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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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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了。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专心地喜欢你,不用去猜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了。
我不知道妖孽是如何定位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却总是试图从他身上得到如李平和琳儿给予的友好和尊重。我曾经试图讨好他,可这人好处都受了,转个身依旧该利用利用该忽悠忽悠该威胁威胁,油盐不侵。所以某种程度上,我简直恨透了妖孽。而大多数情况下,我很怕他,正因为太过害怕,反而觉不出恨来。将像现在他一句轻飘飘的“照顾好身体”,我立刻吓得任由右相夫人摆布,乖乖喝药。
药喝下去,烧是渐渐退了。只是胃口怎么也好不起来,吃什么都味如嚼蜡。夜里更不敢睡,只怕一入梦便控制不住身体的异状,害怕得一直睁眼到天明。
没过两天,任无月原本还没恢复过来的身体又被我弄瘦了一圈,右相夫人看在眼里,心疼得哭红了眼,右相大人也撇下所有公务,到我房里来安抚我。
“月儿,”他柔声唤我,“我听你娘说你最近茶饭不思的,可是有什么心事,说与爹爹听可好?”
我难受得眼泪直掉,“爹爹,我好难受,我浑身上下都难受……”
右相大人见我如此,自是不忍,忙忙将我搂在怀里,“月儿莫哭,有什么委屈跟爹爹说。”
“爹爹……”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哭着哀求他,“我真的难受,求求你做点什么吧,你做点什么,要不然我会难受死的。”妖孽把我变成右相大人的心头肉,头一个看中的,必定就是右相大人手中的权势。他到底想要他做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一点点暗示?
“月儿乖。”右相大人拍拍我的手,下了狠心,“爹爹给你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把你的难受治好!”
右相大人果不食言,第二天一早便有一位老大夫来看我。大夫姓范,是宫中最好的御医,轻易并不出诊,自然是看了右相大人的面子,这才来了相国府。
但他却也和蔼,神态温和,问话的语调轻柔,眉眼中总带点微微的笑意,让人觉得可靠。
“小姐觉得哪里难受?”他柔声问我。
我犹豫,因为这难受难以启齿。
他见我如此,有些生气,“小姐你若不与我说症状,叫老夫如何对症下药?”
我思量再三,决定相信这位大夫,也许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能碰上一个医术比妖孽好的人。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斟酌着语句,想表达得隐晦一些,“总想着……一个人,见不到他,就会难受……”
范御医听得十分仔细的样子,边听还边拿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是否伴有茶饭不思,神思不属的症状?”
我用力点头。
“一旦见到此人,可会心律不齐,呼吸困难?”
“对,对!”我不住点头,激动地抓住大夫的手,“范御医,我是不是有救了?”
“当然。”范御医笃定地朝我点头,不容置否,“老夫最善此症,保管药到病除!”
“太好了!”我大喜过望,“那你快给我开药吧大夫,我都快折磨死了。”
“好的好的。”范御医站起身,拿了药箱便要出去。
我殷切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范御医!”我唤他,“我这病,可有名目?”
已经到门槛的范御医听到声音转过来,摇着脑袋朝我笑,“有疾如是,名唤相思。”言罢出门。
我愣住当场……范御医,会不会误会了什么?正要追上去解释,又突然想起,妖孽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是什么来着,对了——他说,“身患顽疾,是名相思。”
难道,他口中“身患顽疾,是名相思”的人其实是指我?
那么这所谓的“相思”,是否能如范御医所言,药到病除呢?
我在万分不安和忐忑之中,等来了小圆给我端上的药碗。
捏着鼻子整碗灌下,我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等了好一会,身体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倒是睡意一波一波地朝我涌来。我挣扎着想睁开双眼,却抵不住浓浓的睡意,渐渐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我就说嘛,这个世上又不知妖孽一个大夫,神医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精神大好,早晨右相夫人过来陪我吃早饭的时候,我胃口很好的多要了一碗粥。
右相夫人看见,高兴得不得了,急忙令小圆盛来给我,恨不能将桌上所有的小菜都夹到我碗里来,“乖女儿,你总算恢复些精神了。多吃些,看你这两天都瘦成什么样了。多吃些,你想要什么,娘都给你弄来。”
我甜笑着倚进右相夫人撒娇,“娘对我最好了!”我夹一点小菜,放进她碗里,我对她道,“娘也吃。是月儿不好,连累娘也辛苦了。”
“好孩子,好孩子……”右相夫人实在太好哄了,就这样已经红了眼。我说任无月,以往你到底怎么对待这对宠你到天人共愤的父母的?
用过早饭,右相夫人便说有事,先回去了。
我在阁楼里有些百无聊赖,怕自己无聊,便依旧翻开任无月的旧作打发时间。任无月的字画,诗文,还有专门做的舞衣……我只能说,对于一个当年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来说,任无月简直就是个天才。虽然歌舞琴艺无法再现,但这些字画的水准却都在中上,不能不令人钦佩。
作为她替身的我,要完全复制这个传说中的任无月难度系数实在是大,所幸右相夫人对这些不仅对我毫无要求,还力劝我不要再碰……我看看手中这一副任无月娟秀姣好的字迹,思量再三,还是觉得至少笔迹还是得模仿模仿。
正在练字的时候,号称有重要事情的右相夫人又回来了。
“月儿,快过来。”右相夫人满脸笑意,显然非常高兴。
我将自己写的字掩了掩,奔过去唤,“娘,什么事呀?”
“自然是喜事。”右相夫人自丫环手中将一套艳红的衣裳递给我,“快试试,这是三年前娘为你亲手做的。”交过来的时候右相夫人不知怎的又红了眼,低声道,“还以为你没机会穿了……”
“娘!”我娇气地唤了她一声。
她急忙抹泪,将我赶进房间,让丫环给我更衣。
好容易穿好,她牵着我的手,带我到屋里摆放的丈高铜镜前,问我,“喜欢吗?”
我拿眼看去,镜子中的任无月穿着一身艳红的嫁纱,修身长摆,长长的衣摆上的花纹全用金纱绣成,鸳鸯比翼,牡丹怒放。最美的,还是穿着嫁衣的那个人。烈焰一般的红,似乎点燃了那张脸上的妖冶,让她看起来像刚刚从血泊中诞生的妖精,就像田里肆意开放的罂粟花,明明是有毒的,却还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美丽。
周围服侍的丫环都呆住了,独右相夫人十分正常,执着我的手直道,“真好看!月儿喜欢吗?”
好看是好看了,不过……“娘,为什么要我穿嫁衣?”
右相夫人笑弯了眼,答,“自然是因为月儿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