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歌·神之救赎》沉沦荼靡

33、鼓乐之舞：历练（2）

　　僵尸逐渐消失，船上到处留了焦黑和冰冻的痕迹，那些船工连忙到处浇水，免得引起火灾。烧死在海上，这可真是最古怪的死法。
　　雅格妮丝喘着气，趴在船舷上，就跟黑蒙兰德晕船那时一样。
　　黑蒙兰德幸灾乐祸踱了过去：“多么难得的经历，舒服吗？”
　　雅格妮丝回头横了他一眼，倒是没吐：“舒服，不舒服还能怎么地？难道吐吗？只可能越吐越难受，趴一会儿，我就忘了。”吐了吐舌头，雅格妮丝又喝了一口水，咕噜咕噜之后全部吐掉。死尸身上的汁液入口的味道似乎还存在，这真是这辈子尝过最最糟糕的味道。
　　“好累啊。”贝莉安捶着肩膀：“幽灵海不是幽灵吗？为什么会出现僵尸？”
　　“僵尸也是死灵的一种，幽灵海的特产咯，反正这种将是很容易对付，如果亡灵岛上都是这种僵尸的话，我们可高兴了。”黑蒙兰德说道：“不过贝儿，你发没发现，被你净化的僵尸化为绿水，那水还会动，又逃回到海中去了。”
　　贝莉安一愣：“我没注意，那么恶心的东西谁会多余去看？只有我杀死的是这个样子？”
　　“没错，我们打碎的都没有特殊情况，看来他们对圣光有奇异反应。”黑蒙兰德正色道：“不得不说多少也受到亡灵岛的影响，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我们会碰到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就不是贝儿做准备，而是我们全体都要做准备，当绿幽灵海域是历练吧。”雅格妮丝又喝了一口水，咕噜咕噜，然后吐掉，砸了砸嘴巴。
　　“说的也是，历练……”拉比丝突然拉住从身边走过的船员：“怎么停下了？虽然你们船行慢些没关系，但也要继续前进。”
　　那名船员打了一个哆嗦：“僵尸啊，你们也看见了，这个海域真的有亡灵，所以不要再前进了。”
　　“我们的目的又不是绿幽灵海域，只是航线经过这里而已，继续走。”拉比丝去找代船长了。
　　“还好有拉比丝在，不然看着这些船员这么可怜，真不忍心让他们这样下去。”贝莉安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没有这些人又不行，他们五个没有一个会开船的。
　　“我去学学掌舵。”黑蒙兰德突然说：“别人都说开船的不晕船，我也去试试。”
　　“那我上上面去看看好了，刚遇到一大堆僵尸，登高望远才能心情好。”坦恩转身去爬杆子。
　　雅格妮丝和贝莉安对视。
　　“那个……我们很像笨蛋？”雅格妮丝问。
　　贝莉安耸肩：“刚才的一句话提点了他们，我想他们是想掌握最重要的部份，以防万一吧。”
　　雅格妮丝搔搔脑袋：“那我们两个没事干了？”
　　“我去底舱看着点食水吧，这才是海上最重要的。”贝莉安柔声说：“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去让达诺伊治疗，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
　　雅格妮丝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学掌舵的掌舵，上主帆的伤主帆，拉比丝也是，负责警戒一点都没有放松。
　　他们越忙，倒是越显得自己清闲得要命，再加上水手在身边走来走去，她傻呆呆站在这里，要多白痴有多白痴。
　　还好不止她自己，还有一个陪她一起傻呆呆站着的，就是达诺伊。
　　他拍了拍雅格妮丝的肩膀：“回舱吗？”
　　“不想回去，说实话，我真没觉得自己有事。”爲什麽所有人都当她受了重伤一样？因为你本来就没事。
　　达诺伊嘴唇动了动，没把这句话说出口，雅格妮丝还是像一点正常人比较好，既然对正常人来说她现在应该伤势未愈才对，那就当做她伤势未愈吧。

　　船上的雾渐渐落了，众人正兴奋的时候，那雾却只落到船舷以下不远的地方，只要伸手就能穿透雾中。
　　然后，似乎是从水下上来了什麽东西一般，雾气从下向上，逐渐透出了一种浅淡却让人觉得深寒的绿色。
　　雅格妮丝立刻往船舷边走了几步：“绿幽灵之海……”
　　这片海域就如它的名字，顷刻之间，他们象是置身另外一个世界。抬头，是无星无月的天空，低头，是一片绿茫茫，仿佛他们现在航行的不是海洋，而是随风涌动的草地上。
　　黑蒙兰德上前几步，一把拉回了雅格妮丝：“离开那里。”
