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间者》灼白

4、人鱼的思念（二）

　　灰暗的的灯光，墙壁上飘渺的人影，低低的叙述声，空气中一片压抑。
　　“我和她相爱了六年，我很庆幸自己有个通情达理的家庭，本来我打算接管家族后再与她结婚，但是当我知道她怀孕了以后高兴的差点疯掉了，婚礼也被我提前了很久……”
　　我轻点手中重新蓄满清水的杯子，打断了他的话：“楚先生，如果可以能不能跳过你们结婚前的事情？或者直接说重点？”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打断而不满，只是浅浅的啜了一口咖啡笑道：“食间者的耐心都是这么急迫吗？”
　　我不置可否的看着他，说道：“食间者的时间也是得来不易，一天二十四小时对于我来说只有二十四分钟！”楚天昊听此明白的点点头后说道：
　　“那真是不幸，或者我更应该庆幸我是个人类而不是什么食间者！”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注视着我，我平静的回以他一个微笑，说道：
　　“楚先生，目前我还是一个学生，明天下午就要赶回学校，所以说请不要和我浪费在这不切实际的玩笑上面，好吗？”
　　沉默了片刻，楚天昊向后靠在了软垫上，继续开口说道：
　　“其实，事情是从我和她的孩子出生以后才发生的。”他闭上了眼睛，被探查内心深处不曾说出的秘密这种感觉似乎让他很难过，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或许，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心理专家。
　　“我们的孩子很可爱，虽然并没有完全结合我们的优点，但是我真的很爱他！孩子出生以后，我就娶了她，但是就在新婚之夜……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夜晚！”
　　看楚天昊的样子似乎陷入回忆中了，一般这种人如果不将内心积压的感情发泄出来，我想不用三天的时间他一定会被逼疯，或者彻底陷入回忆的幻想里，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植物人。
　　“我记得那一晚，月亮比往日还要明亮，甚至比我有生以来见到的还要圆满巨大，似乎被拉近了一样，而就在那一晚我发现她好像很急迫很害怕的样子，但是我以为那只是因为她快要嫁给我，所以是高兴的害怕，我将她送回了房间，你知道，作为一家之主的继承人，我的应酬是多如牛毛的！”
　　虽然说他是闭上眼睛，但是我还是礼貌的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他依旧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说道：
　　“那一晚闹腾到午夜，商业上的合作伙伴，私下里的至交好友，我都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是真心祝福我们，但是当我推开房门时……一切的噩梦都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多么希望那一天，那一整天我都陪着她，不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楚天昊有些激动的颤抖着，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我突然发现楚天昊并不像他表面的那么坚强，最起码现在的他像个无措的孩子，找不到方向感。
　　我将水杯放到桌面上，玻璃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我看着捂住脸的楚天昊，说道：
　　“最好喝杯清水，您的情绪不能再喝咖啡一类令人振奋的饮品！”不过显然他没有听进去，声音有些嘶哑的他低头继续讲述，我知道回想一件让自己害怕或伤害到自己的回忆会是一段不小的折磨，但是已经与我这名食间者达成了协议，就不能再中途反悔。
　　“……落地窗外，是泛红的圆月，近在眼前的红月，我看到我的妻子，她躺在阳台上，我以为她只是睡着了，但是当我走进她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她的下肢，她的下肢上爬满了黑色像蚂蚁一样的虫子，它们啃噬着她的下肢，而她早已经……已经……”
　　迫不得已，我将我的水杯递给了楚天昊，而他却有些清醒的摇摇头，我随手将他说的话记录到电脑里，黑色的像蚂蚁一样的虫子？地球上有许多这种品种，不过爬到豪华别墅里吃掉女人的下肢？那我还真没听说过。
　　“请节哀，楚先生，您购买时间的缘由我大概是已经明白，不过你确定用自己的生命换你妻子的性命？人死不能复生……”我准备滔滔不绝的给他讲些大道理，生命是来之不易的，为何一定要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钻牛角尖呢？
　　他摇了摇头，黑色的短发扬起一片好看的弧度，如果可以我很想吹声口哨以表我对他的赞美。
　　“呵呵~”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虽然因为回忆的痛苦而导致沙哑，但是却更有一股迷惑人的气质，他笑着开口说道：
　　“原来食间者也会劝导人类不要放弃生命吗？”他的双眸星光点点，保养不错的皮肤光滑无比，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说道：
　　“楚先生，作为食间者也有许多义务以及流程需要向顾客解说或者劝慰，当然，实际上我根本不关心你想怎么做，不过当你我真正达成协议后，我会与你一起回到过去，恩~也算是为了提醒你们人类不要迷失在里面，毕竟有些时候会出现重新选择的依旧是相同的答案，我的意思您明白吗？”
　　我看了眼闭幕眼神的楚天昊，已经恢复过来的他微笑的点头，不过接下来却伸手按下之前按过的按钮说道：“克罗，施小姐将与我共进午餐！”
　　“好的，老爷！”
　　我奇怪的看了眼满脸笑容的楚天昊，进行到了一半怎么就扯到吃饭上面去了？
　　楚天昊站起身，挺拔的身高完美的身材再加上俊美的面庞，真是让女人疯狂的完美男人，他微微伸出手臂，很绅士的说道：
　　“该是午饭的时间，请施小姐赏个脸吧！”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顺便将眼镜装进了书包里，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很平淡的开口说道：“楚先生的身材真不错！”
　　他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仍旧笑着开口：“被施小姐夸奖是楚某的荣幸，请吧！”我随着他一起向之前仆人走进的房门踏去，也不知里面是不是也会像这间屋子一样晦暗不明。
　　不过当我看到一间红黑结合的餐厅时，一抹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很直白的看向对面的楚天昊说道：
　　“这种颜色的搭配，楚先生不觉得很压抑吗？”我拿起餐桌上的纸巾平铺在腿面上，一份泛着香气七分熟的牛排就摆在了我的面前，透着氤氲的热气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神态自若的手起刀落吃起似乎比我那份要生几分的牛排，在我以为他是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人后他这才优雅的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看向我说道：
　　“七分，习惯吗？”我无所谓的看了他一眼，“偶尔吃吃还是不错的选择。”
　　午饭进行的很顺利，可以说我们接下来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偌大的餐厅里只有刀叉的声音，我之前的疑问也只是随风而去，看来他是个不喜欢与人讨论这些颜色上的问题，虽然不是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