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_想听你说“Ti Amo”》叶瞳儿

36、【12】雪夜_遗失的记忆

　　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侵入彼此的神智，蚕食着身体的痛楚换来的到底是最终的甜美果实，还是永远地坠入无限的绝望？
　　——题记
　　靛色的烟雾渐渐笼罩了两个人的身体，站在天台边缘的六道骸和玛蒙也一起开始念起了咒语。看不见实体，不明了结局，被笼罩的躯体意外地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感觉……

　　“咚咚咚……”

　　从某处传来心脏最真实也是最强烈的跳动声，一下一下，坚韧而有力。

　　是谁？

　　从黑暗中醒来的弗兰慢慢地站起身子，张望四周，试探般地伸出手，本能地想要寻找什么。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触不到。作为幻术师，他明白现在自己处于幻境之中。
　　他可以很清晰地听到那阵有力的心跳声，他也感觉得到这不属于自己，因为这心跳甚至正在带动着自己的心脏一起跳动。

　　为你而跳动的脉搏，为你而窒息的生命。

　　弗兰朝着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出口，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弗兰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眼神中透露着不甘，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他有他必须寻找的答案，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他有太多太多的空白。
　　“嗒嗒嗒……”随着脚步声的出现，弗兰慢慢抬起了头。

　　这样的感觉，太过熟悉了……

　　那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了弗兰的面前，弗兰感觉得到那个人正直视着自己，而当弗兰看清他的面容之后，竟然表现出了些许惊讶。
　　“弗兰，”过了一会儿，那人出声了，是洛奇的声音！
　　弗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收起了惊讶，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与此同时，她也产生了不掩饰的敌意。
　　洛奇身穿着白色的燕尾服，魅惑的脸庞透着笑意。他优雅地鞠了一躬，而后温柔地看着弗兰，道：“就这么害怕吗？哦不，是讨厌吗？有趣的家伙。”他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想要触碰弗兰碧绿色的头发，却被弗兰一下子躲闪了过去。
　　他假装失望地收回了手，继续说：“你不会讨厌我的，因为你讨厌的只是‘洛奇’这个存在，对不对？”
　　弗兰有些不明白他的话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洛奇闭上了双眸，缓缓地说——

　　“魔鬼之子即将苏醒。”

　　洛奇又说了那句话，但是和上次不同，这一次，弗兰看清了他的表情，认真并温柔。
　　他睁开双眼，看着弗兰，温言道：“你讨厌的只是‘洛奇’这个虚伪的存在，但是如果这个存在本来就不存在，那又会是什么样？”

　　他的眼神像是要魅惑着身边的一切。

　　“如果‘洛奇’不存在，你又怎么会站在me的面前？”弗兰反问道。
　　洛奇走上前一步，盯着弗兰的眼睛，像是在蛊惑神智一般，眼中燃起了丝丝靛色烟雾，道：“不愧是巴利安的雾守，有资格站在贝尔菲戈尔身边的人。”

　　巴利安的……雾守……
　　有资格站在……贝尔菲戈尔身边……的人？！

　　“幻觉，有形幻觉。幻觉中潜伏着有形幻觉，有形幻觉中孕育而生的幻觉。真实中包含着谎言，谎言中潜藏着真实，这就是雾……”

　　随着洛奇念出这句话，他的身体也慢慢被靛色烟雾所包围，再度消失于黑暗之中。
　　“师父……”弗兰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感觉到了……那个雾……属于那个人的…..雾……

　　谎言与真实，掌握这两边的就是雾。

　　所以，自己成为了雾，自己选择了雾，但是到头来，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谎言，还是真实？

　　一滴一滴的冷汗顺着弗兰的额头流了下来，他站在原地四周张望着，寻找着，第一次感到了无助的可怕。那个感觉不会错，一定是六道骸，一定……

　　难道，被师父也抛弃了吗……

　　过了一会儿，弗兰看到了不远处星星点点的光芒，就径直朝着发光的方向走了过去。不是草率，不是莽撞，只是自己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如此不堪一击，如此被压制得无法动弹，所以这一次，不管前方是什么，即使是地狱，他也不会再退缩了，因为自己早已断了全部的退路。
　　走到光芒的源头，弗兰发现那是一面发着光的镜子。站在它的前面，弗兰可以看到自己的映像，看得到那顶丑陋的帽子，看到身周围无限的黑暗。

　　那种压抑的感觉让人透不过气来……

　　弗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一下镜子的镜面，竟发现那个触感简直就和水一模一样，而镜子的表面也因弗兰的触碰而泛起了涟漪。
　　待镜面的涟漪渐渐平静下来，弗兰他看到了，他看得分明。此时镜面里的自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场景——一座城堡，飘扬在城堡上方的旗帜上写着——巴利安。
　　“巴利安……”弗兰呢喃道。
　　巴利安不就是前几天来的彭格列特别暗杀部队吗？不就是刚才洛奇提到的贝尔菲戈尔所属的组织吗？自己不就是被说成了巴利安的……雾守吗？弗兰这样想着，等待着这面现在看来或许是一面魔镜的东西来为自己解答，期待着着自己空白的记忆能够被填满。
　　过了很久，画面依旧没有改变，弗兰疑惑地再次触碰了一下镜面。突然，从镜子里射出一道白光，包裹了弗兰的身体，将他吞噬进了镜子！
　　“啊！！！”强烈的光芒将弗兰的双眼刺痛，他现在看不见任何的事物，只知道自己再次进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这次，周围一片空白，没有止境的纯白，就像是未曾晕染的白纸，就像是那段……空白记忆……