　　雅格妮丝刚刚想俯身看看，被这一拉岔了气，躲到一边猛咳。
　　黑蒙兰德吓了一大跳：“我刚刚一时情急，触动你伤口了？”
　　雅格妮丝一边咳一边嘴角抽搐，挥着手说不出话来。她从有内伤进化到有伤口了？这玩意还会逐步递增的是不是？她是被吓到了！
　　黑蒙兰德也发现自己的问话不太对头，连忙帮她顺气，一边观察着海面：“还是你看到了什麽？”
　　雅格妮丝终于能说出话来，带着满眼咳出的泪花喊道：“我是被你那一扯撞的！”
　　“噗……”旁边传来笑声。
　　黑蒙兰德立刻瞪了一圈，直到笑声消失为止。然后他灵巧地跃到船舷上，拈弓搭箭看着水下，眯起眼睛一箭一个准，随着他一筒50根箭下去，雾色立刻清澄了许多。然后他才得意洋洋跳下来，看着那些嘲笑的眼神都变成崇拜。
　　“刚刚那么浓重的雾气我还没办法，可是和我玩这招，只能说它失策。”弹弹弓弦，长弓立刻化为护腕，的确相当英俊潇洒。可惜，这船上除了三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之外再没有女人，所以他只得到两种眼神——鄙视和无视。
　　“噗通。”似乎有一声很轻微的动静，黑蒙兰德的耳朵动了动。
　　拉比丝注意到了：“千里眼顺风耳，你又捕捉到了什麽？”
　　黑蒙兰德弹弹耳朵，侧耳细听：“现在没有了，刚刚好像听到了一声水声，从船后传过来的。”
　　“我去看看。”拉比丝立刻轻灵地跃过去，到中途就隐匿了身形，他们很信任黑蒙兰德的耳朵。
　　如果黑蒙兰德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已经翘起来了：“我上桅杆去看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雅格妮丝和贝莉安对视了一眼，都露出笑容，真像个孩子。
　　达诺伊一直抱着双臂站在一边，眼睛望着远方在出神，雅格妮丝他们怎么胡闹，好像都不在他眼里。
　　“喂。”雅格妮丝凑过去，手搭在他手臂上：“你说的麻烦家伙在哪里？”
　　“不在这里了，你不用担心。”达诺伊低头对她说道：“如果要见他，也需要到亡灵岛才可以。”
　　“那种会让你觉得是个小麻烦的家伙，我爲什麽要上感着去找？”雅格妮丝撇唇。
　　“就算你不找他，他也可以来找你，毕竟对于他来说，你们是上佳的食物，最近很少有强大的人类会去亡灵岛找死了。”
　　坦恩嘴角抽搐：“你不用说得这么干脆……”他们也不是去上亡灵岛找死的，而是有任务。
　　达诺伊抬步上了船舷，伸手指向水面。一朵小小的冰花自他指尖出现，然后水下发出一阵不停息的咔咔声。后船舷传来一声惨叫，是属于人类的叫声。
　　“愚蠢。”达诺伊冷冷道。
　　拉比丝已经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扯着一个半边冻成了冰坨的人：“达诺伊阁下，这个是你动的手？”
　　达诺伊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径自进入船舱。
　　黑蒙兰德跳下来：“喂喂，水下深处全部都被冻结了，虽然不妨碍行船……怎么回事？”
　　“是达诺伊做的，还有那个。”贝莉安指了指拉比丝手里的人。
　　“他洒下诱饵引诱那些不知道是鬼是怪物的东西从深海爬上来，不过现在都被达诺伊冻住，我们可以安全跃过这片海域了。”拉比丝踢了踢冻住那人下半身的冰块，然后龇着牙咧了咧嘴：“至于这位，我想不用管他，他这辈子下半身也别想再动弹了。”这种程度的冻气，他的身体全是彻底废了，命也没有多久吧。
　　“他是刚刚在主帆上的那个，明明这也是他的船，明明他也要靠着这条船活命。一个人类，怎么做出这种事情？”贝莉安摇头。
　　“贪得无厌吧，或者怕死？不管是哪一种，或者总可以说是……人之常情。”拉比丝撒手扔下了他：“雅格妮丝，达诺伊有没有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麽？”
　　“没细说，大概意思，这是亡灵岛外流的物件，导致外流的那个人已经回去了，只剩下一堆破烂。”雅格妮丝用达诺伊的思维方式说了一遍。
　　“我们被那个人盯上了？”
　　“如无意外应该是的，我们是最上等的食物——达诺伊说的。所以如果有意外的话，也找他不要找我。”雅格妮丝推得干净。
