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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一夜体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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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绯花赶回王府时,府里已经乱了,按常理,拿回了簪子,她便可不依靠倾城的身体生存,可一想到那样便要与穆洛川分开,绯花很是失落,于是她说服着自己,先用倾城的身体直到雷弈魂魄齐全。想到这里,后门的门栓已被青鸟飞进去用嘴打开,她便顺利的溜进去了!
摸进翠微林时,里面已经是一堆人了,只听到穆洛川的声音,是骂大夫的声音,唉,也难为这大夫,这落倾城都是个死人了,要让人起死回生凭他一介凡人如何可能!穆洛川的声音里更多的是伤痛,这让绯花更不忍心。正在考虑如何在这众目睽睽下钻入倾城的身体,却感觉一道目光望向她,正寻那道目光时,只听到房内又传来骚动,望去才知臻儿晕倒,众人正将她扶回她的小院,就在大家乱做一团扶臻儿一出小院,房间没人的那一个空挡,绯花摸进房间,正当要钻入身体之时,只听到穆洛川回来的脚步,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青鸟飞扑着到他眼前,扑哧着翅膀,穆洛川拂面挥赶他,才进了房间。门并没有关,抬脚进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床上原本冰冷的人现在正座在床沿边,伸着懒腰,穆洛川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直至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才冲上去一把将那庸懒的女人抱入怀里,紧的几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咳咳”绯花被他勒都要透不过气来,发觉怀中人的异样,穆洛川这才放开了她。“倾城,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体冷不冷?头晕不晕?”刚松开她,穆洛川上下打量着绯花,眼里担忧的神情,手中传来的温度,都让绯花的心微微泛酸,这是什么滋味,她不懂,似乎被什么搁应着。“主子…”门外月牙的声音传来,“主子没事了,真是太好了!”见她欣喜的表情,绯花点点头。
“月牙,臻儿如何了?”穆洛川问,“回王爷,臻郡主已经没事了,大夫开了药,已经休息了。”听月牙这样回禀,穆洛川点点头,道“告诉府里的人,侧妃已经醒了,无恙,今日本王就在侧妃这歇了。你下去吧。”
“是!”月牙喜悦的看了绯花一眼便带上门出去了。
“倾城,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绯花越发明白死亡的痛苦,若心爱之人离去,留在世上的人是该如何的痛苦啊!“我没事。”她答
“刚才本王摸你已无鼻息,身体冰冷,本王还以为你——”死字未出,穆洛川收住了嘴,这个字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生怕眼前的女人应验这个字。“没事了,没事了,你没事就好。”他说着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是那样的柔软,柔的似乎怕她融化掉一般。“倾城,你说的没错,人真的不该隐藏自己的内心,如果因为隐藏而错失了,那该多么遗憾啊…倾城,别离开我…”他的语气温柔,只让绯花的心变的柔软无比,她从他怀中贪恋的享受他的柔情,道“你娶我吧…”
这句话在穆洛川听来是个笑语,他轻轻笑着,绯花却从他怀中探出脑袋,认真的看着他,没有半分玩笑的表情“你愿意娶我吗?有人说,如果喜欢一个人,想跟他在一起,就会希望嫁给他。”
这正经的表情让穆洛川倒是不解了“倾城,我已经娶了你了,我们成过亲了,已经是夫妻了。”“不!”绯花正色的打断他“不是娶落倾城,而是娶我!”
看着倾城如此认真的摸样,听着这样莫名的话,穆洛川脑中雾水“可你不就是落倾城吗?”