　　“弗兰，从今天起你就是巴利安的雾守。”
　　“嘻嘻嘻……真是不可爱的后辈。”
　　“渣滓！吵死了！”
　　“喂！混蛋Boss！臭小鬼们！老子要砍了你们!”
　　“mo~~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人家好伤心~~”
　　“弗兰！你这小子！”
　　……

　　“啊！！！”弗兰失声大吼。

　　越来越多的声音从弗兰的耳边响起，就像鬼魅一般钻入了弗兰的脑中，弗兰渐渐失去了神智，精神恍惚地游离在这些虚若幻影又如此真实的声音当中，他再也受不了……再也受不了这般钻心的疼痛了。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瘦弱的他整个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但他却仍旧竭力想要减缓这不正常的冲击，咬着牙硬撑着，身体不住地颤抖，冷汗从额头滑落。他不想就这样失去这个机会。
　　渐渐地，有什么模糊的画面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但却快得让人看不清，又有什么熟悉的话语回响在他的耳边，但却像利剑一般扎进了他的身体，一下又一下，撕裂着他的心脏。

　　疼，说不出的疼，大脑被撕碎的疼，心脏被撑破的疼，身体快要崩溃的疼…..

　　什么都要遗忘了，什么又都快要想起了……

　　六道骸、贝尔菲戈尔、XANXUS、似夸瓦罗、路斯利亚、列维……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咚……”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这一下剧烈的跳动，就像是生命终结的钟声。身体完全失去了重心，狠狠地向前摔了下去。身体摔在了地上，也摔碎了他最后的支撑。意识变得模糊，碧绿色的眼眸里也因为疼痛而闪着泪光，再也无法撑下去的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此刻，他只能听到那些声音……

　　“他真的很特别，不过王子喜欢他的个性。”
　　“他可爱的吐槽。”
　　“他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但是王子的感觉好奇怪。”
　　“王子只想让他看王子一个人。”
　　“他其实也是很可爱的，很体贴呢。”
　　“他让王子变得好奇怪，真是一个讨厌的人。”
　　“王子恋爱了？怎么会这样？王子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王子确定，王子爱上了，他。这个人叫弗兰。但是，他离王子好远，王子碰都碰不到。王子好想好想拥抱他。王子好想好想让他知道，王子爱他。王子的心好痛。王子要让他爱我，王子有自信。”
　　……

　　曾经的曾经，模糊的过去，一点一点侵入进弗兰的思维，现在的弗兰唯有不做任何抵抗地接纳所有，让它们构筑成属于他的一段回忆。虽然痛，虽然彷徨，但是弗兰选择不再逃避。因为比起疼痛，记忆的空白将会更加可怕，疼痛总会消散，而空白记忆所带来的精神崩溃则会侵蚀一个人的所有。所以，即使痛不欲生，即使撕心裂肺，他也不会再逃避，亦或是，无法再逃避。
　　慢慢地，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组合在了一起，身体所传达的疼痛也有所减缓。弗兰喘着气微微地睁开眼，他发现四周的时间不在纯白，而是变得混沌，混杂了无数的色彩，眼前也随之出现了一个影像，那是一个人的身影。泪眼朦胧的弗兰根本看不清，他也没有力气再去分辨那个身影，但是，他听到了，他清楚地听到那个人说——

　　“弗兰，Ti Amo。”

　　话音刚落，影像便消失在了弗兰的视线当中，周围依旧混沌，就像是剧终后的荧幕，没有一丝生气，没有一个观众，一切归于起始。而躺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里的弗兰，却不再继续挣扎，不再继续寻求，不再继续迷茫，像是领悟了所有，像是得到了所有，像是抓住了属于自己的□□，再次闭上了双眼，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

　　然后，他笑了。

　　嘴角扬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那抹笑容，幸福而温暖，也绽放出了最美的光彩。

　　瞬间，整个空间随着弗兰的平静而不再稳定。空间开始塌陷，开始失衡，弗兰也随之急速下坠，眼看就要再次堕入无限的黑暗。但是弗兰似乎并没有任何自救的打算，只是闭着眼，似乎是想要安心地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安心地接受命运的审判。

　　“前辈，Ti Amo。”

　　终于，弗兰在即将坠入黑暗的那一刻开口了。
　　他记起了，他明白了，自己所追寻的是什么，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自己所拥有的又是什么。

　　那个人的温柔，都是给予自己的。
　　那个人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
　　那个人的名字叫，贝尔菲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