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尘世》暮阳听风

10、红豆

　　炎雪盯着门外狂风扫起的落叶，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只见那蓝瞳狐狸缓步走进来，吱地叫一声，门外“呼”的闯进来十多只绿瞳狐狸，
　　“老先生快走，这里有我！咳咳”炎雪吃力的爬起来对着白宏远大声呼叫，
　　白宏远翻身坐起，吓得不轻“老夫走了你和你的小情郎怎么办！”
　　“老先生先走”炎雪提起剑挡在昏迷中莫晓阳的前方，目光冷冷扫视着眼下，
　　白宏远一溜烟地躲进草堆里不见了踪影。
　　昏迷中的莫晓阳隐约听到动静，微微睁开双眼便瞧见了这样的场景，浑身没有力气，艰难地爬到包袱旁，在被铺中摸出留给炎雪的玄黄玉，满头大汗，面部抽搐着，
　　“接着！”
　　炎雪听到喊声，雪痕无迹地踏过一只绿瞳狐狸的头顶，顺势将剑刺进狐狸的腹部，那狐狸一声哀嚎便倒地不起，再也没了动静，
　　谨慎的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玄黄玉，炎雪疑惑不解地看着再次不省人事的莫晓阳，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担心起来，面色更加凝重，
　　“吱！”蓝瞳狐狸扑了上来，一口咬住炎雪准备收回的手臂，
　　“嘶”炎雪吃痛的叫一声，将那狐狸奋力甩了出去，手臂上留下几点深深的血渍窝痕，
　　“该死的畜生”炎雪咬咬牙，赶忙拿出白宏远留下的药膏涂在伤口上，顿感清凉。
　　未等她准备好，蓝瞳狐狸便又指挥几只绿瞳的进行攻击，
　　一只手受伤的炎雪气势明显降低，剑招凌乱毫无章法，狐狸身上被剑扫过之处都想被红颜料涂过一般，红的骇人。
　　“啊”一声娇呼，只感觉背后一阵灼热，炎雪红了眼，气场完全爆发，蓝瞳的头领狐狸感到不对劲，几欲先走，可怎来得及？
　　怀里的玄黄玉暴躁不安地跳动起来，炎雪惊讶于玉的变化，痴痴地站那不动，狐狸群眼看炎雪攻势停下，时机到了，剩下几只算上蓝瞳头领，慌忙无章地扑上来，玄黄玉从怀里呼的飞了出来停滞在空中，通身散着暖暖的金黄色的光芒，“轰……轰……”几声沉闷的响声，那光愈来愈强烈，闪的炎雪睁不开眼睛。

　　“呜，呜……”只听得几声惨叫，声响渐渐小了，玄黄玉“啪”的一声掉落下来，安静的躺在地上，
　　炎雪放下剑睁开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眼下血流成河，狐狸的土黄毛皮是被血浸染成鲜艳的红色的。
　　“唰”的一下，剑从手中滑落，炎雪无力的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心想要是没有这块玉自己和莫晓阳还要白宏远是不是早就在阎王殿报道了？那算上这一次，他岂不是救了自己两次？
　　胸脯均匀地起伏着，气息也渐渐平和下来，炎雪撑起身体摇摇欲坠地走到莫晓阳身边，看着她昏睡时有那么点可爱的脸庞，忽然笑了。
　　白宏远畏畏缩缩地探出脑袋“姑娘好身手”
　　炎雪白了他一眼，按着手臂，上下打量莫晓阳，
　　“姑娘？姑娘？”白宏远掸了掸身上的灰草，对发呆的炎雪喊了几声，
　　“啊？”炎雪缓过神来，四处张望。
　　“姑娘放心，你那细皮嫩肉的情郎没事，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罢了，不碍事的”
　　“大夫，老先生，大爷，他真不是什么情郎，我是他师姐”炎雪摇摇手，举足无措，遇上这么个大夫，
　　“师姐？你们是羽灵派的？”白宏远想了一会，捏捏下巴的胡须问道，

　　炎雪点点头，
　　白宏远立刻肃然起敬“原来是羽灵派的侠士”
　　炎雪苦笑片刻，仄歪着脑袋“什么侠士，侠士还被打成这样？”
　　“哎？话不能这么说，老夫着且还有伤药，我看姑娘你风寒未愈加上臂脚受了伤，呵呵，这药箱里的东西全派上用场了”白宏远笑着将药箱反过来倒出，药瓶子散落在地上，
　　“这这怎么好意思”炎雪连忙推辞，自己的病还害得人家大夫受累，真是过意不去。
　　“两位乃正义之士，我白宏远一生救助过的人自己都老糊涂记不清了，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白宏远这时候倒像个大义凛然的慈善家，潇洒大笑着离开了城隍庙。

