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靠近》冰翼优雪

8、第 8 章

　　月光轻轻地，悄悄地踏进房间。投在坐在床边的男子脸上，那宛如清茶般淡雅的面容在月色中削瘦却柔和。他唇边含笑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佳人。
　　“清儿，你醒了。”温润的声音。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颜清的笑很静谧。
　　“怎么受伤的？”澄煜蹙眉看着颜清。
　　“不小心自己弄伤的。”颜清躲开他的目光。
　　澄煜轻叹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抚过颜清苍白的面额。“跟皇上有关，是吗？”
　　颜清盯着他有着血丝的眼睛，慢慢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抵在唇上。“煜，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你不说，我就一直在这陪你，等你告诉我。”温柔的眼神，有着坚持。
　　颜清握着澄煜的手慢慢说开。转过脸，手紧紧纠着被子。肩膀微微有些颤抖。澄煜愣了一下，有些慌张地扳过颜清的脸，上面已经有了泪。拿出方巾，是颜清上次给他的那块。轻柔地擦拭着泪水。
　　“为什么哭？皇上让你做什么？”
　　“做她的妃子。”很轻的声音，重重地击在温澄煜心上。
　　替颜清掖掖被角，温柔地落下一个吻，走出了房间。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眼中的忧郁、失魂、清晰可见。他的背僵硬地挺着，手握着桌上早已经凉透的茶杯。突然，一股血腥味冲出口腔，很快将月牙色的长衫染红，血顺着嘴角滑落。他伸出手指接住，脸上露出惨淡之色。周身的寒气一点点刺透他的肌肤，那感觉如同幼年时在雪地中挨饿的疼痛。又是一股血涌上。他紧闭牙关，嘴紧紧抿着，拿起凉透的茶，一饮而尽，夹杂着血，冲向胃。只觉地针孔般的疼痛从小腹蔓延，他微微一笑，扑到桌上，睡去了。
　　永亲王府
　　“王爷，听说皇上要娶冷孟阳的女儿为妻？”“是啊！这样的美人，他才不会放过。”
　　“王爷，现在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除掉太子，诬陷冷孟阳因为不想嫁女，而投毒。这个理由就顺理成章了。再不动手，王爷就没机会了。”
　　“那个老头也活不了多久。既然有机会，那就试试。我这里有向锦海国的商人偷买的宫廷内的毒药，会慢慢死亡，让人觉得像正常死亡一样。肯定查不出来。”
　　“奴才立刻去办。”
　　无月的夜，格外幽冷。
　　颜清昏睡了两天。迷糊地睁开眼睛，微眯着看见床头熟悉的人影。
　　“清儿，你总算醒了。”
　　“爹爹！”冷孟阳的面容更显得苍老了，眉头紧锁着，眼角有着鱼尾纹。
　　“我不是在太子府吗？”
　　“我把你接回来了。”“那，煜呢？”“太子在休息。你要好好养伤。伤好了，就要进宫。”
　　“不。”“清儿，不能任性。”“爹爹让我很失望。”眸渐渐冷淡。
　　“清儿。”冷孟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澄煜的房间很安静，迷漫着白色的烟，药的味道。“来人。”澄煜动了动唇，沙哑的声音很轻地传出去。
　　“让御医滚出去。”跟在御医后面进来的侍女吓了一跳。“太子，御医是来。。。。。。。”“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澄煜扭过头，喉咙疼的几乎发不出声。
　　御医只好退了出去。“冷郡主的伤怎么样了？咳咳。”
　　“郡住很好。”宫女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
　　“真的？”声音轻轻的，却能让人一震。
　　“真，真的。”“那我去看她。”温澄煜拉开被子，摇晃地走下床。
　　“太子，您不能去。”宫女连忙扶住主子。
　　“为什么？”“您还病着，不能去。”
　　温澄煜挣开她的手。“走开，下去。”跄踉地扶着桌角向门口走去。散落的乌黑头发，一身白衣，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印衬得苍白骇人。温澄煜摇晃地扶住门框，大口的喘气，四肢不住颤抖，胸口仿佛有重物压着一般。
　　“太子，郡主已经被带回去了。”宫女跪在地上，带着哭腔。
　　温澄煜肩头一颤，血顺着唇角溢出来。他迈开步子想跨过门槛，脚无力地落下，身子前倾，单手撑地，一手紧紧抓住门框，青筋突起。胸口一阵剧痛“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将不住起伏的胸口染红。
　　宫女慌忙站起来，跑去扶温澄煜。澄煜挡住他她伸来的手，双手拉住门框，缓缓站起来。双眼一黑，四肢酥麻，靠着门框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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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清静静地倚在床头，眼睛看向窗外。门“吱”的一声，颜清欣喜地看向门口。
　　“小姐，该喝药了。”侍女端着药走进门。“好，放着。”颜清淡淡地说，头扭到一边，又看向窗外。尽量不让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而澄煜的眼中泛起的点点思念，焦急，不安泄露了她的心思。
　　“太子有没有来过？”“没有。”“你下去把。”颜清叹了一口气，只要有开门声，她就会去看，可是等来的只是药。对澄煜，她总有不祥的预感。

