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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惋傷 ...

  •   「!!??」聞此言,白衣驚訝的抬眼望去。
      只見秦假仙站在桌前,聲音宏亮的對著白衣、也對著眾人而言,口氣是這如此的無庸置疑。

      「秦假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洛子商不敢相信他聽見了什麼,他竟用風之痕威脅白衣就範?
      「意思就是要白衣劍少當藥人救素還真。」雖然殘忍,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也許他這麼做會遭人唾棄,可為了大局,為了中原正道,素還真是非救不可。

      「你!!這是青陽子的意思嗎?」洛子商咬牙切齒的問。
      所謂正道會是用此卑劣的手段逼迫他人嗎?這真會是青陽子之意?
      「不管是青陽還是我老秦的意思,反正素還真是一定要救!」他沒說是青陽默許的,他知道青陽子也不願如此,又該說是沒有人願意這樣的………
      「但也不該強迫白衣呀!!!」洛子商氣的對秦假仙怒目相向。
      「我也認為不該如此………」要逼迫他犧牲性命來救爹親,這、這太不人道了!
      何況,他是這麼好、這麼善良的一個人,如果他壞一點、為惡一些,也許他不會有這不忍的心………

      「續緣呀,素還真是你爹親,他是什麼情況你應該最清楚,你真要看著他死嗎?」續緣的善良秦假仙很清楚,可現下不是大發慈悲的時候,所以,他不得以要說此等重話。
      「我………」一語刺痛素續緣的心,讓他無法反駁。
      天知曉他多想救他的爹親,看著爹親因毒害而憔悴枯黃的面容,他的心有如刀剮呀………
      每每見著白衣,他欲言又止的,他其實很想開口要他救救他的爹親。
      可、可他又有什麼權力要求他犧牲自己來救人………

      眼見續緣已不再說話,秦假仙轉向洛子商,對他說著。
      「洛子商,憶秋年當初奮不顧身、冒險犯難前往引靈山救素還真,就是知道素還真死不得,中原需要他、正道要他主持,你現在阻撓救他,就等於違背憶秋年之意,你師父在天之靈豈會安息?」深知洛子商對憶秋年的追思與愧疚,秦假仙字字帶針,意在逼使洛子商別在阻止藥人之事。
      「我………」提到了為自己而犧牲的憶秋年,洛子商一陣心痛,啞然無言。
      自古以來,忠義不能兩全,總是讓人抱憾終生。
      憶秋年之死是如此………
      為了讓他復活而犧牲,痛的他每日每日都提醒自己要好好活著,不要辜負師尊要他體驗人生的希冀。
      但為何如今又要他痛失好友?他所剩的已經不多,為什麼要一樣一樣的逼他捨棄。
      一邊是中原存亡、師尊遺願,一邊是親如兄弟、摯友之情,這要他怎麼取捨…………

      一直沉默著的白衣,只是靜靜的聽著他人宣判他的終局。
      消極嗎?或許吧………
      面對言詞犀利的秦假仙,他無力反駁,他知道若不是他們相救,他與師尊早已死於天之翼之手了。
      現在就算是要他一命來換素還真一命,欠人的救命之情,他本就該還的………
      只是、只是他真的捨不得離開師尊……他真的很想與他一起的………

      「更況且明月心並沒說藥人一定就會死呀,還有機會的!請你幫忙吧,白衣劍少。」
      秦假仙愁著面容,對白衣說著。

      幫忙?說的輕鬆,命不由你出,對你而言不幫忙是多麼的不近人情、不講道義………
      白衣在心裡嗤笑,只是,他笑的好苦。
      「你們早已決定之事,何需問我。」白衣萬般平靜的說出。
      不驚愕、不慌亂,寂若死灰的藍眸靜如一潭死水,彷彿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在欠下他人救命之恩開始,他已明白,這條命已經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了。

      「白衣………」聽白衣的話,洛子商好心疼。
      他知道他有多不捨,在平靜無波的外表下,是多麼的心傷、心痛。
      為什麼、為什麼要逼白衣離開風之痕………
      老天呀,你真這般殘忍?真要一對有情人分離嗎?
      「……………」微張開了口,想說些什麼,可他還能說什麼?
      他是答應了?答應救他的爹親了?他該開心的,他的爹親有救了呀,可為什麼他現在心酸的想流淚?

