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康桥》applyn

10、第10章

　　第二天早上，是我叫他起床。

　　“哎，起床了，七点了。”我推了推他。

　　他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他看上去有点憔悴。

　　他不设防的表情再次打动了我。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如往常：“还睡，要迟到了！”我学着他叫我的样子掀开了他的被子。

　　他嘟嘟囔囔地起身往洗漱间走：“居然让你叫我起床，真丢人。”

　　我抬腿踹了他一脚，接着做出一副和他怒目相向的表情。

　　“这开端不错！”我心里默默地想。

　　到了学校，同学都围过来问我的伤势，他在一边撇着嘴笑。我一边说着“没事没事”一边瞪着他。

　　“林骁你来了？胳膊没事吧？赶快好起来吧，咱们班进入四强了，下星期对三班，没你杨李林一个人应付不了呢！”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我全身一震。

　　既然决定了只做他的好朋友，那么她是迟早要面对的。

　　我转头冲她一笑：“我不能打了。”那边杨李林的脸色沉了下去。

　　徐芳野担心地问：“伤得很严重吧？”

　　我轻松地笑笑：“不是因为这个，是以后再也不打了。我本来就不喜欢篮球，太野蛮了。”

　　徐芳野愣住了，抿着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

　　杨李林把头偏向了一边，不说话。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第一次和我说起篮球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回答他：“我不喜欢，太野蛮了。”

　　当天晚上，他话一直不多，睡觉时却仍旧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我没有拒绝。既然他没有别的意思，拒绝才更显得有问题。只要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个人关心也是很幸福的。

　　这个晚上我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却不愿意睁开眼睛。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打在我的眼皮上，暖暖的，很舒服。

　　他醒过来，坐起身之后就不再动了。

　　虽然没有睁开眼，我却能感觉得到他一直在看着我，并且目光柔和。过了许久，他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脸。因为经常打球的缘故，他的手指有些坚硬粗糙，上面的硬茧轻轻地磨着我的皮肤。酥麻的感觉一直来到我的唇边，停住。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指抚上了我的唇，轻颤着来回勾勒着我唇部的轮廓。那感觉让我的理智刹那间崩溃，我几乎误以为我也可以拥有瞬间的幸福。我想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感情爆发出来，他会拒绝也好，会嘲笑也好，再压抑下去，我真的会疯掉。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敢睁开眼看他的表情，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也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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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爱你，我在说杨李林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因为我爱你！这回听清楚了吧？”我大吼了出来，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眸的是他惊惶的脸。他嘴唇轻颤，好久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大怒。

　　“你这个白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说你爱我！！你爱我！”他的声音哽咽。

　　他迅速穿好衣服冲了出去，狠狠地摔上了门。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慢慢穿好衣服，腿发软地走到学校。

　　他没有来。这个打击，对谁来说都太大了吧？这么多年的死党，居然是……同性恋！

　　午休的时候回到家，饭菜已经摆好在桌子上。他一直没有回来，我也一直没有吃。

　　我们真的……结束了。

　　下午来到学校，班主任走过来问我：“杨李林出什么事了？怎么没来上课？”

　　我笑得傻呵呵的：“杨李林他发高烧了，正躺在床上说胡话呢。”

　　“他都说什么胡话了？”班主任走开之后，我的同桌女孩八卦地问我。

　　“哈哈，他说他爱我，哈哈乐死我了。”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他不是把你当成徐芳野了吧？”同桌也乐不可支。

　　“是人就看得出来，还用得着你说？”我笑得更厉害。

　　这个下午我一直在笑。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发生，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地想笑。

　　这笑容到晚上放学回家还一直带着。打开门，他站在客厅里，双手插进裤袋，面前是他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要走了？我就不送了哈。今天的作业是模拟考卷，我帮你带了一份。你拿了再走。班主任那儿我说你发烧了，明天她问你可别穿帮连累我啊。”我打开书包给他找卷子。

　　他默默地接过卷子，很深很深地看着我。那表情像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得了得了，别那么看着我。我还没你想的那么可怜。”我不再理他，吹着口哨进了房间。

　　耳边传来他锁门离开的声音。我一动也不能动，傻呆呆地坐在床上。

　　我像突然领悟了什么似的，飞快地扑到阳台上去，探着头看他离去的背影。回头再看我一眼吧，再看最后一眼，也许你会想留下来也说不定呢。

　　我喃喃地叫着他：“李林……”

　　距离那么远，我的声音那么小，他是绝对没有听到的可能。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回过身，朝我看了过来。

　　他的羽绒上衣没有拉上拉链，风把它吹得大敞开来。

　　他的头发凌乱，像是从起床就没有梳过的样子，下巴上也长出了胡渣。他平时很注意形象，虽然穿的都是很便宜的衣服，却一定式样清爽并洗的干干净净，比起我身上那些脏兮兮皱巴巴的名牌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我再也笑不出来，轻轻地抬起手，向他摇了摇。

　　他的眼神居然也充满了绝望。

　　绝望的那个居然是你，你真是，总能让我感到惊奇。

　　结束了，真好。一切包袱都放下了，全身都轻松下来。

　　我不知道到底该干点什么，吊着胳膊在他的房间出来进去。那么长时间的感情一下子放下，心空得让我一下子习惯不了。

　　看个片子当作纪念吧。

　　我记得几个月前去音像店转的时候买了张新出港片的光盘，好像是黎明和舒淇主演。嗯，黎明不错，干净秀气却不漂亮得讨人烦。舒淇就更不错了，这个女人长了一张精致又慵懒的猫脸。前一阵子因为心情烦乱，一直都没有看。现在多好，又可以回到以前通宵看电影的幸福生活中去了。

　　电影的名字叫《玻璃之城》，因为这一对怀旧恐龙买了一栋用玻璃做屋顶的房子。

　　“英国有一座桥，叫做康桥……”

　　“康桥？好好听的名字啊！”

　　我的心猛烈地抽痛起来。苦笑着，林骁，你还真是倒霉。这就是你任性的结果，连老天都不肯放过你。

　　热，热的要命。真是，暖气干嘛给那么足，不知道会浪费资源吗？

　　我按了暂停，把所有的窗子都大敞开。

　　我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屏幕上，黎明惊慌地在人群中穿梭，回过头来，舒淇笑意盈盈地站在那座桥上望着他。

　　“她上辈子一定是只猫，下辈子还是……”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