穆洛川的这个回答,让绯花一时语塞,她看着穆洛川的眼,她该如何解释?而她又不能解释“不,是娶我,只是我。”
穆洛川看着她,从她的眼里他知道这不是玩笑,她是如此认真,半响,他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含情道“自然娶的是你,我眼前的你。”听他这样说,绯花不知怎的心里的酸楚竟直冲到眼角与鼻尖,一层朦胧的雾水在眼框里模糊了她的视线,一个眨眼,一滴暖暖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绯花知道,这便是人的眼泪吧,“怎么哭了”不是指责,而是怜惜,怜惜她的泪水,穆洛川伸出手轻柔将她眼滴拭去。这样的柔情倒叫绯花的泪越发止不住的流。“倾城,这是怎么了?”穆洛川担忧的皱起眉头,手些手足无措的为她擦拭着脸夹的泪水,绯花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焦急的神情,看着他眼中的那个女子,那个叫落倾城的女子…总有一天这个女子是要离他而去的,而且那一天恐怕已经为时不远…
“穆洛川,你要记得你现在说的话,记住你对我的承诺,记住此时牵我手的感觉,记住你抱着我的味道,记住你心里的我,那样,哪怕是在人群里,哪怕我换做另一张脸,也请你一定要认出我。”因为泪水,眼前的穆洛川已经模糊,穆洛川看着这样的倾城,他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更不明白她眼中的那种伤心,他只能拥住她“说什么傻话呢…”
而怀中人没有再说话,那一夜,绯花躺在床上,穆洛川躺在她的身侧,那一夜,她没有再赶他离开,因为,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可那一夜,只是同塌别无其他…
可能是因为哭累了,可能是因为这一场奔波,绯花很快就睡着了,很奇怪,在穆洛川的身边,她竟睡的如此安稳,睡梦里远远的朦胧的出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那棵宝华玉兰下…
穆洛川躺在绯花的身侧,毫无睡意。看着身旁的女人,现在想起刚刚的那一场虚惊,都不免有些后怕,他真的很怕她离开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那次鞑靼之行,从她第一次闯入红苑,还是从她那次自尽未死之后,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她动了心?他理不清楚,可就在梳理这些情感之时,穆洛川却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如今的倾城与以前的倾城判若两人,那改变似乎也是从那次自尽未死开始的…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倾城的左颈,侧身一看,那颗红痣毅然出现在那!可是,他明明没有看错,刚刚,就在刚刚他误以为倾城死的时候,她的左颈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穆洛川坐起身子,仔细打量着身边熟睡的女子。她的身上似乎有很大的谜团,一切都与这红痣有关…回想起每次与她亲密时候,她痛苦的神情,穆洛川慢慢俯下身,渐渐靠近身边女子,两片嘴唇一点点的贴近她的脸旁,就在要吻上的时候,那红痣竟开始微微发红,原本熟睡的女子微微皱起眉头,不再那样安逸,当他的唇离开她,这一切又恢复了…
早上,绯花睁开眼,只见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窗边,眼望窗外,眼神迷离…是穆洛川啊…可这身影为何与梦中的身影那样相似,见她醒了,他侧过脸来看向她,那双眼竟与那梦中之人重叠在一起…
“醒了?”穆洛川过来将她扶起,绯花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和以往一样只是一片竹林,可是显然天已经大亮,月牙敲门进来将梳洗的水放下后自觉的退出了房间。绯花自顾自的梳洗,穆洛川不由的摇摇头,这样的倾城果然是他爱的倾城,那么天真,连妻子帮丈夫梳洗的常识都不知道。穆洛川牵着绯花坐到梳妆台前,伸手取出台上的眉笔,就那样俯下身,为绯花描着她的柳叶眉,神情专注,绯花抬起眼,却只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仿佛那就是自己,与落倾城无关。“一会儿我要入宫,今日皇上要与多轮达商议议和的细节。这几日你就不要见他了。”他一边描着,一边柔声交代。“皇上打算把谁弄给多轮达做老婆?”绯花好奇的问。却换来穆洛川的一记白眼“还没商议好,你也知道多轮达以前的心思,现如今要找个身份地位都合适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远离家园,起码也要自己愿意才好。”这话倒是让绯花了解似的点点头“多轮达现在是我兄长,我也希望他能有个好妻子。”
“兄长?”被这样的关系搞的惊讶,穆洛川停下了手。“恩。”绯花点点头“上次与他一同出去,后来他将鬼首面具送给我,便认下了我这个妹妹。”穆洛川一副了然的看着绯花。
之后,穆洛川就进宫了。
绯花想着昨夜臻儿晕倒,便想着过去看看她,毕竟也是因为她的晕倒,她才有机会溜回倾城的房间。可一进臻儿的小院,只见那一身粉色的柔弱女子正在那一片菊花边浇水,一点也看不出病过的样子。那一片菊海便是她等候雷弈的证明,哪怕,明明知道雷弈已死,知道他永不可能回来,也一直在此痴痴的守侯与他的约定。死留给人最痛苦的,莫过于这无休止,无尽头的等待。等,有两种含意,一是时间上的等待,一是情感上的守候,前者让人心急,或者令人磨心。臻儿恐怕就是那最痴心的人,明明知道对方永远回不来,却依旧在原地守侯,不知在等待什么,可心却一直牵挂、思念对方,永无休止...