　　“郡主什么时候走的？”“太子，您总算醒了。吃药吧。”宫女跪在床头，一点点小心地往温澄煜口中送药。“郡主什么时候被带走的？”他喝了几口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您昏睡的时候。被冷王爷带走的。”澄煜点点头，头有些晕沉，迷糊地睡了过去。

　　“你要去哪？”冷孟阳堵在门口。“进宫。”颜清直视着他。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冷孟阳怜惜地看着她。“不。我要去看煜，
　　“不行。你要快点养伤。伤好了就要进宫。”宽厚的手掌抚摩着颜清的头。“不。”“清儿。”冷孟阳无奈道。颜清的眸光逐渐冰冷，“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不用进宫。”“清儿，别胡来。爹爹派人送你进宫。”冷孟阳知道，颜清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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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煜的房间很安静，只有檀香在涌动。这种安静让颜清感到恐惧。她轻轻走到澄煜床前。温澄煜静静地，仿佛无声息般躺着。脸上毫无血色如他床前曼舞的白纱。嘴唇苍白泛青，只听得见微弱如游丝的呼吸声。颜清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握住那冰冷的手，一只手轻轻抚摩他沉寂的脸，抚平不安皱起的眉头。泪沾湿她的睫毛。
　　“清儿，你来了吗？”澄煜张开眼睛，嘴角的笑透明苍白而又温煦。面容却憔悴。
　　“是。来，先吃药。”勺子里的药，轻轻递到澄煜唇边。他微微抿了一口。“我不想喝。喝完就会睡着，我要看着清儿。不想睡。”
　　“好起来。好起来才会有希望。”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被幸福遗弃的孩子。是你又让我看到了幸福的影子。可是，它终究很快就会离开。”他的哀愁，让他看起来仿佛将永远沉睡。
　　“不会。幸福已经在靠近了。我也感觉到了。一定要好。”握着他的手越来越近。
　　“好。。。。。。。起来。”眼皮没有意思地慢慢合上。“清儿。。。。。。对不起。。。。。我真的很。。。。。。”
　　啄了啄他的唇，他熟睡的样子，那样的宁静。

　　“御医，太子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太医皱皱眉，摇摇头：“不好说。太子天身体质就弱，而且体质有所下降。似乎他。。。。。。”
　　“什么？”“老臣不知。”
　　“好吧。你下去。”澄清的眼眸似乎已经看透了什么，却又迷惑不解。

　　冷王府一片死寂，颜清带着不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姐。”丫头低着头，站在颜清身旁。“什么？”“王爷。。。。。”“我爹怎么了？”颜清站起身。“王爷被告，向太子下毒，而且有太医做证。皇上已经下旨将王爷压进大牢，待审。”
　　“下毒？怎么可能？太子中毒了？”一瞬的惊讶打破了她眼神中的平静。“小姐。”丫头跪在地上。“皇上也派人，证实太子确实被人下毒。可是宫里没有这种毒，也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可是，爹爹不会这样做。”颜清慢慢坐回椅子上。“好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想想办法。”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了。寒气在一点点侵入她体内。她放在桌上的两手，紧紧交叉在一起，指甲深深扎进肉里。她的脸上，还是一样的平静，眼眸还是那样的澄清，毫无涟漪的却已经被打破。她有一种孤立的感觉。“他也活不长的。”残忍地划破她的耳际。会是他做的吗？烛台上努力挣扎跳跃的烛火，似乎像她一样。
　　“你现在很需要人的帮忙。”磁性带着冰冷味道的声音，响起。
　　“是你做的吗？”不去看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睛。
　　“你认为呢？”玩世不恭地笑。“不是你做的。”很肯定，清若秋水的眼睛，和宋天寒相对，还是平静。
　　被她没有波澜的眼睛一怔，宋天寒呆楞了片刻：“可是，温澄煜所中的毒是我们锦海国宫廷密制的毒药。”颜清站起来，抬眼看着他：“那也不是你给的，对吗？”“确实不是我给的。但我知道。是你们宫里的人，派人来找人买，我的随从身上有，他就卖了。我事后才知道他们的目的。”
　　颜清冷淡得像没有听见他的话，手掌已经渗出血丝。“给我解药。”“救他？”“不全是。他活着，爹爹就有救。”
　　“你怎么让我知道你的诚意。”眼神是挑衅，他勾起颜清的下巴。
　　颜清偏过头，往后退了几步，跪了下来。“这样的动作，我看过很多遍。可是就算你屈膝，也只是重复而已。”宋天寒不屑。
　　“那你想干吗？”“要你的命，你会给吗？”颜清抬起头，看着宋天寒嘴角那抹讥讽的笑。“你不会给的。”“为什么？”“你不会相信在你无法看到后，有人会去按他给你的诺言去做。你只会等着和那个人一起死。”宋天寒的表情透着哀伤。
　　“那把解药给我。”“为什么不求我？为什么当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你没有发疯般地寻找可以对你有帮助的人。为什么还那样冷静？”
　　“因为，我只看到两条路。一条是活着，一条是都死。”
　　“你还是不肯嫁我，你还是不愿说一句求我的话。”宋天寒闭上眼睛，转过身。“解药在这里。还有两颗‘闭气丹’，对你会有帮助的。”
　　那晚，月明，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