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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四人行往天山,途径江淮。可到了江淮,心蓝却有些焦虑起来。
      “谁谁谁啊,你是不是偷吃东西了?不然干嘛心神不宁啊?”虽然玉生烟的语调轻松,可是她的神情却有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有些晕车。”
      “那我倒是要赶紧找个客栈住下,免得我的小丫头说我不体恤下人,你说是不?”
      “奴婢不敢劳小姐费心,奴婢能忍住。”
      “能忍住最好,如果实在憋不住想呕吐就自行跳下车,免得我们看了也觉得恶心。”她冷冷哼了一声,满脸不悦。
      “烟儿……”水无月实在是搞不明白,同样是丫鬟,她对无情的态度明显要比心蓝好得多……
      “好好好!”玉生烟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开玩笑道:“就知道我们水公子心疼丫鬟了,我又不是恶主,又岂会真让她跳了下去?”
      知她讽刺他,水无月详装发怒,玉生烟只是嘻嘻一笑道:“别急,不出一刻,自会有人迎门千里,请咱们吃好的住好的。”
      果不其然,一炷香后,百米处急急赶来一群人。
      那群人全身蓝衣,齐刷刷地站成一排,而最前面的,是着深蓝色衣服的中年人。
      只见那中年人抱拳行礼道:“请问车内是玉生烟玉殿主,水无月水公子,柳无情柳楼主么?”
      “呵呵,想不到我无影殿一向不管江湖事,如今却在江湖中如此有名,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香罗扇轻敲额头,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玉殿主武功高强,聪明绝顶,短短两年内,把无影殿扩张为原来的两倍,此等能力气势当然不负盛名。”
      “缪赞缪赞。”
      “玉殿主,我们家主子有请殿主和各位公子小姐大驾。”他一说完,原本排成一排的蓝衣人全部围城一个圈,把他们围在里面。
      “看来盛情难却哪!”玉生烟笑了起来,两眼却全是冷冽的霸气,直把中年人逼退了一步。“请带路。”
      “是!”他转头做了个手势,所有的人于是复又散了开来,排成两排,等到玉生眼的马车驶了过去,才浩浩荡荡地跟了上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群人到达了意柳山庄。
      玉生烟扶着水无月下了马车,随后是无情、心蓝下马。
      意柳山庄想必已是准备多时,一等他们四人到达,便领着众人到了内厅,只见里面烛影婆娑,酒香阵阵,中间已有舞女提起裙子翩翩起舞,而群摆摇动的时候,又散出片片琼花花瓣,花瓣在空中漫天飞舞,犹如翩然蝴蝶,煞是好看。
      “庄主说,玉殿主一路辛苦,故设了这个琼花宴为各位接风洗尘。”其中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众人入席而坐。
      玉生烟也丝毫不拘谨,坦然地坐下。
      “啧啧!”玉生烟转头和无情说道:“小黑子,这气派如何?”
      “极尽奢华。”无情虽然这么说,但眼中却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
      “呵呵!秦庄主果然是青年才俊,才几年时间意柳山庄就发生了如此变化。”玉生烟刚一说完,水无月握着她的手遽然一紧。
      无影殿从来不管江湖事,可是她却知晓意柳庄主姓秦,莫非他们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心中有丝不快。
      “玉殿主缪赞了,论能力,意白根本是连殿主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啊。”意柳庄主人未到,声音却已经响彻厅内。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十几个侍女分成两排齐刷刷走了进来,手中捧茶倒水,各司其职,等走到正厅内,又整齐的跪下,而秦意白此时才缓缓地踱了进来。
      等坐到主座上,他才向玉生烟拱手施礼道:“玉殿主。”
      玉生烟嘻嘻一笑,“玉面书生秦意白秦庄主,不亏是现今武林中风头无二的人物啊,果然丰神俊朗,貌赛潘安。”
      秦意白道:“哪里哪里,论外貌,意白怎么能和有武林玉公子之称的水无月水公子相提并论呢?”