      「請你們出去,我想陪師尊………」神色紆鬱的藍眸直望著凝眉昏迷的風之痕,再容不下其他。

      好一會兒,屋內又恢復了沉靜無聲,白衣才鬆下了心,瞳眸不在掩飾的更加的憂鬱著,凝視著不知還剩多少時間可以相守的他,他的師尊。
      「師尊呀………」沙啞哽咽的嗓音,輕輕喚著此生最不能失去的人,他心酸的只此一聲低喃。

      如果你知道白衣這樣做,是不是會很不能諒解……是不是會很傷心………
      白衣不想,真的不想離開您,師尊、師尊呀………
      淚眼婆娑,苦訴著裝載不了的愁,就要奪眶而出,白衣愴然垂首,硬忍著,不讓淚落下。
      白衣沒有哭,我答應你的,再苦、再痛都不哭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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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門內部,位在臨近風之痕房間邊的,是冷醫明月心所歇息的寢房,在過去一間,就是素續緣的了。
      青陽的用意無非就是要兩位醫者,多多照顧與留意他兩人的傷勢吧………
      呵!他果真是心細,其實有素續緣也就夠了,風之痕的傷不是她所專長的。
      點上屋裡的燭光,天地門入了夜總是特別的黑,這兒還真讓她住不慣呢。
      罷了,等素還真之事完結之後,她就回醫林天地,專心研究鬼娃特有的體質,從此就不在過問江湖的事了。

      叩叩!
      一陣敲門聲,讓明月心回了神。
      「誰?」夜已深了,誰會此時前來她的房?
      「明月心,妳睡了嗎?」屋外傳來的是秦假仙的聲音,明月心疑惑著,為什麼他會前來找她。
      起身步向門邊,開了門扇,冷聲相問:「你有何事?」
      「秦玉安有一事,想請教妳。」這人真是奇怪,夜深無人還要帶著面紗,莫非她醜的見不得人?
      雖然見不到她的真面目,秦假仙難以滿足他的好奇心,可現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緩緩開口。
      「喔?你說吧。」些微提了了音量,明月心輕挑細眉言道。
      「不請我秦玉安秦君子入內嗎?」外邊夜寒風冷的,怎會是說話的好地方。
      「進來吧。」撇了他一眼,她語氣冰冷的說。

      入了房裡,秦假仙開門見山的問著他夜晚前來的目的:「照風之痕的傷勢看來,他多久會醒過來?」
      「兩天內必然醒來。」以風之痕渾厚的內力,不出兩日便會清醒,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醒來不等於傷勢就會有所好轉,一定的歇息調養是跑不掉的,畢竟,四無君也非泛泛之輩………
      話說回來,若是那掌打在藥人白衣劍少身上,他恐怕早已亡矣。
      螓首微垂,她暗自思忖。
      「是這樣呀………」秦假仙聞言,喃喃自語著。
      風之痕若是醒來,一定會阻撓白衣劍少救素還真,不行,得想想辦法才行………
      「還有事嗎?我睏了。」不喜清淨夜晚被人打擾,明月心下逐客令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那就不刁擾姑娘妳休息了,秦玉安告辭。」以達目的的他,也不多做久留,向她告辭之後,便出了房門。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風之痕暫時不醒來?
      只要三天便可,只要讓風之痕昏睡個三天的話………

      走在長廊思索的秦假仙,抬眼看見了螭蟾王與業途靈。
      『嗯,也許那隻梨田的身上會有好東西………』想到這裡,秦假仙步向兩人之處。
      「大仔,你怎麼會從明月心的房裡出來?」嫂子若是知道就有好戲可看囉。
      「哇哇,秦桑你偷腥吶,哇~」嘖嘖!連醫生都不放過,真不愧是中原第一秦下流。
      「偷你的大頭啦,梨田的我問你,你身上可有使人昏迷三天的藥?」懶得跟他那腦子裡就裝些比漿糊還漿糊的老弟一般見識,秦假仙直接問著螭蟾王有無他要的藥。

      「秦桑,你真是找對人,我螭蟾王什麼沒有,就是毒藥迷藥一大堆的哇~」擅於使毒的螭蟾王,聽到秦假仙所問,連忙掏出身上暗藏的一堆毒藥、迷藥,他繼續說著。
      「看你要三天還是三十天的,我這邊應有盡有的哇。」看看要十日消魂散,還是軟筋粉,他多著呢。
      「三天的給我拿來。」昏迷太久恐會使人生疑,且對傷者也不好,還是三天比較保險。
      「大仔,你要這藥做什麼用?」迷藥?不會是要去偷香竊玉所用的下三濫的手段吧?
      「救人用的啦。」拿了藥,秦假仙舉步離去,徒留一臉納悶的兩人在原地苦思。
      讓人昏迷三天可以救人?真真神奇的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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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清早,天地門廳裡一夥人正商討著救人的準備事宜。
      「需要準備什麼嗎?」青陽子詢問著明月心。
      雖然不知道秦假仙是用什麼方法讓白衣劍少點頭答應來救大哥,問秦假仙他也不願詳加說明。
      他只希望秦假仙沒太為難他………但,話說回來,這又怎可能不為難,唉。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好好的補償他…………

