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销记忆》步卿梧

11、第 11 章

　　周日清晨，程晖拉开窗帘的霎那，阳光肆无忌惮地闯进房间，整个卧室被染上了一层金色，耀眼得让程晖的双眼感到轻微的不适。

　　他曾经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在大学里，但凡遇到好天气，宿舍里的男生都会疯了似的跑去打篮球，或者骑单车远行。那时算是程晖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他记得肃扬，那家伙总是很爱笑，脑子里有用不完的鬼点子和大堆把别人逗得前仰后合的笑话。

　　叮铃——手机铃声打断了程晖的思绪，来电显示是史廷。

　　“晖，今天有空吗？”

　　“暂时没安排。”

　　“那来我这一趟吧。”

　　“好，下午过去。”

　　程晖放下手机后，开始收拾屋子，洗衣做饭。就算是一个人的住所，他也总会找机会打扫干净，这大概和他从小到大的生活背景有关。农村的生活，凡事都必须亲历亲为。没人会帮你，你更不能期待其他人的帮助。小时的生存环境让程晖养成了独立内敛的个性。他也蹭渴望被人关心的感觉，可作为家中的长子，他身上更多的是照顾弟妹的义务。

　　简单吃过午饭，程晖开车来到史廷的工作室。这是一座办公大楼的顶层，史廷将整层都买了下来，一半作为自己的临时居所，一半改造成工作室，这似乎是他的一种习惯。

　　“我来了。”程晖对这里相当熟悉，自从认识史廷，他就常来这儿，有时还得帮忙打理空无一人的房子。

　　“进来坐吧。”史廷穿着一身耐克运动装，额前的头发躺着水珠，显然是刚从健身房回来。

　　“你去健身了？”程晖自然地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

　　“嗯，真舒服。今天天气不错。”拿出一罐冰可乐，史廷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呵呵，你这人很奇怪，一方面崇尚健康，一方面又喜欢喝可乐这种没营养的东西。”程晖翘起腿，怡然自得地看着他。

　　“个人爱好问题。”史廷晃了下手里的空瓶，和程晖面对面坐下。

　　史廷身上的某些执拗性格，总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三十二岁的男人。

　　“找我什么事？”

　　“我想要你参加这次的新季时装发布会。”

　　“要我走秀？”

　　“对。”

　　“干吗不找专业模特。”

　　“找了，但我认为你比他们更适合我的主题。”

　　“可我不是模特，没受过训练。”

　　“这个不难，我可以安排你去模特公司强化训练一星期。”

　　“真的非我不可吗？”

　　“是的。”史廷眼神坚决，毫不避讳地直视程晖。

　　“好吧。我去就是了。”

　　程晖有些不置可否，他知道史廷是器重他，可毕竟这种专业模特的工作实在不是他的专长，这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为难。

　　“那就好，明天你就跟我去模特公司，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他是个这家公司的新人，你俩这次一起挑大梁，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

　　“你真的疯了。找一个新人和一个外行来挑大梁？我看你要么就是对自己的名气太过自信，要么就是压根不想在时尚界混了。”程晖招架不住这么无理取闹的决定，干脆把话说开了。

　　“哈哈，也许两者都有。”史廷倒也并不介意，反而会心地笑了。笑起来的时候，眼里闪烁点点星光，很是迷人。程晖看了他半晌突然也笑了。这几年，只有和史廷一起的时候，他才敢稍微放松片刻那些紧绷的神经，他喜欢史廷的笑容，有一种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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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你就是那个宿远吧。我看过你演的偶像剧耶，我好喜欢你的。”
　　模特经济公司，程晖奉命前来受训。却没料到一进门就被一堆身材高挑的美女给包围了。

　　“好了，全都回去工作吧。”白卿出现在人群外头，严厉喊了一句。那些女人听到她的声音，立刻默不作声地退散开去。

　　“宿远先生，真不好意思，我是白卿，史先生应该跟您提过我吧。”白卿虽然表面上相当镇定，但眼神里很明显透出些许紧张，虽然不明显却也骗不过程晖的眼睛。幸好他不会刻意去拆穿别人的心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唐涛，你来一下。”白卿带着程晖下楼，走进一间空旷的房间，这里就是模特们训练的练功房。里面有几个男模在练习走台步。其中一个男孩听到白卿的话后，扭头跑了过来。

　　“宿远先生，这是唐涛。”

　　“你好。”程晖主动伸过手去，对这个史廷器重的新人，他多少存着点好奇，不过他向来不是个八卦的人，这背后的原因史廷若是不愿说，他一定也不会多问。

　　“你就是那个偶像剧明星吧！”唐涛更是热情似火，立刻伸过手去握住程晖，满脸兴奋激动的表情。

　　“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咦？你本人好像比电视上瘦很多，感觉更冷酷了。”他还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避讳，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评论程晖的外形，演技，甚至还有为人。

　　唐涛的单纯直接反倒让程晖将之前的防备心都打散了。他突然了解了为什么史廷会对这个唐涛如此信任，原来是个毫无心机的大男孩。

　　一下午的训练叫程晖深刻体验到，做模特其实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光鲜靓丽的外表，受人瞩目的工作，背后却包含着不为人知的汗水。连续站了四小时之后，程晖只觉小腿肚开始抽筋，酸痛感袭来，向全身蔓延开去，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休息。模特们在大片的落地镜前尝试摆出各种pose,找出自己最佳的表情动作和态度。

　　程晖终于明白，模特最辛苦的并不是走台步，而是要保持每一分每一秒的神经紧绷，随时都要考虑照相机的位置和角度，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被拍到时，动作不够好看，样子不够迷人。他本以为作演员已经很紧绷了，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模特的工作更加残酷，因为他们随时随地都处在战备状态。

　　唐涛一直都在旁边教他如何更快进入状态。一整天的练习让程晖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气盛的男孩，也许人都是要在面对最单纯的东西时，才会放下戒心，解除防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