      “武林玉公子?”玉生烟侧头看着水无月,却瞧见他的脸一红,显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坏心又起,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无影殿从不管江湖事,殿主不知情也不为过。”秦意白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现今武林,青年才俊倍出,南有无影殿、风绝楼;北有翔龙堡,寒冰宫,各位殿主、楼主等的武功,才智、谋略自不在话下,而武林异士中又评选出了武林四公子,水公子就是其中之一的玉公子。”
      玉生烟边吃着酒菜,边听得津津有味,反正有关水无月的事她都爱听。“庄主请继续说下去。”
      “这武林四公子是:玉公子水无月、剑公子寒修竹、鬼公子沈若溪与影公子——因为影公子行踪诡异,又神出鬼没,所以无人知道他姓甚名谁。”
      “但凡武林中有名号的,肯定有其过人之处吧……”玉生烟暗示。
      秦意白点头道:“剑公子人如其名,手中一把竹影剑使得出神入化,年仅二十三便在剑术造诣上让八大门派各大长老啧啧称奇,沈若溪精通奇门八卦五行之术,但是因为他常年戴着银色面具隐居桃源故人送绰号鬼公子……玉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师父虽然是行事狠绝的毒手观音,但是他却出淤泥而不染,为人温和谦逊,一身冠绝毒术也只用于帮助别人。”
      听到水无月风评如此之好,玉生烟顿时眉开眼笑,连连朝旁边的水无月调侃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不今晚我到你房来,你为我弹奏一曲?”
      众人虽是江湖儿女,但听得一个女子半夜要潜进男子房中,也不禁倒抽一口气,想那玉生烟果然是传说中的妖女,处事为人丝毫不顾礼教。
      “小姐。”连一旁的婢女心蓝都看不下去了。“这不合礼数。”
      玉生烟见有人来规劝,有些不悦,眯起眼说道:“撒撒撒的,我不是让你照顾公子么?你倒有闲情管起我的事来?你看公子不会喝酒,为何不替他喝了?”说完,就硬是拿起放在水无月桌边的酒瓮给心蓝全灌了下去。
      上好的竹叶青……酒劲很足。
      心蓝猛烈地咳嗽起来,原本素白的小脸也忽地嫣红。
      众人见她行事乖张,虽有为心蓝抱不平,但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此时主座上的秦意白开口说道:“是意白疏忽了,忘了水公子从来是滴酒不沾的。来人,给水公子换上一壶云雾茶。”
      玉生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刹是灵动可爱。
      酒过三巡。
      琼花宴终于散了。
      玉生烟与柳无情被分在了西面雪梅居、青松屋,而水无月则被分在南边的雨荷斋,心蓝因为要照顾水无月,于是在雨荷斋的旁边腾出了一个屋子让她入住。玉生烟对于要和水无月分开破天荒的没有异议,反倒是忽闪不定的眼睛让人觉得惊恐万分。

      ×××

      夜半。
      无风无月。夜色如墨一样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实在是做梁上君子的好日子。
      玉生烟固执的一袭白衣,毫不介意会被人发现,倒也是,她身形极为迅速,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所站之处跃向了十丈开外,且脚尖点在琉璃瓦片之上,却连声音都没有。
      “哎哟。”只不过武功再好的人如果太过自傲也会有吃亏的时候。玉生烟皱起眉头,有些恼怒地甩开正扶住她的手——而手的主人正是害她趔趄险些摔倒的元凶。
      “主人。”柳无情回想刚刚的亲密接触,忍不住露齿一笑,说道:“请小心屋顶有人。”
      玉生烟忿然道:“小黑子,你深更半夜穿了黑衣就不要笑了,像鬼似的。”
      无情却不恼怒,“小黑子穿黑衣也是主人要求的。”
      玉生烟自觉无理,于是道:“意柳山庄好好的床你不睡,躺屋顶上干嘛?”
      “看星星。”抬头看天,却是一颗星星也没有。
      玉生烟冷笑一声,讽刺道:“柳楼主好大的雅兴!”她可没忘记秦意白的那群走狗当初称呼他为柳无情柳楼主,和无影殿平起平坐的风绝楼的当家——更何况,那个人是个男人!
      她前面不问,只是因为她知道他没有害她的心思,若不然当初就不会出手救她,但是她不会不想:这样一个人,跟着她到底有何目的?
