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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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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焓也不理还愣着的人,自顾打开手中的画给他看:“我上午时才画好的,就等着你回来看呢!”炫耀中又带些期待赞赏的不安。
“咦——这画儿上的人不是百花楼的秋影姑娘吗?”不知何时清醒来的罗隐一颗头凑了过来,眼中闪着几分光,“难怪外面的人都说七公子是妙笔丹青,画得真像,往屋里帐子后头一挂活脱脱就是才下凡尘的仙子啊!”
苏焓歪头笑得戏谑:“罗大人似是同秋影姑娘很是熟识啊。”
“可不是,下官也是常去百花楼……”话出口才想起面前站着的还有大理寺的少卿,忙住了口,尴尬地笑,“也就只是去看看,也没做别的什么的,呵呵……”
“罗大人多心了,我也并未曾说大人做过什么不是,”话虽客气,嘴角的笑又多了几分嘲弄,墨黑的眸子一转,“像罗大人这般为政事操劳,累成——”纤长的手指对着罗隐上下一比划,“——这番模样的好官,去百花楼想是为着寻个红颜知己商讨如何造福百姓的罢!”
“七公子真会说笑,”罗隐窘这一张脸干笑,搓搓手望着一直微笑着的人,“苏大人——”
“罗大人若是想告辞不必客气了,我还有些事不便相送,罗大人慢走!——”俊美的脸上满是无奈的诚恳,只是故意拖长的音中掩不住的轻笑泄露了主人真实的想法。
“这……”犹豫了片刻,只得点头,“既然苏大人今日不便,那下官改日再来。”脸红了红,“还有夫人……”
“罗大人走好,茗书,送客!”侧身坐在椅上的人把着盏笑得开怀,“瞧我这身打扮比茗书好看得多了。”
夫人?!看一眼坐着的人也在桌边坐下,抬头对着门边缩头缩脑站着的人轻声笑:“茗书——”
“七公子,九公子——”茗书磨磨蹭蹭迈进门,走到堂下,垂着手一副知了错的模样,小声哼着。看一眼座上的二人,一个含着笑拿茶盖轻轻刮着水面,另一个单臂拄在桌边撑着头闲闲地晃着手中的杯。思索了片刻,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开口,“九公子,是……”
“咳——”端着杯子晃着的人咳了一声皱眉,“上午我去园子里见池子里都是残荷叶,枯黄一片看着也凄凉,倒不如都拔了去,茗书我前日不是叫你收拾了么,怎麼还不曾收拾好?!”
“这……”茗书张着嘴说不出话,都说君王难伺候,眼前的这位主子怕是不比龙椅上的那位好打发,前日明是吩咐着叫留着池子里的荷叶,转脸又是一个主意,怎奈有苦不敢诉,两位又都不敢得罪,干脆闭了嘴。
“茗书你还站在这里作甚么?……”适时出现的人打破了屋中的静默,立时觉出异样,看看三人的神色,忍不住笑,“七公子您一个公子少爷家的总拿下人们玩笑作甚么,九公子您也是,看着也不管管!”转头递个眼色,“我才听见有人敲门,茗书你还不快去看看!”
“呃——我就去!”似是得了赦令的人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急急地跑进来。收着茶碗的玉砚嗔怪他:“你又跑回来作甚么,当真的是个傻子么。”
“不是,外头有个方大人说要见九公子!”
方大人?想必是方亮了,只是他怎麼回来?蹙蹙眉,“请进来罢!”
“苏大人,七公子,”方亮拱手行了礼,一身家常便衣,也未曾客套径直坐在右侧的椅子上笑,“方某几日来原是有事相求。”
“方大人有事请讲。”
“方某是为……”停下来看了一眼苏焓,略有些犹豫,沉默了片刻还是接着说了下去,“苏大人在办的可有扬州同知受贿一案。”
点点头笑:“是,那位大人与方大人似是同乡?”意料之中的从那人脸上看到一丝惊异,却只是一闪,神色又恢复如常,“苏大人既知此事,想必也已知那本子有些不寻常了。”
苏煊端起茶放在唇边笑着等他说下去。方亮压了声音盯着他,“苏大人可知为何送去刑部的本子又送回了大理寺?!”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洞悉的不明的压制。
“呵!”边上一声轻笑,桌边把玩着盖碗的人嘴角挂了几分嗤笑,“原以为罗大人是爽快人,不想竟也是胸中藏柴棘之辈!”
