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蒲君

9、怒，喜

　　御书房内，凤来仪端坐在高大的书案之后静静品茗。

　　而凤来司锦看着一直如此冷静悠闲的凤来仪沉默。

　　“本王究竟该说皇上冷心无情还是冷静睿智？到底是本王的失败还是皇上的失败？这江山是本王的还是皇上的？如果是皇上的，为何本王一点都没看出来皇上有半点的关心？”

　　平静且平淡的说完这本该是激烈质问的话，凤来司锦低头沉默。不知道还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自己为什么守护这个江山？是因为皇兄吗？也许有一些。是因为不忍心吧……不忍心看着还是个孩子的他接受管理这个泱泱大国，这个国家太重，担心他背负不起。

　　那现在这样算什么呢？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强缆在自己身上，是否错了？担心那孩子受到欺辱，宁愿做一个权臣，受尽指责唾骂也要为他遮风挡雨。是否是在自作多情？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九叔叔，你现在是否失望了？呵呵，那就失望吧……如果非要在让你失望和让你离开之间做一个选择，我宁愿让你失望，也决不愿看着你离开！

　　“锦亲王说的是哪的话？这江山当然是朕的。这不是信任锦皇叔吗？朕哪会不关心凤来王朝呢？这可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啊。朕心里也急啊，这不一下朝就把锦亲王招来商讨一二。希望锦亲王不要让朕失望。”半晌，凤来仪放下茶杯，半真半假的说道。

　　“皇上，臣认为……”

　　“皇上！大喜啊！刚刚太医为后宫各位娘娘例行把脉，发现皇后和容妃同时怀有身孕！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祝有福一进御书房还没来的急行礼就高兴说道，连御书房内还有一人都没发现。

　　凤来仪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即将身为人父的喜悦，而是迅速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男子。看到凤来司锦没有任何动作，不禁有些自嘲，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被突然打断的凤来司锦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手微微抖了抖，可惜被宽大的衣袖遮住，凤来仪没有看到。

　　“恭喜皇上了。”凤来司锦语气平淡到连他自己也吃惊，在听到后宫之中有人怀孕，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为何如此冷静？心里不知为何更加肯定那个决定，是时候离开了。

　　凤来仪沉默一会后答：“谢皇叔吉言。”

　　“皇上，皇后与容妃同时怀有身孕本该是件喜事。可如今边关告急不能不管！臣恳请皇上派兵支援！臣愿亲自领兵，为皇上戍卫边疆，解皇上心头之忧！只要有臣在！谁也不能踏进凤来王朝一步！”凤来司锦站起走到御书桌案前，半跪在地冷静的说完这本该慷慨激昂的话。

　　“你！”凤来仪猛的站起，指着凤来司锦半晌说不出话来。唯有他！唯有他能激怒自己！让自己如此失态！

　　“锦亲王乃是千金之躯，哪能以身犯险？”祝有福看到几乎从未动过气的凤来仪如此生气，连忙上前劝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分贵贱？更何况本王乃是先皇亲封得辅政亲王，更应该以身作则！为皇上击退强敌乃是本分！”凤来司锦依然跪在地上不抬头也不起身。

　　凤来仪又急又怒，他可是记得在自己十岁那年，凤来司锦为救自己被刺客刺伤，因此留下病根，受不得寒的事。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凤来司锦冷冷说道：“锦亲王这可是威胁朕？”

　　“不敢！”

　　“锦亲王就这么想上战场？那好！随你！只是不能退敌就别回来见朕！朕相信以锦亲王的武功，相信也没人能伤得了锦亲王！好了！下去吧！”凤来仪慢慢坐下指着大门对凤来司锦冷声说道。

　　“谢皇上！”凤来司锦微微一惊，本来也没想到凤来仪竟然会发那么大脾气，在他的映像中从未见凤来仪发过脾气，就连生气也不曾。他还以为，凤来仪是因为性子过于柔弱，没有主见，现在看来不是。

　　祝有福看到冷着脸的凤来仪，暗暗心惊，悄悄退出御书房去往柳府找柳云去了。就他所知，柳云是唯一不怕凤来仪的人。

　　柳云初听凤来仪大发脾气是还吃了一惊，待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然后兴致盎然迫不及待的跟随祝有福进宫去欣赏冰山爆发的模样。

　　“云听说，皇上正在为锦亲王出征一事大发雷霆。是吗？”人未到，声先至。微微调侃的声音传进凤来仪的耳朵，不用说，敢用这样语气说话的只有那个柳云柳檀痕！

　　“朕还到是谁呢？原来是柳爱卿啊！大白天就出来装鬼吓人！朕还以为是是何方妖魔鬼怪敢擅闯禁宫！看来朕这禁卫军当真是摆设！什么人都可以进来！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免得什么时候刺客来了朕都不知道！柳爱卿你说呢？”

　　“呵呵，皇上这么大火气真是少见啊！看来咱们的锦亲王真是了不起，竟然把咱们的万年好好先生给气成这样！”柳云依旧轻摇折扇笑呵呵的说道。

　　凤来仪开始坐正身子，微微眯起双眼：“柳！檀！痕！别逼朕！”

　　“皇上这是哪里话啊，云哪里敢逼皇上？只是，这锦亲王还真是……”柳云依旧不怕死的猛踩凤来仪痛脚！心里那个高兴啊！终于扳回一层了！

　　“呵呵……”凤来仪盯着柳云，嘴角轻勾，低低笑出声：“檀痕，莫不是喜欢朕？”

　　“啪……”折扇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的刺耳，柳云呆呆的看着凤来仪，心里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达。还有一些被揭穿心底最深处秘密的慌乱和被羞辱的愤怒。