      无情挑眉看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却奇异地反射出炽烈的光芒,仿佛要把人燃烧殆尽。
      他忽地靠近她,闻到她身上浓浓的玉簪花香,缓缓道:“我不会害你。”
      玉生烟心中突然警铃大震,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热烈,那样浓厚激荡的感觉让她心惊,却也慌乱。在内心深处,也曾经有那么一个场景,那样一个人,还有——同样的一双眼睛。
      玉生烟极像玉簪花,喜阴,遇阳则死。
      那样浓烈的感情,只会让她想要疏离。她不禁向后一步,感觉他厚实的气息变浅,才说道:“我不管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我也不管你是否要对我不利——但是,唯一不允许你做的就是对水无月出手!”说完,她暗吸一口气,腾身离去。
      无情眯起双眼看着她离去,迷离的眼神充满危险与不甘。心中恨意绵绵,却又无处发泄,只得扬起手,任由体内的真气随处散去,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碎石崩裂的声音,不远处一座三人大小的假山已然土崩瓦解。意柳山庄众人这时才从睡梦中惊醒,慌忙跑来查看情况,却只看见碎石一地,哪里还有其他人在?
      却听得东边传来丫鬟们惊惧地呼叫声:“庄主,庄主,大事不好了!绿绮被盗了!”

      ×××

      雨荷斋。
      玉生烟笑嘻嘻地捧了琴来到水无月房内,却见他只是捧着茶静坐在那里,并未入睡。
      “呀!”玉生烟接过他倒好的茶,抿了一口,才道:“你怎么不睡?”
      晓她明知故问,水无月还是答道:“前面你说要听曲,就晓得你夜里会来,所以没睡。”
      玉生烟又是嘻嘻一笑,“还是你待我最好。”见他一阵不自然的羞窘,玉生烟又随口问道:“心蓝没有来伺候你入睡?”
      “大抵是喝了酒醉倒了吧。”
      玉生烟点了下头,也没再多问,只是拉着他的手来到琴旁,“今日才知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倒要考考你这是什么琴?”
      水无月双手放于琴弦之上,却发现触手冰凉,且光滑如丝,不禁讶然到:“冰雪天蚕丝——那这是……绿绮!”
      玉生烟却一怔,脑子里突然想到些什么,但是却断断续续,连不成片,水无月见她沉默,唤道:“烟儿……怎么了?”
      玉生烟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你也知道绿绮?”她转而问道。
      “当日司马相如凭借《如玉赋》获梁王赏识得绿绮,他琴艺精湛,文采风流,一曲《凤求凰》博得卓文君的一片芳心,而卓文君为酬‘知音之遇’,夜奔其居所,两人历经磨难,终成因缘,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那……你就弹凤求凰给我听可好?”
      水无月点头,拨弄琴弦,绿绮琴音清脆,却又委婉,冰雪天蚕丝在他的拨弄之下,闪出琉璃般的光芒。只听他唱道: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正是当初司马相如所唱《凤求凰》,水无月的声音圆润温和,唱起这首曲子倒也有点别样的味道。
      只是这词对于他来说略嫌轻浮大胆,又是弹于玉生烟听的,他不禁有些羞赧。
      玉生烟却破天荒的没有嘲弄他,只是喃喃念道:
      皑如山上雪,皓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蹀躞御沟止,沟水东西流。
       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杆何袅袅,鱼儿何徙徙,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竟是卓文君所著《白头吟》。
      水无月听着,若有所思,手下不禁一停,优美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人人道是所谓佳话,却也敌不过时间流逝、美人迟暮。司马相如原想纳茂陵女子为妾,却不料卓文君倔强异常,做《白头吟》以自绝,他才断了想念。”玉生烟像是想起什么,甚是愤恨恼怒。
      水无月站起身,闻声辨位走到她的旁边,握起她的手,轻轻说道:“烟儿……你是不是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她回握他的手,这才说道:“这绿绮原是我爹送于我娘的定情信物,可是他枉顾山盟海誓,为了权势名利居然抛弃了已然怀孕的娘亲,这还不算,他,他竟然还让人追杀我娘亲,我娘亲受不了这个打击,拖了几年终于去了。小时候她最爱弹《凤求凰》给我听……就和你唱得一样好听,可是她不爱唱这个词,而是唱《白头吟》,就这样唱,‘皑如山上雪,皓如云间月……’。”说着,她盈盈唱了起来,玉生烟一向倔强骄傲,可是她此时的歌声却有股凄凉悲伤的味道,水无月皱起眉头,空洞无神的眼神中居然也有了疼惜怜悯的情愫,握着她的手也遽然一紧。
      她一曲唱完,继续说道:“我娘死后,绿绮也跟着消失了,我是后来才查到竟被秦意白拿了去,两年前,我曾夜探意柳山庄,为的就是这把琴。”
      怪不得她对意柳山庄、对秦意白如此熟悉,水无月原本的疙瘩被她解开,心中不禁愉悦起来。
      “烟儿……。”他说,“既然这琴是你娘生前的心爱之物,你两年前为何没有带走?