　　“随便了，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里。”黑蒙兰德提起刚刚拉比丝抛下的那个人，甩手扔到了水里，给他一个痛快：“女孩子家家的，果然心慈手软，这种的直接杀了就是。”
　　“不是我们心慈手软，是你太狠了，注意点旁边啊。”僵尸杀得一干二净就开始杀人，这不扯淡呢幺，你看看把人家孩子吓得，等会儿一船的人都以为他们是杀人魔头了。
　　黑蒙兰德朗声道：“你们之中有谁认识我扔下去那个吗？他竟然暗自洒下血饵，吸引海底的妖魔鬼怪前来，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这里还有没有人跟他是一伙儿的！”
　　立刻一群人噤若寒蝉，全都不再吭声。这种害全船的事哪里可以沾染？别说有关，就算擦个边儿，也得被全船的人扔到船底下去。
　　“立刻开船，趁着水底的东西被冰冻的时候，全速前进！”眉纱是携威发号施令，刚刚差点没烧了整条船的恐惧还在，于是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达诺伊好像很在乎我们是不是能够顺利到达亡灵岛。”拉比丝拉着雅格妮丝窃窃私语。
　　“我也不知道，什麽事情他都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我又管不了他。”
　　“我看你要是不能管，那就真没人能管了。”拉比丝暧昧地挤了挤眼睛道：“你只要面容一板，再委屈一点，保管说什么这男人都言听计从。”
　　“去……达诺伊哪里是这样的人。”雅格妮丝脸色微红。
　　“那你就把他变成这样的人呗，你总是喜欢他的吧？若是喜欢的话，总要把这个难惹抓在手里，不然怎么是你的？”
　　雅格妮丝轻轻咬着嘴唇：“我喜不喜欢他，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一团乱，还掺杂了一个不知道什麽人的家伙，怎么喜欢啊……”
　　“误会还是争吵都和喜欢没关系，你若是真喜欢，就算他是恶棍也没什么不同啊。”
　　“但他有事瞒我。”
　　“唔？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拉比丝耸肩：“若是我的男人爲了我好隐瞒我一些事，那我可能会揍他一顿，却不会真的生他气。”
　　“啊，我现在也没生气……”雅格妮丝看看船舱里面，不停咬啮自己的嘴唇。
　　拉比丝咧开嘴巴，突然说道：“你刚刚又运用法术，也不怕身体出事？赶紧进屋休息去，别在这里吹风了。”一直把她推进了舱门，她才低声说：“好好聊聊，我不会让别人下去打扰你们。”
　　“我们现在还不是这个关系！”雅格妮丝低声说。
　　“现在不是，变成是不就可以了。”
　　站在船舱里，雅格妮丝哭笑不得。什麽叫做不是变成是？这又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不过他倒还是站在了达诺伊房门前，只是有些踌躇不定。他们是该谈谈，可是细想也没什么好谈。该问的还是那些老问题，达诺伊不想说就是不想说，她还能怎么做？摇摇头，还是算了吧，她还不如就去睡了。
　　门却突然打开，达诺伊低头看着她。
　　“嗯……我没事。”雅格妮丝支吾着说。
　　“我知道，进来坐坐。”达诺伊把她让进自己房间。
　　“好。”
　　达诺伊仍然坐在窗边，雅格妮丝想了想，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而非挨着他。
　　达诺伊伸出手：“来。”
　　雅格妮丝蹭了蹭，往那边挪了一点距离。达诺伊便自己走过去：“真的埋怨我？”
　　雅格妮丝抬头，看着达诺伊温柔的样子，便一点儿火发不出来了。
　　“没有，我倒更象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达诺伊拂过她的髪：“放空你的脑海，什麽都不要想。然后将你想知道的事情从头捋顺，难道就不能猜出一些吗？你不是笨蛋。”
　　“我也不聪明，否则也不用自己伤透脑筋。”雅格妮丝照他所说的办法，闭上眼睛，慢慢让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心绪再不烦乱。从第一次精灵墓地的奇异开始，一直到那个白袍男人的出现，达诺伊的异常……猜测、推理、判断，然后她突然睁开眼睛，泪水便流了下来。
　　“他是我的……”
　　达诺伊俯身拥抱住她，让她安安静静在自己怀里痛哭。
