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GL)[6/22大坑]》长空漠

11、第十一章 临风阁上

　　宇文潇岑坐在临风阁，品着上好的龙井，等苏婉儿。根据齐瑞的汇报，苏婉儿家里做的是布匹丝缎的生意，和秦家常有来往。苏婉儿是苏家大女儿，幼年丧母，平日很少出门，与秦漠是最近才相识的。
　　宇文潇岑感到奇怪，既然相识不久，怎么会有那么深厚的情谊？难道女儿家的都是这样的吗？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那天看见秦漠和苏婉儿在一起，他心里堵得慌。
　　越想，宇文潇岑就越想笑，竟然吃起一个女子的醋，难道对秦漠的感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他望着窗外渐落的红日，静静品着香茗。
　　那苏婉儿也是个俏丽的女子，却让宇文潇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苏婉儿听苏灵儿说了许多秦漠的事情，她才对秦漠的过去有了些许了解。总以为，那个叫做小芙的女子会让她厌恶的，可听苏灵儿的描述，她却也能明白她们当时的难处。如果最初遇见秦漠的是自己而不是什么其她女子，或许那么多的往事就会改写，现在的情形也会不同的吧！
　　“婉儿姐姐，其实彦斐哥哥不想这样对漠姐姐的，他只是不知道在漠姐姐面前除了表现恨意还能表现出什么情感罢了。他是亲眼看着挚爱的人死去，不仅仅是他妻子，还有漠姐姐，在那时也已经一并死去了，直到遇见你，漠姐姐才好像有些快乐。可是这些天的折腾，她又变回了当初失去爱人的漠姐姐。昨日，我去竹苑找她，她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看得我都心疼。她原本写了很多信，可是不敢送出去，怕被彦斐哥哥阻挠，也怕被皇上发现，总是写好了撕，撕了又写，看见我，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似的，真让人心酸啊。她这是给弄糊涂了，求我还不如求她二哥呢！若不是彦斐哥哥怕她有个万一，我能进去看她吗？竹苑又不是我随便可以进去的！若不是彦斐哥哥同意，这封信就算交给我也出不了竹苑。”
　　“你是说……”
　　“其实，这门亲事又不是彦斐哥哥定下的，是皇上自己看上了漠姐姐，彦斐哥哥怕漠姐姐跟皇上杠上了就没有好果子吃，只好拿你当借口。其实要真杠上了，彦斐哥哥一定会帮她的，毕竟漠姐姐是他唯一的妹妹呀！以前他们可亲呢！哎……没有想到，漠姐姐怕你有麻烦，什么都自个儿吞，有苦说不了，活着比死了也没好多少。”
　　听到这里，苏婉儿再也忍不住，扑在苏灵儿怀里嘤嘤哭了。
　　苏灵儿见姐姐这样苦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背，替她抚顺气。
　　如果秦漠是个男子该多好，她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婉儿姐姐，如果没办法让漠姐姐留下来，你们就私奔吧！”
　　“私奔？妹妹说笑了，如果漠走了，她全家都会被殃及，若再追查，皇上一定会发现我也不见了，那时，被拖累的就太多了。”
　　“那你也进宫去。姐姐也想过的吧！进宫陪漠姐姐。”
　　“的确想过，可万一皇上不同意呢？我该用什么身份陪漠呢？”
　　“嫔妃的身份。”
　　“不可以，我则么能够……”
　　“姐姐以为那天在街上和皇上的‘偶遇’之后，皇上会认为你可以做侍婢入宫吗？再说那些你又不会。”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让彦斐哥哥帮你。”
　　“灵儿，这样不好……”
　　“大小姐，二小姐，有客求见。”
　　苏灵儿忙跑去询问传话的家丁：“什么人求见？”
　　“说是替宇文公子约见大小姐的。”
　　苏灵儿回头望向苏婉儿，苏婉儿很诧异，难道她成功了？不，这些似乎太过顺利。
　　苏婉儿迟迟不肯起身，苏灵儿跑去拉她：“姐姐快去赴约，我要去见彦斐哥哥了。”

