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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卡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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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云想剧团的社长?”李越跟着索绯来到兰园,兰园别看名字起得这么优雅,其实就是个大市场,吃穿用一应俱全,简直可以让学生们不出校门在学校里过一辈子,有时候学校太大了,就像是一个小社会。
“是,”索绯撇了撇嘴:“还是为那点事。”她敲着一个大西瓜:“师傅,这个要切半个~~”
“你为什么不去试试看?你挺喜欢戏剧不是吗。”
“那不一样,我不喜欢演成话剧的卡门……啊,谢谢,给您钱~~~”索绯付了帐,拿着半个西瓜:“走,找个地儿,你带勺子了是吧?”
坐在西主楼边上的长椅上,索绯和李越轮流使用一把勺子吃着西瓜。索绯偏偏就挑了这个么人来人往的路边,两人怎么看都是一对恋人。难怪每天都要把“我不是她男朋友”说好多遍,李越这么想着,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李越和索绯可算是青梅竹马,两家一直都是邻居。从小就在一起生活,一起上学,2个孩子就像是两家共有一样亲密,简直比亲兄妹还要亲。两家的家长都认为肯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但是就是这么亲密,李越还是知道,他和索绯不是大家所说的“男女朋友”那样的关系。索绯送来没表示过,李越也一样,但是他了解她,他还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如果是歌剧或者舞剧,卡门当然是不错,但是话剧,”索绯含着西瓜,模糊不清的说:“话剧还是算了吧。”
“咽下去再说。”李越抢下她的勺子。
“我不喜欢卡门,如果没有音乐和舞蹈,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卡门。她太自由散漫了。”索绯吐掉西瓜子,挥挥手评价道。
“嗯,就像你一样。”
“不要把我和她混为一谈,”索绯白了他一眼:“我还是很有良心的~~”
“话说,那个话剧社长是怎么看中你的?”
“我给他们的话剧社设计过舞台背景啊,就这么认识的。”索绯轻描淡写的说。
“那你就说服他改成你喜欢的样式好了,加上那些音乐和舞蹈的元素啊,既然是话剧里面的歌唱和舞蹈,你也可以胜任。要是真正的歌剧和舞剧,你也唱不了跳不了啊。”李越也挖了一块西瓜,但是没往嘴里塞。
“嗨,他们许给你多少美女啦?你这么费力的当说客呀?”索绯冲他挤眉弄眼。
“你就一天到晚不想点正经的,”李越把西瓜堵进她嘴里:“不过我真想看看你在舞台上是什么样子。”
索绯嚼着西瓜,艰难的问:“说真的?”
“说真的。都大三下学期啦,大四也就是该准备实习了,基本上在学校的时间,也就到7月份了。真的要是以后要上班了,就没那么多精力和机会了。”李越笑着,有一丝落寞。
索绯没笑,她看着李越,沉默了一阵子,说:“你要是想看,那就会看到的。”她站起来,拍拍屁股:“我有事,先走拉!”
云襟是真郁闷了。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失败过。自从大一就加入了云想话剧社,大二就成为了社长。自己在剧社里投入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自己最知道。每一次公演,都是好评如潮。现在转眼间已经到了毕业的阶段,甚至在劳累的实习工作后,都没有放下过剧团。这已经是自己的最后的一次公演了,真真是自己四年来的汇报演出啊,居然请不到女主角!
不是没有人愿意来,云想话剧团成立12年里,曾经走出过不少影视明星,年轻女孩们个个都想来搏一搏,但是他相中的,却只有那么一个。剧团其他的成员都很难理解为什么她一定要一个什么演出经验都没有的人来挑大梁。“想追求姑娘你完全可以用别的手段,再说你云襟什么时候沦落成用这种雕虫小技去讨好女孩子的人了!”副社长林眠的话音好像现在还在耳边,她是真生气了,6月份公演,现在都快5月了,居然女主角都没着落!