　　过了一会儿哭声抑制，雅格妮丝突然咬上他的肩膀：“瞒着我！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也瞒着我！”
　　“你一直误会你父亲是否是抛弃你，再加上我也不喜欢他，又何必和你多说？”
　　“你也不喜欢他？”
　　“嗯，非常非常不喜欢，在我看来他太冷血也太虚伪，所以从小到大我从没有正眼去看他，也从不曾试着去了解他。”
　　在他怀中的雅格妮丝却突然一僵，慢慢推开他：“可是我听他和你的对话，你们不是父子吗？”
　　“我的父亲的确是他，而我的母亲是冰龙王，我在三十年前继任了新任冰龙王的位置，就再也不曾见他了。”
　　“可你们还是父子，而他是我的父亲，我们就是兄妹……”雅格妮丝突然觉得有点混乱，于是立刻抛开这个话题：“他是谁？真的是黑蒙兰德所说的白龙王？”
　　“是。”
　　“那么，覆灭黑精灵一族的也的确是他？”
　　“这我不知道，他的事情我从来不去打听。”看雅格妮丝神色复杂，达诺伊虽然自己并不在意，却也不得不说：“他做事总有他的理由，随意覆灭一个无罪种族不会是他做的。你也不必让那黑精灵知道你的身份，若真是想知道究竟，以后有机会问他就是。”
　　“会有机会吗？他看样子是想躲着我的，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原因。”雅格妮丝有些许失落。
　　于是达诺伊也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陪着她。直到雅格妮丝伸出手再次抓住他的衣袖，他才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想起你五岁的时候也是这般，我走在大街上，你就突然拉住我的衣角。”
　　雅格妮丝脸色微红：“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孤儿，又不是故意的。”
　　“有时候我会想，你抓住我那时，脑海里在想什麽呢？竟然抓得那么肯定那么执着，却偏偏一句话不肯说。”
　　“我那时没有见过世面嘛……就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不知不觉就抓住了。”
　　“呵……那现在你见过许多完全不同的人了，又怎么想？”
　　“现在？现在看了这么这么多人……”雅格妮丝低下头：“好像还是达诺伊最好看，而且越看久了越好，谁都比不上。”
　　“就你会说这个话。”达诺伊伸手，轻轻触了一下她的脸蛋，并没有过多的亲昵。
　　雅格妮丝眼神微微闪了闪，侧头蹭了蹭他：“那么，从今以后我要叫你兄长？大哥？”
　　“胡说八道，还像以前那样叫。我已说过，我并不喜欢那个男人，也不喜欢称他为父亲。”
　　“我虽然不知道你爲什麽讨厌他……”雅格妮丝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我不太记得他，连他的样子也想不起来，总是想看看他的。”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没见过自然会想看看。”达诺伊摸摸她的发：“这样也好，看过了，自然就不会再想什么了。”
　　“看到了他之后，我还想问问我妈妈的下落。”雅格妮丝认真地说道。
　　“你的母亲……”达诺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也对，你找了这么久，如果能够得到她的下落，那就太好了。”
　　“是啊，就像我对我的父亲一样，总是该见一面的。”雅格妮丝眼圈红了：“见一面，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然后再也见不到也无所谓。”
　　“别说什么再也见不到，只要他们还活着，只要你还想，我就会带你去见他们。”
　　“是啊，没有达诺伊做不到的事情对不对？达诺伊还这么宠着我。”雅格妮丝终于恢复了对他撒娇的样子。
　　“我能够一直宠着你也是好的，在我而言那就算是很好了。”达诺伊喃喃。
　　雅格妮丝回头看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达诺伊却没有让她把头再扭过去，而是轻轻捧住她的脸蛋：“我的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你可以一直是我的小姐？”
