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康桥》applyn

9、第9章

　　果然是骨折了，怪不得痛得厉害。医生小心地处理完毕，用夹板把我的右臂固定好，用纱布吊在脖子上。

　　“这样子实在太搞笑了。”我勉强回头向他一笑。此时已经出透了一身汗。

　　杨李林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说不出那是责怪还是心疼。他什么也没说，抬手擦了擦我的额头。

　　肌肤的相碰让我的额头突然灼热起来，那再平常不过的举动让我猛地一缩。

　　他脸色一沉，把手从我的额头拿开，在半空中捻了捻，默默地放了下去。

　　“回去吧。”他站到了我的右手边，终于开了口。

　　回到住处之后他先去了学校，给我和他都请了假。回来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比赛赢了。

　　“我们进四强了。你成了英雄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默不做声。他接着要给我爸打电话，想让他接我回家调养。

　　“我不回家，我明天还要上课去呢。”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和他单独待上整个下午加晚上的机会，就算什么也不做，能光明正大地多看他几眼也是好的。

　　他瞥了我一眼，继续按键。

　　我一把按掉了电话。“都说不回家了，我不回家，除非你杀了我，你干脆就杀了我算了。我死了谁都解脱了，大家就都好了！”我一边流眼泪一边喊了起来。我想我是真的疯了。

　　他吓了一跳，火大地摔下话筒：“你不回家谁来照顾你？反正你现在这样儿我是受不了。动不动就耍脾气，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了，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你爸把你接走我就搬，保证不赖在这儿！”说完就要接着拨我家里的电话，他气得手指直发抖，那么熟悉的号码却拨错了好几次。

　　我气急，胸口闷得像是要窒息。我想打他我想踢他我想扑上去咬他，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我的脸部肌肉僵硬得仿佛坏死，不听话地微微颤着。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冷笑了一声，转身回房躺下。

　　那个电话他应该是没有打，反正直到傍晚也没有人来接我回去。我一直迷迷糊糊地躺着，在半梦半醒间徘徊。

　　中间他叫醒了我一次，好像是想让我吃点东西。我半睁着眼睛，不想听所以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出去拿了杯牛奶送到了我嘴边。

　　我把头扭到了一边，他又迅速地找到了我嘴的位置。我再扭头，他却固执地坚持要我把牛奶喝下去。我不耐烦地翻身，不小心拉到了伤处，疼得倒吸冷气，又出了满头的汗。

　　他这回不再坚持了，拿着牛奶的手僵住了好一会儿，把杯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带上门出去了。

　　过了好长时间之后他又进来了，我睁眼看了下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不回房间睡觉，来我这儿干什么？

　　他把一个枕头放在我的枕头旁边，掖了掖我的被角，随即在我旁边躺下，盖上了被子。因为我把身体都缩到了墙角，所以空出了大半个床给他。

　　他要和我睡在一起？那仿佛已经是上辈子才有过的事情了。今天，是要重温旧梦了吗？

　　突然之间我很想跟他说，原谅我吧！我们试着从头再来过吧，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一起上课打球吃饭自习，好不好？

　　然而我知道这话绝不能说。因为一旦说了，我就彻底泄漏了自己的秘密。

　　他会追问：“其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把左手伸过去，握了握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在黑暗中如同星星般璀璨。“睡吧，你明天不还要‘带病上课’呢吗!”他语气轻松地半开着我玩笑，就好像我们根本没吵过架似的。

　　本来以为有他在身边，我会睡得很安稳。但不知是因为伤口太疼还是下午睡得太多，我一点困意都没有，而仰躺着的姿势也让我极不舒服。我闭着眼睛数绵羊，数着数着就想起他天生微卷着的头发。

　　我有些烦躁，向左翻了个身，想着换个姿势试试看能不能睡着。就在我翻身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抬了起来，停留在我身体上方，像是在护着我那受伤的胳膊。直到我安稳地躺住不再动了，他才把手放下。

　　受伤真好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天天都受伤。

　　可是总有好起来的一天，那一天真的来了的时候，我怎么办？继续重复每天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样子？老天你何其残忍，既然注定是这样，又为什么让我受伤，又为什么让他这样温柔地对我？

　　温柔得让我想哭。

　　“动不动就耍脾气，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耳边又响起他的话。真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

　　有的时候我是真的特别恨他，把我折磨得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好吧，从现在开始，让我做得像个真正的男人吧。让我们重新回到最好朋友的位置，至少这样，也许我还会一辈子拥有他，虽然只是友谊，但是一辈子呢，应该可以满足了。

　　从现在起，我林骁，不会再勉强自己为你做任何不愿意干的事情，不会再为你杨李林付出半点儿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