      “那是因为……。”玉生烟坐在他身边,缓缓叙来。

      ×××

      两年前。
      无影殿前殿主古衍逝世,而接手的却是古衍的关门弟子——年仅十五岁的玉生烟。
      玉生烟聪明绝伦,武艺高强,却因为首出茅庐,初生牛犊不怕虎,知晓母亲遗物在意柳山庄出现,于是竟一人独自前往。
      她一袭白衣,群角与袖边都比常人多出几寸,更显得飘逸超绝,灵秀万分;她武艺高强,轻功了得,行走有如白絮飞舞,足尖几乎从不着地,只是运气腾身便如蛟龙一般出走于意柳山庄间。
      只是她狂极、傲极,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便入府抢琴,意柳山庄又如何能答应?
      秦意白似已有预料,早已命人把海天阁堵得水泄不通,玉生烟入府容易,可是拿了琴出去就难了。
      可是她却毫不害怕,仍自嘻嘻一笑道:“秦庄主迎接小女子又何须用如此大的排场?”
      秦意白晓她讽刺,却不卑不亢道:“玉生烟玉殿主当然配得上此排场!”
      玉生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我从不出殿,又带着面纱,你又如何知晓是我?”
      秦意白道:“当今武林,武功高强,又骄傲自负到光天化日就来意柳山庄抢琴的女子我想除了玉殿主则无旁人了。”
      玉生烟点头称是,却又讽刺道:“想不到我才刚出任殿主不久,秦庄主就对我如此了解了,我看你也别当什么庄主了,做包打听有何不好?”
      听她如此讽刺,秦意白倒也毫无生气的迹象,玉生烟心中暗道:此等隐忍功夫,不可小觑。
      “玉殿主,只要你放下手中绿绮,秦某保证不伤你一丝一毫,送你出府。”秦意白以退为近,江湖人注重声名,他已忍让如此,如果玉生烟再不识相,也就别怪他不顾江湖道义,众人群起而攻之了。
      玉生烟聪颖如此,又岂会不了解他的意思?只是她骄傲自负,又怎么会怕了眼前这些人?
      于是她秀眉一拧,傲然道:“我既然来了,又怎会空手而回?今日我倒要看看是谁从我手中抢得绿绮!”
      说完她左手抱琴,右手翻手如花,出手更是迅捷狠辣,围住她的第一批人转眼已被她打到在地。
      玉生烟斜眼看秦意白,有些轻视不屑。却突然看见他眉间闪过一丝暗喜,还来不及细想,第二轮弓箭手攻击已然开始。
      玉生烟运气到右手五指,轻拨绿绮琴弦,只见银白色的冰雪天蚕丝划出一个弧度,“噌”地一声,射出一阵清波,一片箭雨像遇到了无形的阻力,顿时向四处混杂散落。弓箭手各个训练有素,一击不成,又是拉弓满月,准备第二击,玉生烟岂是常人,弓箭手动作再快,又如何有她拨弄琴弦的速度快?只听得琴音清脆声响彻天空,那一片弓箭手已然哄倒一片。
      玉生烟见眼前人不堪一击,顿时有些得意洋洋,却见自己的素手已被冰雪天蚕丝勒出了大片血痕,心中暗道:“这冰雪天蚕丝虽软细如发,却刚硬如铁,平常人轻拨琴弦倒也不置于见血,我这一用内力,反而被它勒出血来。”
      秦意白见埋伏之人奈何玉生烟不得,于是抽出宝剑,人随剑走,攻了上去。
      玉生烟笑意盈盈,单手抱琴,另一只手负于身后,只守不攻,神情却有如猫戏老鼠,端得是狂妄自大。秦意白眯起双眼,眼中终于有了薄怒的神情,于是手中一把游龙剑使得更加迅速狠绝,招招挑了她的死穴进攻。
      玉生烟忽地扬起袖摆,旁边桃树的粉色花瓣清清幽幽飘然零落,玉生烟暗吸一口气,脚尖居然踏着花瓣不停游移,她长长的裙摆与袖摆晃晃悠悠,如云中仙子,飘逸非常,煞是好看。
      秦意白不禁一惊!