　　“你在说什么话？我是你养大的嘛。”雅格妮丝对他咧开嘴巴笑，然后轻轻摇头，示意他把手放开。
　　达诺伊没有放手，反而把她拉到怀里，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肢。
　　“达诺伊！”雅格妮丝张大了眼睛。
　　“我的确是将你养大，但若是你将我看成父亲或者兄长，我万万不同意。”软玉温香在怀，达诺伊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而低沉，不复平日冷淡。
　　“我没说我那么看你，你先把我放开。”雅格妮丝退在他胸膛，却像推在一块冰块上一样。
　　“我的话还没说完，先不要乱动。”
　　“哦……”雅格妮丝虽然乖乖不动，可是身体僵硬得很，一点放松的味道都没有。没办法，虽然从小到大达诺伊也有很多抱着她的时候，不过从没有这么暧昧的气氛，也从没有这么紧，仿佛要把她揉到身体里一样的紧密。
　　达诺伊的手指划过她的后背，是要为她放松心情的意思。可是那两根手指的触感隔着衣服传来，却让她的身体在热起来的同时，更加难以放松。
　　“我从没见你这么局促。”
　　“我也从没见你这副样子！”雅格妮丝努力让自己瞪视他。
　　达诺伊竟然再一次笑了，在雅格妮丝唇侧落下一个吻，差一点点就可以覆盖那片温暖的柔软。将头侧在她肩膀上，雅格妮丝能感觉到达诺伊的心跳，咚咚咚……一点一点变得冷静下来，最后不复再被感知。
　　然后他抬起头，又是邻家大哥哥一样。雅格妮丝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好了。
　　“为你生气为你担忧，如今还要加上一条为你失控，我的小姐，你真是我这辈子的克星。”冷冷的语调说出这种话，却偏让人不会怀疑它是假的。
　　“这可不是我的错，我又没让你……”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雅格妮丝的脸颊再次染上好看的潮红。
　　“我的心思你还是知道些好，不过知道了，以后就不许为一些小事和我闹脾气，有些事你不知道总比知道好。”
　　“这点我知道，我身上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别说我不了解，恐怕这世间了解的人都不多。”她突然拉紧达诺伊胸前的衣衫，整个人靠着他：“你说我不知道好，我就不差这些事，可是我却要问你，我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好？”
　　达诺伊沉默了，到底对她好不好，自己不是不知道的。说实话是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因为不知道会无法面对严酷的未来。可是现如今，他实在说不出不好的言辞，只要自己力所能及，怎能不护着她一辈子？若是力不能及……拼得一死力保的寻思他有过，只是现在想想，一死又如何？若真到了自己死才能解决的程度，那也许死也无法保住他想保住的人。
　　“你想做什麽尽可以自己去做，我虽然不会告诉你，却也不会管着你。只是如果有什麽危险的话，或者遇到麻烦，第一个告诉我。”
　　“你呀，不想告诉我那些事，还要我不瞒你，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达诺伊带笑看着他爱娇爱俏的模样，不再说话，只觉得就这样看着也是好的。

　　绿幽灵海域平平稳稳地过去，他们这些人在船夫眼中的地位突然提高了许多，简直就跟救世主一样。妮丝等人也不告诉他们最终目的地，只是叫他们向前走，他们便听话向前走。有这么一船有本事的人，还怕什麽？
　　一直到风和日丽变成阴云阵阵，不下雨，那云却像一直往脑袋顶上压过来一样，才有引起这帮船夫的注意。
　　有一个年纪大些的见多识广，吧嗒吧嗒嘴巴道：“看这样子，我们是快到了森哥嗨渊了，那里可不是船能去的地方哟。”
　　“森哥海渊？那可得止住在这里了……”看看那边船舷谈笑风生的几人，掌舵的悄声道：“老大哥，不如你去和他们说说？”
　　“你怎么自己不去？”
　　“哎哟喂，我哪敢吶？就看他们那个杀伐果断的样子，我上去不是给自己碰一鼻子灰？您老的资格老，他们尊老爱幼的，肯定不能像对付我一样对付您。”他一句话说的恭维，又放低了姿态，那老头子又砸吧砸吧嘴，晃晃悠悠去了。