只是你们都没见过而已,云襟这么想着。
那是临近新年的一个星期六,忙碌了一周,好不容易的周末当然要去市区好好玩玩。学校离商业区太远,总被学生们戏称为“村里”。林眠说要去挑选新剧目的道具,和几个社员直奔小商品市场了,云襟实在没兴趣陪他们逛街,不顾林眠的抗议,把道具事宜全权交给她处理,自己落得个清闲。也许应该把剧本在推敲推敲,他这么对自己说,信步往学生活动中心的小剧场走去。云襟喜欢呆在剧场里想问题,有时候甚至会一边思考,一边在舞台上独自一人演绎。他觉得这样很自在。
然而那天剧场里有人,云襟一进门,就听见轻快音乐声。他皱起眉头,学校的礼堂和体育馆很多,一般不会有需要使用这个小剧场的时候,需要用的话,一般也会和云襟打个招呼,毕竟这是话剧社常年活动的地方。
剧场没有窗户,四周都很暗,但是舞台上的灯开着,台中央立着几块大纸板。纸板之前,站着一个姑娘,姑娘拿着画笔和调色盘,正在往纸板上涂抹。云襟想起来了,这是他拜托美院的学生会主席刘燕,请她和同学来帮剧团画舞台背景的。不过这个女生不是刘燕,可能是她的同学吧,他这么想着。
舞台的边缘,放着剧场备用的两个不太大的音响,上面接了个MP3,音乐就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姑娘背对着他,随着音乐边画边哼唱着,没有发觉有人进来。他想上前说两句感谢她来剧场帮忙的话,但是看着她这么投入,又有点不好意思打断她。
音响里传出《卡门》的过门,姑娘停下了笔。
“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任谁都无法驯服……”突然间,毫无预兆的,她用一种轻快慵懒的声音开始唱着,比原先的声音大了许多。 “……如果它选择拒绝,对它的召唤都是白费,威胁或乞讨都是惘然……” 把手里的调色板在地上,她站起来用脚尖转了一个圈:“……一个多言,另一个不语;而我爱的那个……他什么都不说,却打动了我……”她踏着节拍,度了几步,随手结开了绾在脑后的头发“……L'amour…… l'amour…… l'amour……l'amour!爱情是吉普赛人的孩子,无法无天……”她伸开双臂,像猫一样伸展,头发像乌云一样漫卷 “……如果你不爱我,我偏爱你,如果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三声干脆有力的顿足,音乐戛然而止,姑娘一仰头,好像是亮了一个相,停在了这个姿势上。
云襟屏住了呼吸。真美,他想。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仰着头的身姿,真是活脱脱的卡门。
几秒间隔后,MP3里的另一只曲子响起来,姑娘也不再站在那里,开始收拾画材,看起来工作好像是结束了,而她仍然是没有发现舞台下有人。
云襟快步走上前去:“同学……”
姑娘没防备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咣当一声,把手里正在收拾的画笔掉在地板上:“我的天,吓我一跳!”她抚着胸口,好像惊魂未定。“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云襟帮她捡着掉了一地的画笔:“我是话剧社的云襟,正好路过这里,就进来了,这舞台背景就是你设计的吧?谢谢你能来我们这里帮忙!。”他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很漂亮,但又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漂亮,五官明丽,身量婀娜,但却带着几分英气。
“啊,我听燕子说过你来着,”那姑娘一莞尔,把画材装进袋子里。“今天燕子有事,我过来帮她收个尾,你还是应该谢她更多。”拉上拉链,她把大红色的双肩背拎起来:“好啦,我的工作做完了,那我就开路了~~~再见!”她愉快的冲云襟摇摇手,向大门跑去。
“哎?!”云襟没想到她这么干干脆脆的就要走掉,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叫什么名字?”姑娘已经跑到门边,听见云襟的问话,她回头一笑,简单的回答“索绯。”然后,消失在剧场出口处。
云襟看着出口傻愣了一阵,坐在了剧场的椅子上。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要写一幕新剧。卡门,一定是卡门。他这么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