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销记忆》步卿梧

15、第 15 章

　　“宿远先生，请您在这里稍等，经理正在开会。”李楷将程晖带进会客室，眼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余光。他心里暗自窃喜，果然如经理所料，著名偶像，有着女性杀手之称的宿远，这么快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程晖一直有比常人更强的洞察力，他注意到李楷的表情，立刻明白，他要面对的是一场硬仗，早在心里默默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

　　“宿远”，大约半小时后，肃扬走进会客室。程晖起身，四目交会的霎那，两人都沉默了。

　　程晖一直都在想，三年的时间到底能将肃扬打磨成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当然也早听说了对方的轰动事迹，今非昔比这个词用来形容现在的肃扬实在再合适不过，可此时此刻，程晖还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站在他面前的肃扬。

　　还是那张俊朗的脸，挺得笔直的脊背，通身结实的肌肉，阳光沐浴下的健康皮肤泛着略带黝黑的光泽，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个肃扬一点没变，还是大学时代常跟他打闹的毛头小子，还是那个斗不过他，就会肆无忌惮乱丢东西的傻瓜。程晖的思绪回到三年前，也许更久一些。他实在怀念那段日子，那是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只可惜快乐向来都是种特别容易被忽略，却又特别容易被怀念的情绪。

　　“肃扬”，如湖水般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里不掺杂任何感情，这是肃扬再熟悉不过的眼神，他甚至突然很想把之前全部的恩怨都忘得一干二净，冲上去抱住眼前的男人，告诉他，自己其实多么想念他。

　　“找我有事吗？”理智将心中的火生生压了回去，肃扬确实不想放过这次难得的，可以牵制程晖的机会。

　　“你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哦？我为什么该知道？”

　　肃扬坐到皮质的沙发上，跷起腿，俨然已蜕变成高高在上的王者。

　　“多少钱？”

　　“你说什么？”

　　“那晚你拍到的东西，多少钱肯卖给我？”

　　“如果我说不卖呢。”

　　“所以你铁定要曝光？”

　　“一个红得发紫的大明星，一个已嫁为人妇的名媛，还有一段激情的床戏。对了，再加上韩家和舒家的声誉和背景，你觉得这条新闻会值多少钱？”

　　“肃扬，劝你别自以为是，和他们斗，对你没好处。”

　　“你在教导我该怎么做吗？”

　　“没有，这是忠告。”

　　“哈哈，那我一定认真参考你的忠告。”

　　“我不是在开玩笑。”程晖的语气明显有些急促，以肃扬的脾气，这事如果闹大很可能又会重蹈覆辙，当然，可能还会更加危险，他是再不想看到肃扬做任何危险的事了，更何况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当年的遭遇。

　　“我也不是。”肃扬意兴阑珊地更靠向沙发里，眯起眼打量程晖。

　　“好吧，那请便吧。”程晖再不想争辩什么，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过，我倒是有一条史廷的新闻可以卖给你。”

　　“什么？”程晖愣了一下，转头盯着沙发上的男人看了片刻。

　　“那晚上有新闻的可不止你一个。”

　　“史廷怎么了？”

　　“他和唐涛的绯闻，估计也能卖点价钱吧。”

　　“唐涛？”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程晖明显还是有意停了下来。

　　“史廷这次意外重用一个新人，大家早就在猜测他们的关系了。”

　　“这是史廷的事，你为什么告诉我？”

　　“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不算朋友。”

　　“那应该说，是同病相怜的人吗？”

　　“什么意思？”

　　“他不是韩拓的旧情人吗？”

　　程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肃扬果然再不是从前那个阳光的男孩了，他变得无比陌生和冷漠。史廷和韩拓的关系，是很早以前的故事，十年前他们分道扬镳后便没了任何来往。外界虽然在猜测，但一直没有证据证明两人除普通朋友外的交集。程晖很讶异肃扬竟然能把这个秘密也挖了出来。

　　“怎么，很意外吗？是不是觉得我知道的不少。”

　　“你是记者圈的，知道这些也不意外。”

　　“当然，五年前韩拓抢了他亲哥哥的未婚妻舒梦雅的故事，应该也很精彩吧”，肃扬继续说着，“你不觉得，这些爆料的新闻都很能值会票价吗？”

　　“肃扬，你到底想怎样？”

　　“没怎样，只是觉得韩拓这人的私生活和他的经历同样有趣。”

　　“你觉得他会怕这些吗？”

　　“当然不会。但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是导致他被曝光的起因吧，当年可是他帮你做成了明星啊。”

　　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到了程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他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突然神色黯淡下来，说：“明白了。你要什么，直说吧。”

　　“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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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扬提着两大袋食物走进家门，里面是两人份的外卖。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灯，唐涛估计还在躲他。

　　走进客厅开灯，肃扬看到桌上的一张字条：

　　肃扬，

　　我被派去国外工作，一个月后回来。我知道，关于那晚的事，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但还是对不起。

　　唐涛

　　字条上密密麻麻的删改痕迹，让肃扬吃力地辨认着唐涛到底写了什么，那家伙估计花了不少时间琢磨怎么跟他解释那晚的事吧。笨蛋！肃扬会心一笑。他忽然觉得这个大男孩很可爱。回想起那天在韩拓的住地，肃扬正要下楼，却听到有人从正方向跑上来的声音，他急忙躲到转角的阴暗处，便看到来找史廷的唐涛，接下来他便目睹了整个事情的过程，自然也听到史廷叫的是唐峰的名字。只不过，那晚上他的整个思绪都在程晖身上，完全没在意唐涛为此耿耿于怀的心情。

　　回家之后，唐涛就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出进都刻意躲避着他。两天过去，肃扬本想今晚用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化解此事，没想到，这傻小子愣是跑到国外去避风头了，肃扬实在佩服他的煞费苦心。

　　吃过晚饭，将多出的一份饭菜放进冰箱，肃扬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打开音响，放上轻音乐。他静静地回想白天在公司的场景，下意识去摸右手臂，当年花了比常人多出百倍的努力去锻炼，才能现在拿起重量较轻的物品，正是那样的锻炼，才使得手臂肌肉不至于萎缩。肃扬苦笑片刻，想来这其中的痛苦，有几个人会知道。

　　我要你！这是肃扬想了很久的台词，也是他等了很久的时刻。由于兴奋，整个人开始坐立难安。他想得到程晖，从很早以前就想，只是现在的动机似乎变了。到底为了什么，他却还没想清楚。

　　——是爱，占有，还是复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