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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满盘皆输 ...

  •   刻意让自己忙得昏头转向的云迟墨终于在婚期的前一天想起,初尘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前段时日就算两人不怎么说话,但因为同住一个院子,偶尔还是会见面。眼下这种情况,让云迟墨从心底开始恐慌起来,会不会出事了?
      旺福在身后急切的叫喊声置若罔闻,惊慌失措的一路狂奔到墨居苑,满院子的冷冷清清。推开那道门,除了屋内原本的摆设,空空如也。
      那个住在这里的人不见了!初尘他不见了!
      无力感瞬间袭上全身,云迟墨双腿一软,直直的跌坐在凳子上。手指触到桌面,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划出几道清晰的指痕。怔怔的望着那不规则交错的痕迹,心中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为何初尘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是他的错,他不该冷落他!他不该逃避,把问题都丢给他一个人!他纵使有千万般理由,也不该如此!
      云迟墨,你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痴混账!
      最初的狂乱平息下来,冷静想想,不辞而别不是初尘的风格,他肯定有什么东西留给自己的!云迟墨安抚下自己焦躁的情绪,开始翻箱倒柜搜寻起初尘的踪迹来。
      没有,没有,没有!
      连屋子的边边角角都检查过了,什么也没发现!
      余光忽而瞥到床沿,心中一震,居然忘了这里!
      手哆嗦着从床尾摸到床头,枕下不同质感的东西在手上割出一道白印。颤抖着拿出那封未署名的信,云迟墨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没有不辞而别!他没有离我而去!
      抑制不住几欲癫狂的喜悦,云迟墨指节捏得发白,生生在信封上掐出几条道来。小心翼翼的拆开,抽出里面的东西,满满当当写了大片。字迹有些潦草,显然留信之时初尘的心情也不甚平静。
      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看过,云迟墨只觉得一盆水兜头浇下,方才的欣喜被消灭得一干二净。轻轻薄薄的一张纸自脱力的掌中飘下,落到脚边。其实,至始至终也只有一句话。然而那就是那么一句,也叫云迟墨无法回应。
      他怎么能撇下年迈的双亲与他私奔?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已经不被人所祝福,好不容易得到老人家的首肯将他留在云家,现在初尘是摆明了拒绝,他要怎样做才能不伤害到任何一人?因着自己的断袖之癖,家中二老已经操碎了心,云迟墨没法再伤他们一次。而初尘,在经过一连串的误会之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与他在一起,他也断断不肯这样放弃。
      最后的期限是云迟墨的大喜之日,也就是明天,他该如何是好?
      云迟墨捡起书信,折好放回怀里,愁眉苦脸的走出去,脑子被这个难题塞满,不得一点空隙。权衡再三,始终下不了最后的决定。
      婚礼的一切准备就绪,云老爷与夫人难得的留在宅邸中过夜。用过晚饭后,云母早早的便催促着云迟墨好生休息,明日那一套繁琐的礼节耗费的精力可是极大的。云迟墨恹恹的打起笑脸,胡乱的应了,便失魂落魄的回了房。
      次日。
      大清早,一干丫鬟小厮便候在门外。为云迟墨换好了喜服,精心整理了一番,云府的迎亲队便浩浩荡荡的开往莫府去了。
      知府嫁女,首富娶亲,这在柳城可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盛事。刚过完年节,热闹的气氛还不曾消散,也还未到农耕时节,百姓们便一个个挤出门看这场浩大的婚礼,也好沾沾喜气。
      云府端的是财大气粗。
      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大红色精制喜服招摇过市。云迟墨脸上的神色始终淡淡的,无悲亦无喜,木然的随着队伍向前。身后跟着的八抬大轿装饰得富丽堂皇,轿夫一个个面带喜色,十分称职。后面排着长长的乐队,吹吹打打,鼓号嘹亮,唢呐声百里相闻,热闹震天。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皆是艳羡这云家公子的好福气。生在富贵人家不说,就凭这般普通的长相也能抱得美人归,不得不说运道非凡。这也仅仅为人们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眼下淳朴的百姓都是满怀祝福。
      按部就班的来得莫府,拜会过岳父岳母大人,将美艳动人的新娘迎上轿,再一路吵吵嚷嚷的回了云府,一整套流程下来果然用了不少时间。整个过程,云迟墨都如同那行尸走肉一般,哪有半分喜庆的模样!