      玉生烟的武功已经深不可测到如此!
      秦意白久攻不胜,一百招过去,人顿时有些荼蘼。
      他苦笑一声,咬破舌尖,口中顿时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可是精神却大为一振,于是出手更加凌厉,玉生烟暗自一惊,这秦意白怎和常人不同,百招过去人非但没有疲惫反而更加有力?难道他用了什么药不成……?
      玉生烟师尊精通药理,后来尽数传给古衍,而玉生烟虽志不再此,但耳濡目染,也学得一点半点,此时她心中不停搜索着秦意白所用药物,脚下步子不禁慢了起来。
      可是高手过招岂容得了一点点分心?更何况秦意白此时早已如拼命三郎。玉生烟见他来势汹汹,终于按耐不住,左手拖住琴底,右手挑弄琴弦,只听得“呛呛”两声,秦意白喷了一大口血,人也已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
      玉生烟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银白琴弦上的鲜血,突然感到一丝晕眩,一个踉跄,把脚下的桃花瓣踩了个稀烂。
      “这把琴是谁给你的!”玉生烟跃到秦意白身边,抄起香罗扇放于他脖间,只见她怒目圆睁,眼睛像似冒火般,炽热逼人;可是说话的语调却有如寒天冰雪,冻人心魄。
      秦意白哈哈笑了两声,却闭起眼不再言语!
      “又是谁告诉你我今日会来取琴?”玉生烟手腕用劲,香罗扇在他的喉间划出一横。
      顿时鲜血汨汨流了下来。
      秦意白惨白了脸,却仍旧是咬紧牙关,毫不松口!
      玉生烟见他不语,愤怒异常,手中使出十分力道,眼见秦意白就要血溅当场,突然飞射而来一朵桃花,玉生烟向后跃了一步,而秦意白也躲过了杀机。
      “得饶人处且饶人!”远处传来清脆圆润的声音,轻柔婉转,却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玉生烟恨声道:“是谁!”
      空中却只有她自己的回音,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玉生烟普一出道就蒙受挫败,心里自然恼怒异常,不禁使劲跺了跺脚,恨声道:“不要让我见到你,否则天涯海角绝不会放过你!”
      一旁的秦意白见她如此,反而哈哈哈哈笑了起来,玉生烟拧眉怒道:“救你的人已走,你还是难逃一死!”
      秦意白却道:“恐怕玉殿主聪明一世,如今却要落到我的手里!”
      玉生烟终于一愣,刚想发话,突觉眼前天旋地转,脚步踉跄不稳,不一会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昏倒之前,她吐了两个字:“迷迭。”
      秦意白挣扎着起身,惨白着一张脸,笑得有些狰狞,“玉生烟果然聪明绝顶,你所中之毒便是迷迭。”
      原来绿绮上放上了无色无味的繁花摄魂露,玉生烟弹琴退敌之时不幸划破手掌,繁花摄魂露便悉数流入她的体内——繁花摄魂露毒性虽强,但只是皮肤接触并无危害,一但入体,就难以控制了,可玉生烟从小被她师父浸在药缸里长大,饶是繁花摄魂露霸道非常,也奈何她不得,于是秦意白自服加罗果,此果一旦浸入血液,咽下该血便能瞬间提高功力数倍,这就是为什么他刚刚百招过去却毫不疲累的原因。而且加罗果与繁花摄魂露混合在一起,就能形成迷跌——唯一一种能让玉生烟中招的毒药——中者昏睡一天一夜!
      秦意白提起手中利剑,往玉生烟胸口刺去,却只觉一阵狂风吹来,地上的桃花花瓣纷飞起舞,遮住了人的视线,等到风过去,玉生烟早就没了身影!