      「石菖蒲、千雪蓮、焰嬗丹、葛根、菟絲子,另外還有這單子上的藥草,一樣都少不得。」
      一樣一樣念出昨晚研究出的藥方,明月心交代著青陽子,接著便把藥單給了他。
      前者的藥名,需熬煮成湯藥,給藥人服下,萬毒珠的毒如其名有千萬種之多,光是有不畏劇毒的藥人,還是難保能萬無一失,所以,試藥之事免不了。

      「吾明白了,我會馬上準備齊全。」拿著藥單,看了看上頭所需的草藥,青陽子允諾會以最快的速度著手準備好所需的藥材。
      「藥引是白衣劍少,你們…得到他的同意了嗎?」好奇,使得明月心抬眼,隔著白紗,她問著。
      「嗯……算是吧。」青陽子面有難色的說著。
      「哦?此人可真深明大義呀。」自願犧牲?真是如此嗎?聰穎的她豈會聽不出青陽子言不逮意。
      「……………」對於明月心揶揄的言語,青陽無言以對,只能沉默。

      沒與眾人在廳裡的秦假仙,獨自一人的前來廚房裡,不意外的看到了素續緣的身影。
      「續緣,你在裡面嗎?」舉足跨入廚房裡,他問著。
      「嗯,我在為風前輩與白衣熬藥,有事嗎?」搖著扇子,素續緣揮汗如雨的正敖著白衣的內傷藥。
      「需要幫忙嗎?」搖頭晃腦,秦假仙不知那一碗才是風之痕的藥。
      「不用了,我就好了。」只差一些火候,估計馬上就可以弄的好的,不用麻煩人的。
      「他們兩人,都吃同一帖藥嗎?」擔心心思細膩的素續緣猜出他的意圖,秦假仙拐彎抹角的問。
      「不是,雖是同藥性,藥量卻不一樣,熬法也不盡相同,我現在在熬的是白衣的藥,此藥性沒風前輩的藥量重,且煎熬的時辰也少許多。」
      素續緣微笑的替秦假仙解釋著,手也不得閒的,用布拿起燙手的藥壺,將藥汁小心的倒入碗裡。

      「喔,有這樣的差別呀。」望眼看去,桌上的那碗就是風之痕的囉,他心不在焉的說著。
      趁著素續緣不注意之時,偷偷的將懷裡的藥包打開,白色粉末順著包裝的紙滑下碗裡。
      不一會兒,與湯藥融合一起。
      「是呀,差一點就會有所影響。」轉身拿了托盤,將白衣的藥與風之痕的藥放入,準備給他們送去。
      為擔心弄錯他兩人的藥,素續緣刻意用不同顏色的碗分別裝著。
      「你要送去給他們嗎?」看著他的樣子也像是要去送藥,這話問的蠢了。
      「嗯,你要一起去?」抬起眼,素續緣輕聲問著。
      「不了,白衣劍少現在應該是最不會想看到我秦假仙囉。」
      昨天說了那些話,相信現在白衣劍少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了吧。
      「…………」聞言,素續緣一陣沉默。這事,他也有份責任………
      「別管我,你去吧。」青陽子那邊也還有一堆事,等著他去幫忙呢。
      「那續緣先行了。」明白他的用意,也清楚這藥涼了會比平時更為苦口,素續緣也不耽擱的,在向秦假仙說了聲之後,走出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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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宿無眠,他捨不得睡下。
      如果相處之時所剩無幾,他想多看看他,即使自己現在虛弱的實在需要休息。
      有差麼?無傷或是帶著傷,反正最終都是一死。
      死,不是沒想過,身於江湖或生或死,半點由不得人,他早看開了。
      只是,只是他放不下他,也不想放下。
      他們是用多少血淚、多少心酸悲痛,萬般艱辛、好不容易才有的安定平穩的幸福的生活呀………
      怎麼這點小小的幸福,都擁有不了?
      皓首低垂,白衣看著自個兒蒼白的手,越看越覺得悲哀。
      他,真的、真的掌握不住他與師尊的未來。
      師尊………
      白衣抬眼凝視著床上的他,思緒飄遠,他突然想起許久以前與師尊閒暇之餘,而起的話兒。