      云老爷与夫人对云迟墨这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十足担忧,好在整场婚礼都平平安安的完成了,二老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莫素绮对于云迟墨这般毫无反抗的情状感到诧异,但心里却感激老天开了眼,省却她不少麻烦。拜过堂送入洞房后,好好盘算了之后的事情,便一心一意等云迟墨回新房来。百无聊赖,莫素绮撩开喜帕,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即将要成为她的卧房的地方。
      到处都是大红绸缎,将古朴的房间装点得喜气洋洋。新置的雕花镜,梨木大床,,松香衣柜,皆是她喜欢的物什。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莫素绮心里还是有丝窃喜。一对粗壮的红烛摆在显眼的地方,哔哔啵啵的燃烧着,跳动着的红色火苗烧得旺盛,红色的烛泪顺着烛身滴下,却是极其缓慢,大抵能燃到天明。
      云迟墨心里有事,在宴席上喝得半醉不醒,终于被起哄的人们放过,连闹洞房这一节也被省去了。跌跌撞撞的朝新房走去,一推门,新娘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低低的垂着头,无限娇羞。
      “初尘,初尘……”明明知道不是他,嘴里唤出来的还是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名字。
      莫素绮见他过来,本是满心欢喜,此刻却无异于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浑身一僵。喜帕被挑开,男子的手带着冰冷的温度擦过脸颊。她的眼里看见的是他,可是他的眼里,却是另外一个人!
      恨意汹涌而来,莫素绮冷笑着。
      既然你这般惦记着他,我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你百口莫辩,也怪不得我!
      心底念头一起,莫素绮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开始为云迟墨宽衣解带。
      云迟墨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为他脱衣,只觉得还是初尘,便任由她施为。大红色的喜服被弃之于地,露出白色的里衣。一封墨迹清晰的信从胸口的位置掉落出来,莫素绮一愣,视线滑过,心下连连冷笑。
      初尘啊初尘,只怪你看上个这么优柔寡断的人,给了我可趁之机!
      莫素绮心念一转,将信塞回云迟墨的怀中,拾起地上的衣服给他穿好。在他神志不清之时,要控制他的心神简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莫素绮毫不费力的占据了云迟墨的思想,再用幻术布置好新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云府。
      初尘满怀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微弱起来。一天一天,没有半点消息,反而自己先焦躁起来。最后一日,夜色已浓,等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还是在镜湖。对面山顶没有化完的雪反射着淡淡的白光,让黑夜不至于太深沉。冰冰凉凉的白堤上次被打断之后也无人修缮,此刻孤零零的躺在湖面上,苍凉就透了出来。没有一丝风,光秃秃的柳枝就没精打采的垂着,不见生气。
      银针般几乎用肉眼看不见的月亮躲躲闪闪,黑色的天幕黯然。
      初尘默默的坐在白堤上,脚浸入寒冷刺骨的湖水里,竟似麻木了,毫无感觉。每一刻都难熬得让人受不住,可那丝微末的希冀在心里亮着小小的火焰,迟迟不肯熄灭。
      只要天未亮,他就一直等下去。
      “初尘!”熟悉的声音划破宁静的夜空。
      初尘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过去。
      他来了!
      他还是来了!
      这一场,他赌赢了!
      “呆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撒娇似的往云迟墨身上蹭了蹭,初尘幸福之情溢于言表。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欣喜若狂?!就算是最热烈的词语,也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激动抑或兴奋,就像是劈头打来的浪潮,几乎将他淹没。
      “初尘,你先放开,我有话要说。”云迟墨迟疑着,推开他,眸底恶毒的光芒若隐若现。
      “呆子,有什么话先离开这里再说好不好?”初尘迷惑不解,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不详的预感铺天盖地的卷来。心里涌动的不安排山倒海,他只能遵从本能想将他带离柳城。
      “不。”云迟墨坚持。
      “那,好吧。”初尘委屈的咬了咬唇,看向他的目光隐隐有了一丝祈求。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薄薄的嘴唇清清朗朗的说出这几个字,幽蓝的眼眸中波澜不惊,看不见不舍,看不见痛楚,只有嘲弄。
      “你,你再说一遍。”初尘脸刷得白了,那句话像一道闷雷,毫不留情的劈了过来,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就直直的砸在心上,痛得连开口都成了艰难的事。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云迟墨一字一顿的重复着,那双漂亮的眼眸是如此狠毒,冷嘲热讽写满其中,甚至没有半分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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