苏煊看看怔了一下的方亮,啜了口茶,笑:“想来是苏某下面的官员办事不力,或者是刑部那边的人一时疏忽拿错了也未可知,做官之人如此大意,看来大理寺同着刑部都须好好整顿一番了。”
未想到他会如此说的人一时语塞,半天方赔笑道:“都说两位公子聪慧,方某今日算是见识了,方某来意已说明,如何做还请苏大人斟酌,若肯帮忙日后定有重谢!”
“重谢?!”苏焓丢开手中的茶碗,弯着嘴角笑,“是何重谢方大人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我们看看方大人的诚意!”
“两位公子大可放心,所谢之礼定然不会叫公子们失望!”尖瘦的一张脸上尽是了然之色,站起身行礼,“打扰二位了,方某告辞!”
苏焓伸手按住要起身的苏煊,冷笑:“方大人慢走不送!”看着门外的背影,拧着眉道,“这人比杨幽可恨多了。”转头吩咐茗书,“他若是再来竟不必请他进门了!”
心中知道他是为着他才会生气,便拉过他的手笑:“看时辰晚饭应当备好了,我们去吃饭好了。”见他露出了笑,方放下心,正要往内堂走,又听到身后的茗书唤:“公子,有客人来了!”
“怎麼又来一个?”苏焓不满地咕哝着,一脸恼怒,“倒是没完没了了。”
他也皱眉,怎麼今日这般热闹,倒像是约好了一般,转过身一眼望见堂前站着的人,不禁一愣:“廉王爷!?”
廉王却不像有正事,东拉西扯说些闲话。苏煊面上虽未表现出心中已满是疑惑,先不说一个王爷突然不声不响在晚上拜访一个无甚交情的朝廷四品官员,便只絮絮叨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的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胸有丘壑的廉王爷会做出的事。
少不得陪着他闲谈了许久,廉王忽话题一转看着苏焓笑:“听说苏七公子同本王六弟颇是投缘呢!”
苏煊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去看那人,却是神色如常,并不像别有用意,缓了口气。那人瞧见苏焓点头,端起盖碗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那想必七公子也是认识陆公子的了。”
“陆公子?王爷说的是子翊?”苏焓略有些吃惊,“他不是正住在王府中么?”
“是——”缓缓的声调里带着些许无奈,更多的却是担忧,“只是前几日他说要出去散散心,原以为不过在城中走走也未派人跟着,谁知他这一去四五日了还不曾回来,本王来是想着公子既然与子翊相熟,若是见着他时替本王转告他王府中有些事,须他回来一趟。”
“既是子翊的事,帮忙是定然会的,若见着他时定当转告王爷的话!”苏焓锁着眉一改往日的神色,认真地答道。
“那有劳七公子费心了,本王先告辞了!”
晚间玉砚送来汤药,抱着托盘笑眯眯地看着皱着脸的人:“七公子,大夫嘱咐了这药须得吃上三个月,脚上的伤才能尽好!您这才吃的不到一个月呢!”
“阿煊——”苏焓明知眼前的丫头只顾着看笑话,只得拉住身边人的手臂笑,“我的脚伤已经全好了,前几日你也看到了不是,这药就不用吃了罢!”
转头看着他脸上软软的笑,一双乌黑的眸子水气氤氲,淡粉色的薄唇微抿着,一边的嘴角斜斜地垂下,尽是委屈,心头一软:“今日就——”
“九公子,”依着门一副看戏模样的人正了色开口,“连我都知道良药苦口,您怎么不明白呢,这药哪能是说不吃就不吃的,您也不能一味宠着七公子啊,若是到时候七公子的脚未能尽好心疼的还不是您!”见听话的人神色有几分动摇,一偏头,换上一副戏谑的笑,“七公子,您在外面也一般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怎麼反倒不如外头卖豆腐的王家才十岁的小五儿,他吃药时从来都是一口喝完,您这个样子可怎麼给九公子作出个兄长的表率呢!”
“你怎麼不说那小五儿是抱着药罐子长大的,他喝得药倒比别家十岁孩子喝得汤都多了呢!”虽是抱怨,却也不得不喝,只得捧起碗苦着脸喝了药,放下碗,抹抹嘴角叹:“我都不知道我们苏家竟能出了这么个口齿伶俐的奇女子!”
收着碗的人秀眉一挑,笑:“那还不是夫人公子们调教的好!”不等某个人得意,端着托盘便往外走,到门边忽回了身,灵秀的双目一转,“看您以后还总欺负别人!”
床边被指作总欺负别人的人忍不住笑:“你这丫头原来是为着茗书,早知道他有你这麼个人儿在背后撑腰,我定然是不敢再欺负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