　　炎雪看着地上的药瓶，也不知该怎么办，收起玄黄玉，只感觉一丝暖流钻入心田，
　　余下几日，炎雪只是守候在莫晓阳身边不离半步，最后一次的上药，看莫晓阳还未醒，炎雪背对着她，脱下衣物，涂抹着伤口。
　　“咳！”背后传来声音，吓得炎雪一阵冷汗，尴尬地回头一看，只见莫晓阳这小子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眼睛不安分的扫荡着炎雪全身
　　“去死！”炎雪一捂衣服，羞怒地抄起一个瓶子向莫晓阳砸去，
　　“哎呦”莫晓阳只感到鼻子一酸，吃痛的叫起来，便又昏了过去了，
　　“莫晓阳！莫晓阳！”炎雪慌张地穿好衣服，心想难道自己又闯祸了？
　　“莫晓阳你给我醒醒！”用力摇着她的肩膀，她就是不醒，
　　“嘿嘿丫头，看你还敢不敢扔我，再扔我就装死给你看”莫晓阳猛的睁开眼睛，抓着炎雪的手，嬉皮笑脸的说着。
　　“嘁”炎雪别过头去，只感到满心欢喜，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
　　“命大死不了”莫晓阳上下摸着身体，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咕噜咕噜”
　　莫晓阳咂咂嘴，可怜地望着炎雪“师姐，我饿了”
　　“呐，师弟，你已经醒了，要吃饭自己去饭馆，可别指望我”炎雪不屑地说道，“莫晓阳你小子受个伤还真当自己是个二五八万了？老娘这几天都没吃好过”
　　“师姐，师姐”莫晓阳荡着炎雪的胳膊说
　　“嘶”炎雪眉头一皱，望向胳膊
　　莫晓阳也下意识往下看，“怎么了，受伤了？”
　　“没，没事，起来，去城里吃饭去”炎雪旋即恢复平和的面容，两人朝城中走去。

　　这城不大，还挺热闹的，大街小巷买卖人不少，走进一家酒馆，两人坐下。
　　“有烧鸡吗？”
　　“有的，客官”
　　“有烤鸭嘛？”
　　“有的，客官”
　　“有蒸鱼吗？”
　　“有的”
　　“哦，给我来一碗煮干丝”
　　“客官稍等”
　　莫晓阳朝店小二笑笑，转过头看着炎雪一副鄙视的样子，
　　讪讪说道“师姐要什么？”
　　炎雪翻翻白眼“一碗煮干丝”
　　“咻咻”莫晓阳轻松扫完一碗，舔舔嘴，看炎雪还没吃完，打了个嗝，
　　“师姐，我出去晃悠晃悠，你在这等我一下呗”
　　炎雪小声嘀咕一声“事多”
　　莫晓阳摸摸肚皮，满意地上了街。

　　“老板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四文”
　　“十文三串，爱干不干”
　　“额，好吧”
　　成功砍下价，莫晓阳心里欢喜着呢，拿起三串厚糖衣的糖葫芦开心地走了。

　　“红豆手链的卖，老爷买一个送给夫人吧”一位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满脸土灰的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街上颤抖着声音喊着，
　　“小姑娘，这手链怎么卖的？”莫晓阳看这红豆穿成的手链挺别致的，蹲下身来打量，这一颗颗的红豆色艳如血，形似跳动的心脏，红而发亮，外形纹路皆为“心”字，传说是心有相思之苦的人，落泪树下，难以化解，最终凝结而成。
　　“十文”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话语中掩盖不了喜悦，
　　“就十文？”莫晓阳掏出十文大方给了小姑娘，她倒认为这么精致的工艺品竟然就十块钱。
　　小姑娘感激的对莫晓阳表示感谢，这么多天还头一次有人来买。

　　路上，莫晓阳勾起红豆链，最终说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相思豆不仅是送给恋人的情物，还可以送给朋友保一生平安“恋人？朋友？”莫晓阳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饭馆时，炎雪正端起茶杯，细细地品尝，茶末，
　　莫晓阳挑挑眉头“师姐，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然后从身后神秘地拿出一包糖葫芦，
　　“这是何物？”
　　“糖葫芦”
　　没等莫晓阳说完，炎雪便一口茶喷了出去，周围人投来惊诧的目光，
　　“糖，糖葫芦？小子，没搞错吧，你多大了”炎雪拿起手帕擦擦嘴
　　莫晓阳递过去一串“这有什么，这东西不挺好吃的嘛，师姐你要不要？”
　　“不要，我才不吃”
　　“对了，还有这个是买给你的，你看”将红豆手链显出来，炎雪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上面，
　　“手链？”
　　莫晓阳笑吟吟地点点头。
　　炎雪喜不外露，假装正经的嗔道“师傅教导过我们不能随便乱花钱”
　　“不要了？”莫晓阳略有失望地收回手，
　　“谁说我不要了，花了都花了，不要岂不是不给你面子？”炎雪夺过手链戴在手上晃了晃
　　“好看吗？”
　　“呵呵，好看好看”莫晓阳傻不拉挤的摸摸后脑勺。
　　酒馆里的客人无不惊叹这对小夫妻的打闹，纷纷议论着，直让两人羞红着脸，尴尬的笑笑，
　　门外，素衣老人嘴角掀起一丝和蔼的微笑，拉下斗笠，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