头却是一直紧皱着，强忍着愤恨去思考他们和杜伏威对上以来的每一个细节。
越想越觉得不对，干脆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该不会，他知道了长生诀在我们身上！？”
“十有八九。”
寇仲也坐了起来，面上神情几变，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鲜有这样烦恼却又无处宣泄只得长叹一气的模样，皆因由着这一辈子的杜伏威，想到了他们上辈子的便宜老爹。有过算计有过对峙，甚至好几次差点在他手中丧命，但是不可否认，杜伏威对他们，尤其是对寇仲他自己，实际上是真的很好的。
可惜啊……
寇仲不再去想，左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五根手指依次点着膝盖骨，应和着夜风的旋律，看向徐子陵开口。
“长生诀既然被称为四大奇书之一，自然有他的不同之处，杜伏威这样的老江湖又是高手，再加上前段时间宇文化及失手的丢脸事情闹得的沸沸扬扬，他想不猜到也难。”
“……”
这个答案也在徐子陵预料之中，并没有多少惊讶。
他曲起左腿，右腿支在地上，右胳膊搭在右膝盖上，姿势行动间带着一股子飘逸的味道，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得到长生诀至今，我仍是觉得我们还是那扬州城的两个小混混，但是素素姐死的时候，我忽然再没有那么清晰地感觉过，这个世道，乱了，而我们，也再不是那时候扬州城里的两个，淹没在人群里就寻不到的小混混了。门阀割据，义军四起，各方势力对峙……哈。”
徐子陵挑挑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满眼满眉的嘲意。随着这嘲意的淡去，一直藏在他眉目间的那点儿避世的软弱和顺从不自信，也终于消失了个干净。
“仲少，从小到大，你的主意都比我多，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别的想法。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嘿，我们扬州双龙，总还是要有一飞冲天的日子不是？”
寇仲心中一暖，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揽住徐子陵的肩膀。
“好！既然徐爷都这么说了，我寇仲那还能藏拙，要我说，我们扬州双龙那可是有惊世伟略之才，当一个小小的宰相或者将军岂不是委屈了自己。”
寇仲站起身，一挥手，仿佛又找到了上辈子挥斥方遒的感觉，登时豪气冲天。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有朝一日，我寇仲必一统天下！杜伏威也好，宇文化及也罢，我定要让那些有负于我们的，付出代价！”
深深地看了有些微微的诧异，却没有其他异样的徐子陵，寇仲的笑容渐渐带上了一丝深意。子陵，你要记住，这样的承诺，是你先说出口的。
寇仲的身边，只能有徐子陵。徐子陵的身边，永远只会是寇仲。
“……”
徐子陵略略仰头看了寇仲，有一瞬间的愣神，见寇仲回头对自己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忍不住抖了抖，点点头喔了一声，没说什么。
寇仲见他反应淡淡的，又想到上辈子两人就是因为这争天下还是隐山林的观念问题产生了第一次的争执，乃至有第二次第三次第……虽然关系一如既往的好，但是总归有了些隔阂。
对于徐子陵那说好听点叫做坚持从一而终有主见，说难听点叫做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脾气，寇仲可是再清楚不过，现在瞥见徐子陵不声不响，就自顾自地越想越歪，直接拧到了无声抗议的份上，忙坐到他身边开始小心讨好。
“我知道徐爷你喜欢山野清净，到时候这天下都是咱两的，你想到哪去归隐不就去哪里归隐，再找上几个漂亮媳妇，生一堆小子陵……嘿嘿……”
最后那一个欲言又止欲盖弥彰的‘嘿嘿’，终于成功地引来了徐子陵的侧目。
徐子陵惯来脸皮薄，被寇仲这么一打趣，微恼之下原本如玉的面颊带了点儿微红，看得寇仲一愣一愣，连那一句闭嘴都没听到。
塞了一个果子堵住寇仲的嘴，徐子陵扒拉着火堆。
“那仲少你有什么具体打算呢？我还是那句话，争天下可不是你我两个人就能做的事情。”
柴火还带着些湿气，袅袅的青烟就没断过，徐子陵把压在一起的几根柴分了分，火势就是大了些，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
“我们生长在扬州，对那儿最熟。宇文化及既然在扬州吃了个这么大的亏，定不会放过扬州那些个小势力的头头。扬州虽然人不多，凑凑聚聚也都归有千人，不知仲少可还看得上眼？”
寇仲听他这么一说，那还不懂得其中深意，乐的嘴角都压不下去。
自从上辈子他和徐子陵因为观念差异渐渐疏远了些后，这样子主动的出谋划策的徐子陵，可是已经好久都没见到啦~~
压下去心底的激动，寇仲就往徐子陵边上蹭了一点，再蹭一点，撞了撞他的肩膀。
“陵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他、娘的，以前被言老大压着扣着，只顶着竹花帮的名头实际上连帮门都没摸进去过，到时候咱们就回扬州去把那竹花帮收入麾下，坐实了咱两扬州双龙的名头！嘿，最好还是将以前的兄弟扶上帮主的位置，咱们就做那暗处的老大……”
寇仲说了一堆计划，越说越自信，俨然竹花帮已经在他手中，捏圆搓扁尽由君意一般，徐子陵也没打断，微笑着耐心听。
“小陵，咱们在去历阳之前，能不能先去个地方？”
“去哪？”
“彭城。”
“好。”
寇仲转过头去看徐子陵，他回视过来，面上笑容温雅，寇仲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目光渐渐柔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身不由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