　　“无尽之海，森哥海渊，多神奇的地方。自古以来谈之色变，难道就真没有谁能够将这里看个通透？”
　　“也许有，那些人看通透了之后，或者就不屑再与我们这些尘世的人说了，不是顶尖的高手，又怎么能在那种地方来去自如？”风似乎有些冷，于是雅格妮丝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也是，只有我们到了那种程度才知道那种心态吧？现在怎么想也没用。”贝莉安耸肩。
　　黑蒙兰德已经从船舱里拿了斗篷出来，递给她们三个女孩：“也别说得那么沮丧，我们早晚有一天也能到那个境地，又何必着急？倒是现在要注意点身体，这风太阴冷了，莫不是从亡灵岛上直接吹过来的？”
　　算算路程已经将近抵达，再过一刻钟，他们就能看到那岛的影子。
　　“就停在这里吧。”拉比丝突然说：“如果再往前的话，不光这一船人保不住，连我们都要有麻烦。”贝莉安有点办法能够应付她这些天敌，例如遮盖他们的气味，让亡灵那个敏锐的鼻子不会有所察觉。但也只限于他们五人而已，要掩盖一船的船夫，就算贝莉安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幺多材料。
　　“坦恩已经去了，过一会儿我们放小木船下海，他们就原路回去。”
　　“有你们两个大男人在，我们这几个小女子当然放心。”雅格妮丝巧笑盈兮，开心得很：“贝儿，现在就开始吧。”
　　“还是等我们看见了岛，如果现在就用了，海浪一打海风一吹，那味道就要散了许多。”
　　其他人自然无异议，连那面上的笑意也未曾消失。对于某些人来说，冒着生命的危险是一种刺激，不单单是一种刺激，而且还是一种提升自己的方式。至于会不会真的死掉，这个是无所谓的，死了不是时运不济，而是自己的本事不够，怨不得旁人。

　　弃了大船上小船，本来这船就不大，六个人全坐在那里肯定会挤，达诺伊用冰在旁边接了一块，站在上面。
　　小船的速度不慢，因为有法术推动，很快他们就看见远远的一个小点，随着越来越近逐渐变大。
　　贝莉安立刻给每个人分发药粉，等他们撒到身上之后便是一人一道白光。
　　黑蒙兰德动了动手臂：“好像身上黏了一层什麽，怪不舒服的。”
　　“如果没感觉到身上黏了这层什麽，你就要小心丧尸发现你了。”贝莉安撇嘴道：“我自己也知道不舒服，可这是必须的。”
　　“历练吗？”达诺伊脚尖一点，冰层就和船断开了：“你们自己去吧，有事……”
　　“也不找你。”雅格妮丝打断他的话。
　　“嗯，如果想自己历练，不用找我，如果你不想死……”达诺看看亡灵岛，现在远看去那个石头一样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大：“或许晚了我也救不了你了。”
　　他就这样踩着一块冰飘然远去，倒是吸引了这五个人的大多目光。
　　连黑蒙兰德都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说道：“就知道耍帅……”不过这句话也就承认了的确很帅 = =
　　雅格妮丝眨了眨眼睛，掩盖不住浮出的笑意。

　　亡灵岛上最多的是什麽？真正去过的人不会回答你是亡灵，而是树！一个死人呆的地方却绿意盎然，那树木密密麻麻一片苍苍，几乎已经达到遮云蔽日的程度了。
　　在亡灵岛的外围看着，竟然什麽都看不出，那里面有没有亡灵在窥视也压根儿不知道。
　　五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想到亡灵岛可能荒芜，可能阴森，却从没想过会如此，他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谁说亡灵没有脑子？我看他们聪明得很。”不管用了什麽方法，这些树养着，等于是一个最好的天然屏障，造成敌明我暗的局面。只要这些亡灵愿意，他们尽可以设好了陷阱圈套，等他们进去之后群起而攻。
　　“亡灵岛不比哈洛加斯，活着回来的人不少，怎么会没有人说过的？”
　　“要是我回去了我也不说，这种情况下麻烦大于危险，我折腾了，自然也要让后来人跟着折腾一下才舒服。”黑蒙兰德坐在最前面，一下一下划着船，笑眯眯说道：“三个姑娘还不一人来亲我一下？如果不是有我在，这树林对你们而言可就危险得紧了。”
　　三个姑娘很想一人给他一巴掌，可他说的的确是实话，这地方如果没有黑蒙兰德在，还真不好过也没招过。
　　这是第一次口花花没挨打，黑蒙兰德免不了乐得跟只偷完腥的大猫一样：“我开始喜欢上亡灵岛了~”