“是六嫂来了。”那一抹娇嫩的笑容出现在她回过身的脸上,柔和舒心。
“恩!”绯花走近才注意到立在一边石桌上吃着桂花糕的青鸟。那盘子里的桂花糕被它的尖嘴锉的稀烂。“这家伙又给臻儿添乱了吧。”
“这青鸟很是可爱,臻儿很喜欢它。”臻儿放下手中的水勺,看着桌上闷头吃的青鸟,眼色里飘过一丝惆怅“雷弈也很喜欢吃我做的桂花糕,每次吃的时候,也都吃的满嘴,像个孩子,我常笑他,一个副将竟没一点吃像…”似乎是意识到身边有人,臻儿连忙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痛楚,又换上那柔和的笑容。“六嫂是过来找青鸟的吗?”
看着她这个样子,绯花的心不免为她难过,心爱人的离去在她的心里恐怕是无法愈合的伤口。“听人说你昨日身体不适,所以过来看看你”
臻儿听此言,嘴角微微一笑,道“臻儿与六嫂一样,身体自是无恙的。只是,臻儿若是不晕,六嫂也不能那么容易苏醒。”
是绯花的错觉吗?她只觉得臻儿的那抹笑容里另有深意。“无恙就好…”
“六嫂,”就在绯花思索那笑容的含义时,臻儿摘下一朵开的正盛的菊花,拿到鼻尖细闻“六哥是真心喜欢六嫂,这些年,外面的人以为六哥贵为王爷手握兵权定是无限风光,但其实六哥过的很苦,六嫂若是也喜欢六哥,昨夜那样的事就不要再让它发生了,毕竟…”臻儿顿了顿,才道“纵是王爷也不能承受心爱之人离去之痛。”她说的深沉,感觉话中有话,让绯花甚至觉得臻儿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她的秘密,她看着臻儿的眼想从中了解更多的讯息,而面对绯花探究的眼神,臻儿微微一笑,轻柔的将那支菊花插在绯花的发际之上,“真美…”
绯花眼中的戒备,被臻儿视若无睹,她似乎已经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哎哟,这不是侧妃娘娘吗?昨天连气息都没了,大夫都说是没救了,今儿竟像没事人一样,这起死回生之术,若不是与落倾城一个摸样,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妖怪呢!”一尖酸的声音传来,看也不用看便知此人是李夕露无疑。
进来的人便是霍玉洁与她二人,对于她的尖酸,更显得霍玉洁的大体“倾城妹妹也在呢,我与夕露过来看看臻儿,昨夜你是不知,臻儿一听说你没救了,便晕了过去,今天见你二人都如此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绯花正想着如何解释自己昨日的起死回生,就听到一边的臻儿柔声开了口“嫂嫂说的是,臻儿还记得小的时候,在宫里,那时候身体不好,也常常睡着睡着,身体就冰凉,太医过来诊治见我如此冰冷便也以为臻儿死了,为这,还闹过不少笑话呢!”说罢,拂起袖角轻轻一笑,像是说着陈年的笑言,可绯花更加觉得,臻儿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为她解围。
“你们都没事就好,昨夜可把王爷吓坏了。”霍玉洁温柔的摸样,是她的招牌,那么端庄和善。
“王妃,不好了,王妃,”声音传来,只见月满冲进院子,就往霍玉洁跟前扑通一跪,满脸的泪水“求王妃娘娘救救柔仪夫人,救救柔仪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说着她嘣嘣蹦不停的磕头。
“月满,这是怎么了?这么没规矩。”霍玉洁身侧的月盈见她如此便教训了几句,却被霍玉洁拦住,“月满,何事如此着急?”
“王妃娘娘…柔仪夫人起来时就觉得腹痛难忍,请了大夫,大夫只说是产前的动静,可现下腹痛不止,还…还见了红…”
月满的话让众人心升不妙,霍玉洁也没了好脸色“如此大事,为何早不来报!若孩子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霍玉洁厉声指责,并安排下去“月盈,快,再去请大夫,让雷伯进宫,通知王爷!”
“是!”
于是,一行人便都赶往柔仪的院子。还未进院就听到柔仪的哀嚎声,推门进去,只见柔仪一身是汗的趴在床上,额头上,头发上,衣服却被汗水侵湿,罗裙上那一片血红让人的心猛的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