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蒲君

10、神秘来人

　　“皇上，锦亲王来辞行了……”祝有福走进寝宫，小声的对着躺在窗前摇椅之上小憩的凤来仪说道。

　　“……让他去吧，不用再来见朕。”轻轻晃悠的摇椅，窗外吹进的凉风，阵阵传来的花香让这个夏日炎炎的午后变得格外悠闲。躺在摇椅上一直不曾睁开双眼的凤来仪却让祝有福有了一种飘渺的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下一刻就会连同屋子宫殿一起消失……

　　“是，老奴告退……”祝有福缓缓退后，连脚步声都在不经意间放轻，生怕打扰了什么。

　　“皇上糊涂啊！你不该挑明柳云的心思！更不该羞辱他！这样只会伤了他，虽不至于会背叛，但却会使其寒心……”从屏风后传来一阵低沉悦耳的男子嗓音。

　　“朕知道，但他实在不应该每每用那人来刺激朕。朕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告诉他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你的爱是爱，别人的爱就不是爱了吗？你的心是心，别人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吗？别人的心也会痛，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什么都可以玩弄，就是一颗真心不行！代价太大……身上的伤口容易愈合，但心上的伤口要愈合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将心比心啊，皇上！”

　　“你这是在教训朕吗。”凤来仪依旧连眼都不睁一下，淡淡的开口。除了那人，谁都不能挑动他的情绪。

　　“……不，皇上。我只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千万不要在伤了别人的心后才来后悔，没意义。”

　　“朕从不曾后悔，也不会后悔。朕清楚朕所做的每一件事，清楚每一件事能带来的后果。清楚了解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清楚怎么得到，清楚该失去什么。”

　　“……皇上你太冷静了！这真不知是你的优点，还是缺点。作为一个皇帝，你是该冷静。但做为一个人，你冷静得近乎冷酷！”

　　“是吗？今天你的废话多了很多。”

　　“……呵呵……是啊，看来我真是老了，一不小心就说了这么多。我只是希望皇上你将来不要后悔罢了，一涉及那人，皇上就容易失去冷静和分寸。好了，我先走了，皇上你慢慢休息。啊，对了，皇上，外面还站着个人，好像站了很久很久了呢，你真打算就这样一直不见？我怕到最后心痛的会是你哦……”屏风后黑影一闪，随即一切恢复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摇椅依旧轻轻的晃悠，椅子上的人也好像彻底的睡着了。只是紧紧握住扶手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凤来司锦一直站在宫门外等候。

　　祝有福出来时看到那个几乎不曾移动过的身影，无奈叹息。这两人都是他看着长大了，皇上和王爷从前有多亲密，他是知道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难道只是因为——迷人心智的权利？

　　“王爷，您都站了两个时辰了，皇上要见您早就见了，您还是走吧。不要再站在这里受罪了，皇上是不会见您的……”祝有福有些不忍心，凤来司锦虽然武功很高，几乎无人能敌，但因为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武功大多用意不用力，或飘逸灵巧，或诡异莫测。尤其是四年前皇上遇刺，为了保护皇上而被刺客有机可乘，身中奇毒。最后虽然解了，但身体却更不好了，皇上怎么忍心让王爷在大太阳底下站这么久？

　　凤来司锦抬头看了祝有福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他从来不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笨蛋，皇上既然不见，他也不再勉强。

　　只是凤来司锦忘了，他已经在炎炎烈日下站了两个多时辰，身体早已经到达极限。刚走几步，就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停住脚步，定了定神，待好一些才继续往回走。

　　祝有福在后面看到走走停停的凤来司锦，几次想上去扶。但最后见凤来司锦一直站得笔挺，脚步一直很稳妥，也就忍住没上前去。却也忍不住心酸，王爷是功高震主，权力滔天，现在更是集军政为一身……但一直对皇上疼爱有加。真是皇宫以内无亲情？

　　“主人，王爷一回府就晕倒了。”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句清脆的话语。白影一闪，一个娇俏可人，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跪在凤来仪身前。

　　“什么！”凤来仪猛的睁开眼睛，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女子。

　　“因为属下离的太远，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王爷一回府就晕倒了。”女子低着头回道。

　　“那他怎么样了？”凤来仪坐起，哑声问道。

　　“王爷惊才绝艳，武功奇高，属下不敢靠得太近，怕漏了马脚。因此属下只是一个粗使丫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太医说，王爷没什么大碍。只是在太阳底下站得久了才会中暑晕倒。”

　　“那就好……去找寒星拿凝霜露交给太医，你知道怎么做的……回去吧，莫要让人起疑。”凤来仪复躺回摇椅上闭目养神。

　　“是！属下告退！”一阵风吹过，只见刚刚还跪着白衣女子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抬手放在心脏之上，紧紧按住，那里正传来一阵一阵熟悉的疼痛。

