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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错世 ...

  •   我忽觉一丝清明,幽黑的旋涡映出蔚蓝无云的长空。身子仿佛灌了千斤重的铅土,费好大气力才能伸展,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这不是古董行门前,我瞠目结舌。空旷的草地,远处隐约可见的栅栏,周遭有些排列整齐的木靶。我用力揉揉眼睛,发现这里和书上描写的古代猎场几乎一样。胸中的阵阵雷霆霹雳让人瑟瑟惊恐。
      爷爷从来没有吿诉我,祖传的铜镜能把人带到另一个时空,用时下流行的词语说,就是穿越。
      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起色,却遇此祸。哲学专业在古代毫无用处,我在异度世界该如何谋生?一阵马蹄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本要逃跑,却被一支利箭挡住去路,十多匹骏马团团围住我。
      为首的青年二旬左右,穿着玄红虎纹箭袖蟒,发束紫金八宝冠。他肤色如麦,肌骨健硕,眉宇间若隐若现凛冽的霸气,丰厚的嘴唇露出不是笑意的笑意。眯目虚视马下的人。我慌忙跪下,因为这名男子定是贵族子弟。
      “哪里来的乡野村姑?胆敢擅闯本王的猎场。”我这才发觉,麻花辫和红衣裳,是我第一次照铜镜的装扮,难怪他会叫我村姑。
      “回……回王爷的话,民女自幼长在深山,随祖父过日子。如今祖父已逝,民女无依无靠,只得胡乱讨饭。不想闯入了王爷的猎场,民女绝不是有意的,求王爷饶了民女。”说罢猛劲叩头,并流出两行清泪。
      “抬起头。”我怔住,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爷叫你抬头,你耳朵聋了吗!”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厮厉声喊到,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佯作害怕无辜的样子凝望这名王爷。
      “嗯,长得还不错。”他如品美酒,“宝瓶。”
      “小的在。”方才那名小厮忙躬身答应。“把这个女人带回王府,安置在后花园,若王妃问起,照老样子说。”
      我心里犯憱,这位王爷该不会要纳我为妾。我的命运就这么被他决定,到底不甘不满。
      一驾小巧的马车颠簸得我头晕,还要说些讨宝瓶喜欢的话,像白痴一样问这问那,套出我所处时代的大致样貌。
      宝瓶虽不耐烦,可还是尽量客气地回答我的问题:原来这里是名“大同”的朝代,现今在位的是第五代君主,上官熙。宝瓶提到这位皇帝,言语多有看不起的意味。上官熙登基八年,连北方的苍宛都摆不平。要不是他家王爷,岳阳王上官煦,自请封地凉州,与苍宛可汗谈判,苍宛早南攻京师。先皇生有六子二女,其中皇二子上官熙为太后所生,皇四子上官煦为宠妃灵太嫔所生。先皇本欲立上官煦为太子,怎奈太后使计,说灵太嫔乃狐妖降世,逼先皇赐死灵太嫔,上官煦落了妖孽的骂名,从此与皇位无缘。
      听宝瓶的口气,上官煦不满足一个岳阳王的封号,有造反的意图。我的脊骨遍生寒意,如果哪天皇帝要灭了上官煦,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可不想跟上官煦倒霉。
      “快到后花园啦。”宝瓶命四个家丁用轿子把我抬进去,急得像作贼。
      因凉州地属塞北,长年寒冷荒凉,萧瑟苍茫,园中多植耐寒御冷的花草,倚墙而种的白杨,浓密的枝叶遮住天日,看来这是专门金屋藏娇的住处。紫色的鸢尾每三朵成一簇,摇曳在鹅卵路两侧,淡紫的玉簪尤如淘气的丫鬟,穿梭于鸢尾之间,由鸢尾玉簮的粉白两色藩蓠,那艳嫩花蕊而绽染的胭脂红,给随风起舞的花之衣袂,添入几许娇媚的颜色。几块青黑的假山后,现出一角扎眼的朱红,纵使房室再小巧,也被华贵装饰的,而显雍肿。
      “金缕。”宝瓶伸长脖子向屋内喊一声,一个十六七岁,俏丽明媚的侍女扶着素手,盈盈而来。她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宝瓶:“宝大哥除了为王爷领来美人儿,您那贵脚可从来不踏人家这块贱地呢。”
      宝瓶仰起头,故作威风,实不敢与金缕正视:“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府里事情多,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功夫来你这里。”
      金缕飘向我,似用嘲弄的眼神打量我,朱唇含笑:“好一个美人胚子,若认打扮起来,不输画上的西施。不知这位姐姐贵庚?”
      我垂目微笑,道一个万福:“年方十六,不知姐姐年纪多少。”
      金缕还礼道:“虚长妹妹一岁,若妹妹不嫌弃,我便不知羞给妹妹做姐姐好了。”迫得我连连说,“姐姐言重,妹妹岂敢嫌弃。”
      宝瓶见自己的差事完毕,急忙走开。我暗想,宝瓶深得上官煦信任,王府上下亦有体面,为什么害怕一个小小待婢?
      “妹妹想什么呢?”一瓢满是花瓣的温水打在雪白光滑的肌肤,我忙说;“刚才跟姐姐说,妹妹幸遇王爷,自以为有多貌美。可见了姐姐,才知不过是王爷一时高兴,妹妹是撞到好运。只是不明白以姐姐的姿容,为何甘心屈居这后花园做侍女?”

      金缕发出冷冷的笑声,笑得盆中的热水降了温度,“妹妹果然不是庸脂俗粉,否则王爷也不会看上你。在你之前,有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女子都像你一样,可她们伺候一次就没了性命。你说我是伺候你好呢,还是伺候王爷好?”
      陡然,一块巨石死死压在胸前,让我喘不过气,头皮顿感发麻。金缕察觉到我的异常,边抿嘴嗤笑,边将花瓣扑到我背上。
      “瞧把妹妹吓的,我是说着玩儿呢。难不成伺候王爷,还不是好事?”半真半假的语气更让我心惊肉跳。
      月上柳梢头,我穿着月白薄纱裙在房里静静等候上官煦,内心的忐忑不安,加重了紧张和浮躁。
      “吱——” 房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上官熙两眼乜斜,身体微微摇晃,浓烈的酒气熏得我很是难受。
      “去给本王倒杯茶。本王口渴难耐。”一歪,倒在锦帐绣褥之中。我从地上爬起,端起方式雕漆填金麒麟登天茶盅,献与官煦。
      上官煦随手一扬,发现盅竟内无半滴茶水,猛砸碎了茶盅,用手紧紧扣住我的右肩,“贱人!你敢戏弄本王!来人!将这个贱人拖出去打死。”
      “呯!”十多个家丁冲进来,我忍着针扎一般的肩痛,忙跪下解释:“王爷息恕,妾身绝不敢戏弄王爷,这样做是有内情,求王爷明鉴。”
      上官煦挥挥手,众家丁退下,“什么内情?”
      “依妾身愚见,王爷并非口渴,而是心渴,渴望得到一件本应属于王爷的东西,可又没办法把它夺回来,只能借酒消愁,终日不得欢颜。”
      “噢?那你说说本王渴望得到的那件东西是什么?”我屏气敛息道。
      “妾身不敢说,王爷心知肚明。”上官煦用食指勾起我的下巴,玩味地看着我,喃喃说。
      “你不是寻常的山野村姑。”我听不出他是何意,不敢回应。
      红烛泪尽,上官煦临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话,妾身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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