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斛斯扇

7、灵音

　　我站在窗前，看外面雨打风吹的破碎世界。楼下，他和她正告别，琪拉一袭白衣撑着透明的雨伞，送他回来。
　　他不知叮嘱了什么，把伞往她那边推了推。
　　是啊，如果被雨淋到就不好了，她那么脆弱的身体，到底不像我们。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他进了门，琪拉撑着伞挥手，露出温柔无比的微笑。
　　她抬起头，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往这边看来，屋里黑着灯，也不知她有没有看到我，但她只是保持着那个微笑，看了片刻，就转身离去了。

　　我去迎接Kim，接过他被雨打湿的外衣，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抱抱我。
　　“Kim，”我突然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一愣。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残忍？你为什么要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我问。
　　他半晌哑然，道：“我没想过伤害你。”
　　“是的，就像我没想过会爱上你一样，”我觉得自己悲哀极了，“你知道这种感受吗？你的爱人爱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的感受？”
　　“你不要这么想……”他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我停顿一下，自嘲般摇摇头：“你，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这都是我自找的。”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我一直在回想和Kim结婚以来的发生过的种种，说实话，他真是个好丈夫。除了工作忙碌和有时的夜不归宿，他还是常常抽出时间来带我四处逛逛，有的周末还约会一般去看一场刚上映的电影，那些时候我们就像每一对恩爱的夫妻，完美无缺。
　　该死，如果我不知道。
　　如果我不知道，他的过去，还有琪拉的存在，那该多么好。
　　那该多么好。
　　昨天他甚至带我去了那个香寺，我想是因为我提起的原因。可那个地方，并不是我们两个的回忆之地，不是吗？那只是我一个人的沦陷之地而已。
　　Kim像初遇时的那样，站在炉前敬香，我问他，来求什么。
　　他说，求寿。
　　我笑笑，虽然我不懂你们那些高科技，但机器人总是能比你活得久的吧。但我没说出口，我只是说，求来又何用。是啊，求来又何用，人生弹指百年，恩爱情仇最后不过灰飞。
　　他说，我是给你求的。
　　我觉得喉咙有些堵，好半天，我说，谢谢。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我什么都没说出口。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觉得心脏一阵悸痛。
　　关于你的回忆都这么伤人，对不对？我想着，默默忍耐着，但那疼痛不见稍减，反而越来越甚，连看书都难以专心。左思右想，还是带上钱包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接待我的是个年轻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后说：“小姐，你的心脏非常健康，心率也很正常，你怎么会觉得出问题呢？”
　　我依然觉得疼痛非常，说话都带着痛感：“真的很痛，请你仔细检查一下。”
　　他无奈道：“这样吧，让我听听后面。”我依言拉下衣服，露出后背，他却半晌没有动作，我正奇怪，就听他点点我后背某处道：“这个……”
　　“怎么？”我问道。
　　这时，正好一位头发花白的医师推门进来，年轻的医生便冲他招招手：“啊，真巧，请您来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吧。”
　　到底是有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无端地进入了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