　　苏婉儿跟着齐瑞来到了临风阁。
　　此时华灯初上，没有红日映衬的天空被灯火映射出些微光亮。
　　桌前的宇文潇岑温文儒雅、仪表非凡。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豪迈的气魄。苏婉儿想，若是换作其他女子，恐怕早已为他的相貌气度所吸引了吧。
　　“宇文公子……”苏婉儿向宇文潇岑行了礼，被宇文潇岑赶忙扶起，请坐于旁。
　　“苏姑娘不必多礼，尝尝这儿的云糕，还有桂花糕，据说都是临风阁的特色。”
　　看桌上的桂花糕，有勾起了苏婉儿的伤心事，曾经，也有个人说相似的话，做相似的事情啊。苏婉儿微蹙眉头的模样惹人心疼，一旁的宇文潇岑看着，竟也有些不忍心。但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香茶。
　　苏婉儿回过神，抱歉地望向宇文潇岑，说道：“公子有事相告？”
　　宇文潇岑放下茶杯，从怀中掏出一条绢帕，正是苏婉儿留下的那条。
　　“我想，这必是姑娘遗落之物，因而冒昧请姑娘来此阁楼。”说着，将绢帕递给苏婉儿。
　　苏婉儿大方站起，接过绢帕，又说：“如果公子没有其他事情，小女子就此告辞。”
　　“等一下，苏姑娘。”宇文潇岑抓住苏婉儿的手不让她走，可突然发现举止有些不妥，马上松开了手，“对不起，我只是想请姑娘坐下来喝两杯茶，我想……和姑娘谈谈……秦漠。”
　　“秦漠？”苏婉儿听他这么说，便坐回了座位。心想：他有什么话要说呢？还是知道了什么？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谁都在等对方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希望对方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苏婉儿开了口：“请问，公子想谈些什么？”
　　“你……知道秦漠愿不愿意跟朕……皇上……回宫吗？”
　　“跟皇上回宫？公子是说皇上也来了吗？”
　　宇文潇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愿与不愿，岂是我们能够左右的？”苏婉儿望向窗外，似乎可以看见秦漠在那个城郊的住宅中孤寂的模样。“如果我是皇上，我不会强迫她，让她自己选择去留，给她一片宁静。只是，我不是皇上……对吗？……所以她注定不能平静。”苏婉儿看着宇文潇岑的双眼，异常坚定，不容反驳的眼神。
　　宇文潇岑被直直地盯视，有些震撼，除了秦漠，还没有谁敢如此直视他的眼睛，而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能有如此刚毅的眼神。他仿佛有种被看穿的窘迫。
　　“如果我是皇上，”宇文潇岑想了一下，又说，“为什么不带走她呢？秦漠是皇上喜爱的女人，堂堂天子，会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女人吗？”
　　“保护？皇上能让她做皇后吗？秦漠不过是江南富商的女儿，并非名门望族，皇宫容得下一个平民皇后吗？做不了皇后，秦漠如何自保？万一哪天皇上不再爱惜她，万一哪天，她容颜衰老，再也无法吸引皇上了，她还能够生存下去吗？深宫的女人难道不是蝼蚁般生存着，只是为了皇上的一夜垂欢？这些连我都知道，秦漠会不知道？难道公子认为秦漠会愿意断送自己的一生吗？没有好处没有回报地断送？”
　　“你……到底是谁？”宇文潇岑无法相信，一个深居闺门的千金小姐有如此气魄，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人竟然会有和秦漠相同的说辞。难道是他自己错了吗？难道他的所作所为会害了他珍爱的人？宇文潇岑不愿意承认。
　　“我是苏婉儿，公子应该知道的！”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宇文潇岑有些气恼，他不喜欢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语气，这让他感到自己的软弱。
　　“公子说笑了，公子姓宇文名潇岑，这在我们上次见面时，都已知晓了。”
　　“可是，宇文这个姓氏的拥有者非富即贵，也并不多见吧？”宇文潇岑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说。
　　“这是皇姓，皇族才有的姓氏，公子应该是王爷，也许……是皇上……也说不定呢！”
　　“如果我说我是当今圣上呢？”宇文潇岑放下茶杯，不温不火地看着苏婉儿。这是苏婉儿从未见过的威严。
　　可苏婉儿依然不露声色，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公子说笑了。”说罢，端起桌上的茶杯，清啜了一口。只是入口的茶水早已凉了，苏婉儿皱眉，放下茶杯。
　　“哈哈……好。我欣赏你。能够让我欣赏的女子除了秦漠就是你苏婉儿了。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齐瑞，送苏姑娘回府。”
　　苏婉儿起身，跟随齐瑞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望向宇文潇岑。为什么他不说明他就是皇上呢？明明可以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可却什么都没说。为什么？
　　苏婉儿跟上齐瑞，匆匆离去。心理的疑问没有消却。宇文潇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皇帝？
　　她是庆幸如今的形势的，她不想在没有达到终点前就和秦漠生死两相隔。

　　苏婉儿回到苏府后不久，苏灵儿也回到了苏府。苏灵儿马上窜到苏婉儿的房中，告诉她和秦彦斐商量的结果。
　　而另一方面，宇文潇岑在苏婉儿离开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沉默地看着苏婉儿离去的方向。他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他被蒙在鼓里。好像所有人都很明了，而独独他一个人看不真切。他希望他所担心的事情和秦漠无关，和苏婉儿无关，他怀疑着也否定着。

　　灯火阑珊之时，齐瑞走到宇文潇岑身边：“皇上，夜深露重，请保重圣体。”
　　宇文潇岑回过神来，看见身旁低着头的齐瑞，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去休息。”
　　然而，他心中要把秦漠带走的声音还是没有消失。
　　他要秦漠。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