      那是一日秋風微起,天氣柔和的天,白衣陪著風之痕在竹林裡漫步著。
      看著秋風舞著碧竹,林子裡滿滿都是竹葉拍擊的聲音,白衣細細聽著、看著。
      風起,葉揚。風止,葉落。
      這是在自然不過的景,白衣卻看的莫名感傷,心有所感的,他開了口。
      「沒有白衣,師尊會如何?」抬起海色藍眸,白衣柔聲細問。
      他知道他不會永永遠遠的陪著他,他的一生也許抵不上師尊生命的一半。
      就像那葉兒,終究是會落下的,而風卻是永遠不止,說明了呀,他與他的差別與否。
      「……………」聞言,風之痕沉默無語,一直到白衣以為他聽不到他的回答之時,他說了。
      「沒有呼吸能活嗎?」風之痕幽幽出口。
      「嗯?」輕眨著眼,白衣一時之間不明他此言何意。
      「你要的答案。」對我而言,你就是風之痕仰賴的那口氧氣,你懂嗎?
      風之痕直視著白衣,碧瞳對著藍眸,眼裡傳達的是萬縷深情、生死不移般的堅定。
      「師尊………」聞言,白衣一陣鼻酸,感動著也心痛著。

      承蒙您的不嫌棄,讓白衣從此有了個家,有您疼著,白衣不枉此生,就算是立即死了,我無悔亦無憾。
      是你在白衣這不完整的生命裡,給足了我活下去的勇氣,那缺了角的心,是你,也只有你替我補上。
      對我而言,風之痕,是天是地,是白衣的一切一切。
      如果真有烙印這東西,白衣的心版上,一定是烙著風的痕跡………

      師尊、師尊呀…………
      白衣在喚你,你聽到了麼?醒來好嗎?
      白衣好想看你醒來,你醒來,然後、然後我們一起離開這好嗎?
      我們再去看竹林裡翠綠的碧竹………
      那像極了你美麗瞳眸的顏色,白衣好喜歡的,白衣沒與你說過?我貪戀著竹著實是因為你。
      我還有好多話沒與你說………

      進了屋的素續緣,見白衣神色悽絕的凝視著風之痕,不言不語的,就連昨兒個的粥也動過。
      他很不忍,真的。
      想請他別這樣,可他該用什麼身份去說,尷尬的關係與身份,他什麼都說不出口。
      「白衣,風前輩的藥………」能說出口的,怎麼只是這些話呢,他懊惱。
      聞言,白衣才緩緩轉過身,看見了素續緣手裡的藥。
      『是師尊的藥,師尊的………』他伸了手,接過。

      「還有你的。」再端上白衣的藥,素續緣對他說著。
      「…………」有必要嗎?不是要他的命去救素還真,還需要喝藥麼?
      「要喝,你的傷才會好。」見他沒接過手的意願,素續緣苦心勸著。不喝藥,傷怎麼會好?
      「好不好有差嗎?」好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苦笑著。他的生死還會有人在乎麼?
      「對不起。」心頓時刺痛,因白衣的那一抹黯然愁苦的笑容,素續緣難辭其咎,自責的說。
      「不,你沒有錯,是我不該這麼說。」白衣不忍心苛責他,他只是想救他的親人罷了……
      從他受傷以來,素續緣對他的關心與照顧,他是看在眼底、感激在心裡的,所以,他不會怪他。
      如果,今天換做是他要救師尊,自己也一定會很為難的。

      「白衣………」為什麼、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都還是這麼對他,白衣的話讓素續緣更加的自責。
      「抱歉,我想獨處………」輕闔上眼簾,白衣幽幽的說。
      不想聽,現在他什麼話都不想聽,他只想跟師尊在一起,不要任何人打擾的。
      如果時間只剩那麼一點點的話………
      「有事的話,我的房就在隔壁。」收起托盤,素續緣看著白衣,對他說著。
      「嗯,多謝你。」感到他的關懷,白衣語出真誠。
      「…………」其實,該說抱歉跟謝謝的是他,是他才對呀………
      忍著突如其來的鼻酸,素續緣出了房門,再次將安靜還予白衣。

      拿著藥汁,白衣小心的扶起風之痕。
      他飲了一口碗裡的藥汁,再吻上師尊的唇,將藥餵入他的口中,一次一次的反覆著。
      師尊的唇是冷的,讓白衣一陣心痛,記憶中師尊的唇是溫的暖的,不是現下這般蒼白發冷的………
      師尊,喝了藥應該就會快些醒來了吧?
      白衣,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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