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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滴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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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等待。等待着那个冥冥当中注定要来临的拒绝。仿佛古代春天就被抓进牢里的犯人在坐等秋冬季的行刑。
我希望暴风雨可以来的快点。
第二天温度就上去了。莫非春天不同寻常的寒冷就是为了配合我的这次告白？苦笑苦笑。
第二天下雨下了一天，傍晚，出校门去买水果，就算要失恋，要天崩地裂，该吃什么还是要吃什么。
我看见LEE和JUDY在一把雨伞下面进了校门，他们边走边商量。看样子是谈我的事。
难以形容那种冲击力。苍白。青涩。无地自容。
我做了给别人添麻烦的蠢事，现在让别人为我困扰。
我奔跑开去以避开他们可能会投到路对面的视线。匆忙当中我把膝盖撞上了林荫道边的花坛。
皮肤破了。一下子痛不可当。MD，我流血又流泪的恋爱。
我还以为那个疤会留到地老天荒。但是没有。
若无其事的回寝室后我接到了JUDY带来的刑期宣告。周五晚上，他在宿舍楼下等我，谈谈。
星期五了。晚上了。
他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啊，你的衣服那么显眼”。
他把我带出了学校。带到了浦西的南京路。我付的车钱，他没带零钱。
说不也像要表白一样困难么？我听着他的东拉西扯，也回应着随便说几句，最后我们把南京路都逛遍了，进出了一个又一个商店，一直走到外滩。
天早就彻彻底底的黑了，上海的夜空是紫红色的。因为城市大气污染和夜晚过多过强的光照。
外滩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周围都是周末欢乐喧嚣的人群。游人和情侣。
卖气球的。卖旅游纪念品的。卖地图的。卖竹哨的。把巨大的绿色红色毛毛虫拖在地上走叫卖的。
熟悉的上海话。天南地北的方言。
橘黄的大灯亮的刺目。边上是上海自豪的万国建筑博览会。雕像。塑像。黝黑的江水。
江对面有大块的霓虹灯广告。
风很大，有点冷了。
脏兮兮的小孩跑来跑去卖玫瑰花。
淬不急防里花瓣边缘已经发黑的红玫瑰就递到了我们跟前。他像被火炭烫到那样跳了起来。
我说：“我们不买。”
这是摆脱纠缠的最好方法。
走到陈毅塑像那里，他对我说，“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是我也不想答应你。”
言犹在耳。那天晚上的灯光，色彩，声音，动静，都活现在此刻。
我侧过头去，不让他看见我的脸。
因为一滴眼泪掉了下来，我让它静静的滑过我的面颊。
我吓住了。我做了那么长那么多的心理准备。我一直应付的很好。我好努力的。我没想哭给他看。
可是胸口酸的不行。
我那么努力克制，还是流下了一滴眼泪。
看《大话西游》是在我高二，在某个考试前一晚去看的，为此还被母亲堵在门口，差点不准我进家门。
那时这个片子太前卫，人们觉得莫名所以。一点也不红。
在我告白的时候还没有开始红。我喜欢的很多东西往往要在多年以后才会红。我太不大众。
那滴眼泪留在了至尊宝的心里，也决定了他的选择。
我的眼泪只留在了自己的心里。
同样的折磨那个保有它的人，多少年不得安宁。
他终于开口拒绝了以后我们的谈话就不绷的那么厉害了。
他多少放松了。
我没哭也没哀求，顺利努力的配合他，把他觉得困难的事情办好了。
他彻底放松以后，开始谈ALICE。
他说他是被动的，他也不想接受她。可是她能缠。对他又很好。班里的男生对ALICE印象不错，说他应该要。
他说他在北京有喜欢的女孩子，他说她扫帚眉，葡萄眼，总之不好看，可是他喜欢。
他说他暗示了ALICE很多次，可是她不接他的茬。
他说JUDY说了很多ALICE的不好的地方。他问我是不是女生都不喜欢她？
我说JUDY这个人很主观，她喜欢的就没有不好的，她不喜欢的就没有好的。
他说是啊，JUDY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也就女生能这样。男生就不行。言若有憾，又带点羡慕。
我没有为ALICE辩解。后来我后悔的不行。我根本没有必要这样。
那时侯还是会犯很多错还不知道错的年纪。
再后来我终于受不了愧疚，在信上告诉了ALICE我的卑鄙，我没有说她的好话，我甚至附和着LEE转述的JUDY的话。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可见这个人要卑鄙无耻和下流起来，真是没有不可能的。
他问我要怎么拒绝ALICE。我随便胡说了几句。
他又说拒绝我也挺可惜的，毕竟我的身材是那么好。说的无比诚挚，万分遗憾。
这是第一次我听见男人说我的身材好。
再后来若干年后我的男朋友听了说我：“笨！这说明他一贯经验丰富！”
再后来我们就回去了。坐的渡轮。还是我掏的钱。
渡轮开动时，霓虹灯光下的江水翻绞起来，艳丽的有点像莫奈的油画。最终是破碎了，黑暗了，平静了。
想到一个句子：“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在渡轮上他对我说，要不认我做他妹妹？
我开始对他失望。我说，做你兄弟好了。妹妹？上帝。我爱的人的品位就是这样？
然而这场爱恋至苦，即使来的莫名，即使我不欣赏他，甚至可能我都不喜欢他，不渴望他，爱恋依旧纠缠我入骨，至寒至苦。
终于我坚持着回到了寝室。JUDY等着我。她焦虑的问我如何。我模糊的微笑着和她说我很好，一切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脸上的笑容要到睡进被子里很久，我才懂得把它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