　　谁来告诉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是否喜欢一个人，就赋予了他伤害你的权利？

　　柳云是，那么，朕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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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晴儿一边熟练的打理着手中的乌发一边轻声问道。

　　章婉儿端坐在金丝楠木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绪却渐渐飘到那个令自己分外难堪与绝望的夜晚。那男子是谁？自己的新婚丈夫从新婚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来看过自己，自己竟然被一个连名都不知的男子打败？天底下有这么荒唐的事吗？

　　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脸，镜中的自己也做着同样的动作。恍然惊觉，自己老了？呵呵！有比这个更让人觉得可笑的吗？自己也才十四岁啊，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刻，正是朝气蓬勃的岁月……却在这冷漠的后宫一脸淡然平静镜前梳妆？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晴儿。我美吗？”章婉儿有些恍惚的问道。

　　“皇后说的哪里话？您当然美啊，奴婢从没见过像您这么美的美人！还有啊，皇后您就算在晴儿面前也不要自称‘我’，要自称‘本宫’，这里是皇宫，咱们什么事都要注意一些。”把最后一缕发丝挽上，在首饰盒里挑了一只紫玉发簪别上，晴儿严肃的说道。

　　“……”还好，我还有孩子……

　　章婉儿轻抚上自己微微突出的小腹淡然轻笑。就算从此以后不能生育也值了，更何况自己还有再次怀孕的机会吗？皇上只怕永远不会踏进凤福宫一步……

　　“出去走走吧……”站起身来，章婉儿就永远只是皇后！也只能是皇后！

　　“皇后，你看！是容妃！”刚到御花园，就看到凉亭之内或站或坐着几个美丽的女人。她们之中有的妖娆，有的冷艳，有的淡漠，不一而足。相同的是她们都充满朝气与希望，有美貌，有心机，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圣宠，家族能得庇荫。

　　哼！章婉儿冷笑，无知永远是最幸福的。

　　这时凉亭内的众女也看到缓步而来的皇后，一齐上前半跪行礼。

　　唯独一人例外，就是同样身怀有孕的容妃朱琪！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章婉儿立再凉亭之外也不做声，朱琪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之上，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似的玩着染着鲜红色丹蔻的指甲。

　　离得最近的秦秀看出气氛不对，心中暗恼，却也不动声色的伸手拉了拉朱琪的衣袖，提醒她眼前的这位可是当今皇后，并且也有了身孕。

　　“呀，臣妾眼拙，原来是皇后娘娘驾到了！臣妾有孕在身不能行礼，请娘娘恕罪。”朱琪这才起身，悠悠开口。

　　章婉儿轻笑：“妹妹怀有身孕就不必行礼了。天气炎热，看这情形妹妹是早来了，那本宫也不好夺人所爱，这就另寻一处避暑去，就不打扰各位了。”转身，以来时的速度缓步离去。

　　“呵呵，这章婉儿也不过如此吗！要是我的皇儿提前出世，那她的地位就危险咯。”朱琪重新坐下掩唇直笑，看向章婉儿的目光充满得意与嘲讽，更有——志在必得！

　　秦秀暗叹一声，稍微离朱琪远了一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看着章婉儿离去的背影，再看一眼还在那洋洋自得的朱琪，心里冷笑不止。就皇后那气度与心机，你拍马也赶不上！

　　“对了，妹妹你安心养胎，可能还不知道吧，皇上最近三天都是在淑妃妹妹那儿，还赏赐了不少东西呢。姐姐我实在羡慕的紧啊。”才走没多远的章婉儿悠悠回头，打量了众人一眼，饶有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离开。

　　朱琪的脸顿时铁青，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皇后，您就不生气吗？”看着眯着眼睛微笑的章婉儿，晴儿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生气？本宫为什么要生气？要知道现在本宫就跟被打入冷宫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有皇后的头衔顶着，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放肆。”说到这里章婉儿停顿了一下，顺手摘过一朵鲜艳的牡丹微笑。“正因为如此，本宫对后宫众妃才没有任何威胁。让她们斗去吧，本宫安心养胎就是。至于那个容妃的想法，本宫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自然有对付她的办法。她想生下皇长子可没有那么容易呵……看着吧，今晚必定有客临门。晴儿回去要好好准备，莫要本宫失了面子。”

　　“皇后你是想……”晴儿看了看左右，见只有她和皇后两人才紧张的问道。

　　章婉儿看了晴儿一眼，似乎十分惊讶：“你在想什么？在你眼中本宫有那么愚蠢吗？现在弄掉那个孩子对本宫有何好处？反而会惹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就本宫和容妃有孕，容妃的孩子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本宫。将来本宫自有办法叫那容妃有苦说不出……”说着说着章婉儿轻笑出声，似乎十分愉悦。

　　晴儿却莫名的全身寒冷。

　　半夜，果然有人来了……

　　在晴儿送走披着披风遮住全身的客人之后不久又陆续来了不少人……

　　全都披着厚厚的披风过来，也披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