　　他们选了一块平处靠岸，坦恩要把小船推上去藏在草丛与落叶下，却被黑蒙兰德阻止。
　　“没用，毁了吧。”
　　“毁了我们怎么回去？”
　　“一艘小船也渡不了大海，遇到暴风雨更是死路一条。我和妮丝在出发之前给导师去过信了，他会派船来接我们，不过会慢些。”
　　“慢些就慢些吧，既然来到这里，难道真的拿一个骷髅头骨就回去？既然魔武协会的人划下道，我们就该给他们一个好回应。”坦恩劈开小船，用棍子打成碎片，然后又拢在一起：“我们现在是被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自然是发现了，不过这附近暂时没有人，我们还有隐藏的时间。”
　　“那就找个声东击西的法子吧。”拉比丝蹲下身摸了摸：“潮的，能行吗？”
　　“真一场大火就收不住了，冒点烟挺好。”雅格妮丝打出两个火球术。魔法的火焰没那么容易熄灭，不停发出荜荜拨拨的声音，黑烟越来越浓，火光也越来越大。
　　黑蒙兰德一扯他们：“跟我走。”然后便顺着一个无人来的方向隐没身影。那些树枝低低弯弯地垂着，仿佛在帮助他们隐藏。
　　就算亡灵养出来的又如何？还是更愿意帮助身为自然之子的精灵。
　　他们并未走太远，而是尽数上了树，隐藏着观察情况，看到不过多久冒烟吐火的地方就被一群亡灵围住，青面獠牙或者文质彬彬，从肥到瘦都有。这帮家伙遇到彼此之后先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弱者给强者让步，窸窸窣窣回到黑暗中，强者才开始探查他们的踪迹。
　　其实说强者也不过是三只低阶吸血鬼，连肉翼都没长出来，想要飞只能化为蝙蝠。外围发生的骚动还不能引起真正强者的注意，这种地方最多也就出来这个了。
　　“觉得怎么样？”
　　“这种的我们能对付，问题是我们该不该对付，万一对付了小的，出来个大的……”亡灵这东西源源不绝，最后被玩死的还会是他们。
　　“在别人的地盘里，我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黑蒙兰德摸了摸树干，枝叶把他们隐藏得更深。
　　“目标呢，我们选谁？”
　　“高阶吸血鬼、巫妖、死亡骑士，我提议抓阄。”三个都很变态，实在选不出哪个更像软柿子一点。
　　“吸血鬼先下去，那玩意魔武双修，一个十五级的战士绝对同时是一个十五级的法师，找死才和他们对上。”
　　“那就死亡骑士？我们这边都比较适合远战吧？”
　　“那也得有一个能抗住的，据说死亡骑士冲刺起来跟闪电一样，万一把坦恩劈死了咋办？”
　　“去！怎么说话呢。”
　　“嘻嘻，我说事实呀。”
　　几个人合计了一阵子，决定借着树木的掩护往里走，碰到谁就算谁倒霉，就算猎不到一个强悍的，拿几打次一点的玩意回去也不错。
　　“我们最好不要下地，下去了也要放轻自己手脚，我觉得落叶下面的地方有点不对劲。”
　　“亡灵的地方当然不对劲，这帮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贝莉安立刻凶巴巴地说，自从上了亡灵岛她身上就多了一股戾气，颇有和亡灵不死不休的感觉，连手上的法杖都会时不时冒出白光，很淡很小就是了。
　　“我说贝儿，越强的亡灵越敏感，我是很赞同你斗志高昂……可你再这么外露下去，等亡灵顺着神圣气息找过来，我们就可以死了。这叫做天敌，凭树叶草地是掩不住的。”
　　贝莉安的脸红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克制不住自己。”
　　黑蒙兰德侧头轻声问坦恩：“贝儿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一直没弄懂。”
　　“光明教廷的定选圣女，等她20岁就要正式继承伊斯公国的圣女职位。”坦恩快速回答。
　　“喔！”黑蒙兰德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什么候补圣女或者圣女仆从之类，而是已经确定了，也就是说，除了光明神刻印的仪式之外，完完全全就是圣女本人活脱脱站在这里。
　　于是贝莉安神奇地看见，平素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吊儿郎当的黑蒙兰德变了脸。
　　他先是紧紧皱眉，然后突然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