　　凤来仪站起身来，绕过巨大的书桌。轻佻的抬起柳云下颚：“朕还没发现原来檀痕如此美丽，不如进宫如何？朕封你为云君好吗？”

　　“啪……”柳云脸色苍白的拍开在自己脸上放肆的手，指着凤来仪颤抖，好半晌才断断续续的吐出一些：“你，你是，如何，知晓的？为何如此，羞辱我？我柳云在不堪！也不是以色侍君的佞臣！！”

　　凤来仪看着柳云似笑非笑：“朕早就说过，不要试图激怒朕！不要逼朕！你偏不听！如何，感觉还不错吧？”

　　“你……好狠！你如此羞辱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檀痕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倒是没什么好处，只是……柳檀痕！你最好给朕好好记住！你不是他！所以朕无需忍受你！别以为朕把暗卫交给你，你就有和朕叫板的资格！永远不要试图激怒朕，那后果真的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

　　“呵呵，云知道，云早就知道。皇上就是皇上，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挑战皇上的尊严的。除了锦亲王，皇上不需忍受任何人，云也不该老是拿锦亲王来刺激皇上。看，现在不是遭报应了吗？皇上你无情无心，玩弄人心对你来说是那么的简单，是云不知好歹，明明知道却不愿意看清……皇上说的云知道了，云身体不适，请皇上容许云先回府歇息……”说完不待凤来仪出声，就摇摇晃晃的离开，就连撞到刚进来的祝有福都不知道。

　　“柳公子这是怎么了？”祝有福疑惑的问身边的侍卫，平日里柳云都是笑呵呵的进去，怒气冲冲的出来。像今天这样失魂落魄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那侍卫面无表情的回答。

　　“……”

　　“皇上……”祝有福走进大门，就看到凤来仪右手扶额依靠在扶手之上闭目养神。

　　“恩……”凤来仪淡淡答道，在祝有福还没进来的时候他就听到脚步声了。

　　“您要用膳吗？”祝有福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

　　“不用，下去吧……不要再来打扰朕……”

　　“是……老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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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凤霞宫深处，一个身穿紫色金边罗裙，头戴金步摇的美妇人斜躺在塌上小憩。

　　这妇人看上去也只有十四岁左右，就出落的楚楚动人。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秀鼻，朱红色的唇鲜艳欲滴，肤色洁白剔透，如玉无瑕，身段玲珑，娇小婉约。小小年纪就如此难得，长大后只怕更是倾国倾城，更难得的是这妇人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贵气。雍容华贵却不显气势逼人，不愧是凤来司锦为凤来仪亲自挑选的皇后！的确眼光独到！

　　“参见皇后，皇后千岁！”福泰恭恭敬敬的跪在章婉儿身前叩头。

　　“免礼。”章婉儿睁开双眸，宛如秋水般的温柔却也略带秋天的凉意。

　　“谢皇后！”福泰磕了一个头才敢起身，作为章家的家奴，他可是经常听到这个小姐的事迹，这个小姐的可怕福泰深深了解。如果不是章老爷听说自己的女儿怀有身孕，而自己又正好从小学医，他根本不会被送进宫里来。

　　章婉儿看着站起身来，却依然谨慎的福泰，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伸出右手给福泰把脉。

　　“听说你从小学医？”这福泰既是从小在府中长大，忠心方面倒是没有问题！现在就看看他医术如何，能不能用。

　　“奴才愚笨，只是略知一二。”即使隔着一层手帕，福泰依然谨慎的只伸出两个手指头轻搭在章婉儿的腕上，过了一会儿才皱着眉拿开。

　　看到福泰皱着没有，一脸担忧的模样，章婉儿不禁有些疑惑：“福泰，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无论什么都特别注意，吃的都是晴儿亲手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皇后，恕臣直言！这孩子以后出世恐怕有些困难！”福泰想了想还是决定照实说。

　　“哦？为什么？本宫一直都小心行事，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章婉儿把他理解成有人要加害自己腹中的胎儿。

　　“不，奴才说的不是这个！皇后娘娘，您可知道您今年才有十四岁？您的凤体还未完全长成！现在就身怀有孕，对您的身体大有害处！胎儿需要营养，而您的身体营养不够，恐怕会自伤元气来孕育胎儿！到时娘娘您很有可能会难产！就算顺利诞下皇子，您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而要再次怀孕，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福泰为难的说完才小心翼翼的看像章婉儿。

　　“你是说，本宫如果想要这个孩子，就必须以自身元气来孕养。而本宫将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再次受孕……”章婉儿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冷静的说。

　　“额，对！”福泰擦了擦自己额角渗出的冷汗，战战兢兢的答道。

　　“这样多长时间？”

　　“说不准，有可能一两年就可以了，有可能要三到四年甚至更长……这要视娘娘您的身体恢复状况而定。”福泰越说越小声。

　　还有可能终身不再受孕都有可能。

　　但是这话福泰可不敢说出来。

　　“哦，本宫知道了，本宫会仔细考虑！你下去吧。”“是是是，奴才这就告退……”

　　“等等！”福泰正准备离开事又被叫住了。无奈道：“娘娘您还有何事？”

　　章婉儿坐起身来，盯着福泰的眼睛冷冷道：“这件事本宫不希望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你的母亲！哥哥！妹妹！小弟！都要给你陪葬！你可听清楚了？”

　　福泰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转身跪地磕头：“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不会说出去！不然您就杀了奴才！奴才也没有一丝怨言！”

　　“好了好了，下去吧……”

　　待福泰走后，章婉儿重新躺下，哼道：“容妃朱琪你可真是好命！不过比本宫大三岁就占了这么大便宜！不过本宫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