      ×××

      大约半个时辰后,玉生烟终于把故事的来龙去脉说完,水无月听着,额间竟渗出薄汗。
      原来两年前的白衣女子居然是她!
      她肤若凝脂,身段如柳,脸上虽然扣着白纱,可是她掩嘴轻笑的小习惯说不出的可爱迷人,她的眼睛黑如浓墨,可是间或流转间却有如天上星辰般璀璨明亮。
      两年前他眼未瞎,师父说带他去意柳山庄看戏,没想到看见的却是如此绝色的小姑娘出手毒辣的想要杀人。
      他天性悲天悯人,哪看得下去别人血溅惨死,于是用碧玉玲珑箫逼退了她——他不会武功,不过同为武林四公子之一的沈若溪奉他为知音,送他此箫用于防身——碧玉玲珑箫,天下暗器排行榜第一,放入任何东西,只要朝着目标吹气,便可伤人于千里。
      水无月不忍伤她,于是偏了几分,目的只是逼退她。
      但是他救了秦意白后,师父异常生气,带着他立马离开了意柳山庄。
      “水无月?水无月!”见他忽然不语,玉生烟摇了摇他的肩膀。水无月这才回过神来,冲她一笑。
      玉生烟又醉倒在他的无敌笑容里,倒忘记了问他怎么了。

      ×××

      “庄主,到处都查过了,就今天来的客人的厢房没去查过……要不要……?”
      “不必了。你让所有人都下去吧,这个事没必要在提了。”秦意白摆一摆手,命人下去。
      等到身边的奴婢都走光,秦意白才盯着窗外,露出阴狠的眼神。
      两年前让你逃脱了,可是你如今竟然和他……我又怎能饶你?!!
      “秦庄主好雅兴,半夜还不睡觉?”
      正当他陷入沉思,却听见一慵懒却又冷酷的声音,正是无情。
      秦意白抬头,见无情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横梁上。
      “柳楼主。”他双手抱拳施礼。
      无情跃下身来,无视他的客套,只是斜着眼看着他,讽刺道:“两年不见,秦庄主的武功还是丝毫无进展哪!”
      两年前……秦意白的脸色一阵发白,指着他说道:“两年前,就是你救了玉生烟!”
      无情笑道:“是又如何?”
      秦意白道:“我和你风绝楼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无情道:“你和我无冤无仇,就不许我与你作对了么?”
      秦意白一想风绝楼主一向做事随性,倒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得怔怔地愣在那里。
      “玉生烟与你是何关系?”半晌,他才开口问道。
      “那神秘黑衣人与你又是什么关系?”无情慵懒地笑笑,可是眉眼精明凌厉。
      秦意白大骇!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两年前,你府中有两个贵客,如若我没有记错,他们一个黑衣,一个青衣,而青衣人最终救了你的性命!”
      秦意白冷汗涔涔,他居然什么都看见了,而他、甚至黑衣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你为什么说我和黑衣人有关?”他故作镇静。
      “你看,当日你竟然知道玉生烟要去夺琴而提前准备。”无情伸出一根手指。
      “你知晓她百毒不侵,却独怕迷迭,可是你忘了她从未踏出无影殿一步,又未与人结仇,又岂会给人知晓弱点?”无情伸出第二根手指。
      “以你秦意白的能力,获得武林圣品加罗果已是不易,又是如何从毒观音那里得到繁花摄魂露?”无情伸出第三根。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无情突然睁开微眯的眼睛,盯着他道:“你和她无仇,你没有杀她的动机!”
      秦意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笑声中却透着恐惧。
      “的确,两年前我露了这么多马脚,难怪玉生烟当初会问我送琴者何人?”
      “绿绮非你之物,就连意柳山庄也不是你的东西。”
      “你——你胡说!意柳山庄从来都是我的!”他双目瞠大,青筋暴凸,气急败坏地叫道。
      无情却是冷然一笑道:“意柳山庄,原是赵离赵王爷送于王妃的府宅,又岂是你一个平民百姓所能拥有的?!”
      秦意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汗汨汨流了下来,他神色复杂地望着柳无情,颓然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了解至斯?”
      无情魅然一笑:“我就是风绝楼主柳无情,也是你所说的神龙不见首尾的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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